23、第二十三章 天空城（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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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一句简单的安慰话，却让温郁乱了心弦，倏然打开了压抑情绪的阀门。
她心头一阵酸涩，用力撑了一下地面，整个人从地上弹跳起来，不管不顾地扑向坐在轮椅上的那个人。
原本紧握在手里的城市规划图一下子被松开，“啪嗒”一声掉到地上，还可怜巴巴地自动蜷缩成桶装，在光滑的底搬上卖力地滚了几圈，仍然没能拉回温郁的注意力。
如此激烈的举动实在不符合温郁的性格，某位馆长在拥抱到温暖的那一刻，一下子呆住了。
幸好她身下的轮椅经过柏长庭的改造，能自动掌握平衡，不会因为一份突如其来的力量倾倒。
温郁抱人的姿势很别扭，仿佛这辈子都没有如此靠近过一个人。
她既没有让自己舒服地趴在别人的肩颈处，也没让馆长舒坦地坐在轮椅上。
两边都没得到好处，可见剧烈的情绪能影响人的身心健康——温郁的脑袋压着她的脖子末端，也不知是压到了什么要命的地方，让她有一种堵塞的感觉，渐渐喘不上气。
馆长拍了两下温郁的肩膀，见她还是没有反应，正打算出声把人叫起来，忽然感到肩颈处有一点湿润。
这是......哭了？
馆长遽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温郁那张脸，大部分时间都摆着一副冷淡的神情。
她实在想象不到，两眼泛着泪花的温郁是什么样子的。
现在，这样的温郁就待在她怀里。她仍然不知道。
大概是一副很让人心疼的样子吧。
馆长咽下一口气，撑着正常的语气说：“别哭了？”
温郁：“......”
“......没哭。”
馆长竖直了耳朵，才听到了一声微乎其微的回答。
她顿时感到哭笑不得，心说这人嘴巴真犟。明明她回答的声音里，还隐约带着颤抖。
馆长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提醒她起身。毕竟再任由温郁这么压下去，她就要在这个图书馆里安静地停止呼吸了。
但此时此刻对于温郁来说，是一个值得深埋地底、几百年不愿再见到的画面。
如果她出声打破了这个画面，大抵会被温郁念叨一辈子。
也不对。
温郁似乎不是一个会念叨人的。
她应该只会默默地记住她一辈子。
虽然这个结果听起来不错，但馆长思虑了三秒钟，还是揪着温郁后脖颈的衣料，用尽全力.....把温郁拎起来一点点。
肉眼瞧上去，两人之间的距离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只有馆长自己知道——那些靠近窒息的感觉一溜烟儿从她的身体里跑了出去。
一大片新鲜的空气被呼入体内，馆长感受到饱满的生机，心中不由跳起了一小点欣喜。
然而欣喜太急，呼吸时呼出了声音不说，还呼得她气管有点疼。
气管疼放在脸上，就和牙疼的表情一模一样。
温郁抹干了眼泪，一偏头，看到了馆长小心按揉脖子的动作，又想起刚才那一声急促的喘气声，以为是自己压伤了人。瞬间说话的声音不抖了，带着哭意的气息也平缓大半，她连忙起身问道：“你怎么了？”
馆长见她主动拉开距离，欣慰地沉下一阵并不安稳的气息，说话时还掺杂着几下咳嗽，声音艰难地连成句：“没.....咳，没事，就是.....”
馆长忽然话音一顿。
她停下来想了想，没继续说下去，把原本要出口的话都转化成一句平平淡淡的：“算了，我没事。”
温郁瞧着她面红耳赤，探出一根手指小心地靠近她的脸颊，还能感受到皮肤散发出的热气。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
温郁眉间的褶皱不散，馆长总觉得她还有关怀的话没说，于是伸手握住温郁的指尖，控制着她的手点了点她的脸颊，然后丢出一个眼神示意，“先不说这个了。你的东西掉在地上了，不用捡起来吗？”
温郁的手触碰到一片温热，懵愣间无意识地吸了下鼻子，反应忽然有些迟钝。她缓缓低下头，视线在地板上转了半圈才准确地找到城市规划图。
这时，她才愿意把指尖从别人手里抽回来，弯下腰捡起图纸，随后在双手间展开一个城市完整的模样。
图纸的右上角，签有一个醒目的名字：柏长庭
可以看出来，签名的字体并不是电脑中会存在的任何一种，而是设计师本人亲手所写......忽然间，温郁对柏长庭的了解又多了些——这人多少有点不要脸。
温郁略带嫌弃地挪开目光，认真看了两眼图纸。
只需两眼，就能了解大致的城市面貌。
因为这座城市的组成有点简单——
“这座城市......为什么有这么多医院？”
温郁说着，注意到正对面有一道安静的视线，执着地落在自己身上。
她凭着感觉抬头，撞上馆长的目光。
温郁会意，拿着图纸走到她身边，半蹲下来，让坐在轮椅上的她也能看清图纸。
馆长伸手，指着图上画有小三角形的地方，“这里是我们所在的地方，市图书馆。”
说完，她长指一动，又指向图纸正中央的地方，也是城市中央，“你既然是被柏长庭带过来的，那你刚才所在的地方就是这里，第一医院。医院顶层是他的办公室。”
温郁点了点头。
馆长继续说：“第一医院旁边一圈就是......”
温郁毫无情绪地抢答道：“第二医院。”
还有第三、第四医院，城市中央的一圈建筑足足能数到第十个数。
这还不是数字的尽头。
温郁在心里不断默数着，目光终于停下来，落在城市最边缘的地方，第四十八医院。
温郁：“......”
认真算下来，天空城里将近百分之八十的建筑都是医院。
这可能是一座依靠医疗行业推动GDP发展的城市。
馆长说：“柏长庭有向你介绍过天空城的作用吗？”
温郁回答道：“他说，天空城存在于系统中，就等于回收站的作用。”
“但他不是一般的回收站。”馆长解释说，“就拿电脑中的回收站举例，如果你把一个损坏的文件删除，文件进入了回收站，就仅仅只有删除的作用。但天空城不一样，如果系统中有程序出现了错误，就会通过一个隐藏的通道进入天空城，根据错误的原因被分配到不同的医院进行‘医治’，治愈后再次通过隐藏通道回到系统，继续工作。”
温郁：“整个治疗过程需要多长时间？”
“说不准多长时间，需要知道程序的损伤程度才能做出判断。”
“那在治疗期间，系统不会出现问题吗？”
“还是那句话，看情况。如果只是一个小程序出现错误，天空城会及时弥补程序的空缺，但如果是一个重要的程序出了错.....”
馆长双手向外一摊，无奈地说：“抱歉，我并不知道那时候会出现什么状况，也没有任何人知道。只有等那一天到来，才能给你一个答案。”
温郁想也没想就说：“答案并不重要。”
馆长笑说：“可你看上去求知欲很强。”
温郁沉声一出口，还是三个字：“不重要。”
如果真有那一天的到来——她和她都存在于系统中，面对程序出错、系统崩坏，就算她们侥幸逃离一个死字，也很有可能得到一个凄惨的结局。
温郁不想看到那种结局。
馆长虽然听不明白温郁的语气变化，但还是顺着她的脾气说：“好，那我们也不说这个话题了。继续看这张图——”
馆长没说话，无声在图纸上比划了几条笔直的线。
温郁起初看不懂，直到眼睛看向的地方终于从某人的指尖落到了图纸上，她才有所发现——这张城市规划图上所有的医院都是相连的。
而连接它们的每一条黑线上，都被人用红色墨水笔画上了一个叉。
这必定是柏长庭的手笔。
可他这么做，又是为了什么呢？
单看几个红叉叉，也得不出结论。
于是温郁一边捏着自己的指尖，思索不停，一边转过脑袋看向馆长，想从她那里得到一个现成的结论。
馆长并没有很快发现她求知的眼神，只是注意到图纸的一角从她手里滑了下去，立刻伸手，把那一角拽了上来。
馆长对着图上的红叉叉，又认真琢磨了一会儿，眼角偶然一瞥，这才发现了另一个和她有同样疑惑的人。
两人沉默着交换眼神，各自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也各自失望。
馆长叹了口气，抬手挡在自己眼前，“你别这么看着我，我也想知道柏长庭为什么在图上画叉。”
虽然那小子的脑瓜经常抽风，但他的手应该不至于也跟着捣乱。
“我记得......图里这些黑线的位置上没有任何东西。不过图书馆这几天关门休息，我行动不便，也就没有出门，外面发生了什么变化我也不知道。”馆长柔声说，“温郁啊，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辛苦你走一趟，替我看一眼。”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天空城（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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