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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白玉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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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还未亮,沈蒙就跟着容衍和凌阙来到了大理寺狱,牢门大开,仵作正对着一具男尸一顿剖心挖肝的操作。
沈蒙哪里见过这场面,还没进门,只闻着味儿,就扶着柱子吐弯了腰。
容衍连忙走了出来,摸出自己的娟帕递给他,一边轻拍他的背,一边柔声问道。
“沈侍卫,好些了吗?”
凌阙站在一旁,斜睨着沈蒙不盈一握的腰肢,满脸不爽。忍不住在心底暗啐一声娘们唧唧。
自打那次二殿下在护城河遇险,被这位比女子还美的沈侍卫所救,二殿下对他便格外珍视,如今更是费尽心思将他收进广阳宫,随侍身侧。
别人不了解二殿下,他凌阙可是很清楚自己的主子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世人皆知二殿下芝兰玉树,贤雅和善,待人极好,可他的好是一视同仁的,上至皇天贵胄,下至黎民百姓,从无例外。
这沈侍卫看起来身娇体软手无缚鸡之力,闻着点血腥味儿就吐成这副模样,也不知他究竟何德何能,让二殿下如此上心。
不过就是救了二殿下一命,若不是当时自己追刺客去了,哪儿轮得到他?
“凌阙!”
凌阙正一脸鄙夷地看着沈蒙,被容衍突然提高的音量吓得一哆嗦,差点收不住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面目扭曲。
“卑职在!”他连忙躬身拱手。
“带沈侍卫出去透透气。”
容衍皱着眉,脸上全是担忧之色,但他不能离开。这狱中男尸,是魏丞相的亲外甥,也是这段时日清查官员贪腐以来,找到的唯一突破口。只要能让这死人说了话,就能凭着线索顺藤摸瓜。
“是!”
凌阙不情不愿地将沈蒙扶出了大理寺狱,将他扔在大门口一棵柳树下,便速速回到了容衍身边。
沈蒙扶着柳树缓了很久,才终于压制住了胃中的翻腾之势。
六月清晨,柔和的曦光,透过繁茂的枝叶洒落下来,映得他俊美绝尘的容颜如梦似幻。
微风拂过,他额前散落的几缕发丝飘然轻逸,更添柔媚之色。
水红色的唇瓣,被点上了淡淡金光,轻轻抿着,莫名地让人想一探究竟。
安王容修煜一下马车就被树下的美男子吸引,“哗”地一声展开了手中的折扇,阔步走近。
沈蒙直起身子,用手背擦了擦唇角,然后从怀里掏出钱袋,反复数了数里面的银子。
这是上次救了容越,皇帝赏他的,一锭没动。这些年他的俸禄都花在了容越身上,也习惯操心容越的衣食。原本打算等到休沐之日,出宫替容越买几身新衣裳。后面他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容越已经不再是那个吃不饱穿不暖的冷宫皇子了,便打消了念头。
听闻城中北街有个颇具匠心的手艺人,一方砚,千日功,凡是买他砚台之人,皆入了仕。
虽然自己已经打算助容越登上帝位,不需要拿这砚作寄托。但是眼看三月后,太傅谢景同即将奉诏进京,之后容越便会去太傅府入学。他莫名地想送容越一件礼物,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砚台最为合适。
想到这里,他正要收起钱袋,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肩膀,吓得他手一抖,银子从钱袋里抖落出来,撒了一地。
他妈的谁啊?!
沈蒙咬着后槽牙转身,看见一位身穿紫金华服的英挺男人,手上折扇轻摇,笑得肆意。
算了,忍!
这打扮,一看就非富即贵。
谁让自己只是一个小小侍卫,在这等级森严礼法周全的书中世界,侍卫是没法把这个盯着自己瞎看的男人怎样的。
万一惹到什么大人物,一不小心卒了,就他妈灰飞烟灭了!
“这位公子,有事吗?”沈蒙松了拳头,平静地问。
“无事。”容修煜眼眸微眯,笑着回答,手上的折扇摇得轻盈。
沈蒙无语,没事拍老子干鸡毛啊!傻逼!
他在心底暗骂之后,自顾自地蹲下身,捡银子。
容修煜将折扇“咻”地一收,也蹲下来帮他捡。
“沈侍卫。”远处传来容衍的声音。
沈蒙立马起来行礼,手上的银子又掉了几锭到地上。
容修煜将地上的银子尽数捡起来,扯过沈蒙手中的钱袋,装进去,然后递到他怀里。
指尖相触的那一瞬,容修煜迅速收回手,笑盈盈地看了沈蒙一眼后,大步离去。
“沈侍卫,现下可好受了些?”
沈蒙还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容衍扶了扶他的手肘,示意他不必拘礼。
“谢二殿下挂心,卑职好多了。”
“方才那位公子是何人?”容衍望着远去的英挺身影,莫名觉得有些熟悉,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回二殿下,卑职不知。”
“沈侍卫,本宫说了多少次,在本宫面前无需拘束。你啊,什么时候才能长长记性?”
容衍戳了戳沈蒙的脑袋。
沈蒙:“…”不是小爷我非要拘束,而是你是大反派,不出两年就会被容越弄死。我又不是傻逼!跟你走得近就是找死!
沈蒙瞥了一眼一旁铁着脸瞪他的凌阙,真想告诉他,趁活着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到时候和这位二殿下一起被容越搞死了,可就没机会了。
“罢了。沈侍卫,好不容易出宫一趟,有没有什么想买的物什?”容衍拍了拍他的肩,自顾自地朝大街上走。
沈蒙跟在容衍身后,说了买砚台之事,于是三人便朝着北街去了。
行至热闹的街市,沈蒙才想起来他们早上是坐马车出宫的,如今却不见了马车的踪影,莫非这二殿下是要拿压马路当晨练了?
正在他想得出神之际,容衍在一处玉石铺前停了下来。
害得他脑袋直直地撞上了容衍的后背。
“卧槽!”沈蒙摸着脑门,嘟囔一句。
凌阙咬着牙,拳头都攥紧了。但是看到自家主子回过头脸上带着的笑意,只能硬生生地将怒火压了下去。
“什么草?”容衍轻笑,带着疑惑。
沈蒙开始虾编。
“回二殿下,卑职家乡有一种草,名叫握草,其香幽远清雅,提神醒脑,与二殿下身上的味道别无二致。方才离得太近,闻之一时没忍住,脱口而出。还望二殿下恕罪。”
“哦?竟有如此奇妙之草?那沈侍卫若是哪天回乡,定要带本宫看看此草。”
“是!”
沈蒙嘴角抽搐,快憋不住了,只好拱手又行一礼。
容衍仍去扶他,笑着道。
“沈侍卫,可喜欢玉簪?”
沈蒙:“...”突然问这干嘛?说实话不太喜欢这玩意儿。
“哈哈,走,随本宫进去瞧瞧。”
容衍一甩衣袖,转身就走进了玉石铺。
进门之后,各式各样的玉簪玉镯玉器琳琅满目,沈蒙看花了眼,一个头两个大。
果然,直男逛街就是受罪。
挑了半晌,容衍终于挑到一支满意的白玉簪。
他走近,抬手就要替沈蒙簪上。吓得沈蒙立即后退几步,差点撞倒身后的玉屏风。凌越一副嫌弃的眼神,但还是及时稳住了屏风。
“二殿下,使不得!”
“沈侍卫,你躲什么?你办事得力,本宫赐你一件小玩意儿有何使不得?”
容衍眉头微蹙,语气中透着些许怒意,步步逼近。
沈蒙:“…”办事得力?吐得要死不活的也算得力?你脑子没事吧?
眼看他就快要贴上自己了,沈蒙立马夺过他手中的簪子,胡乱地捅在自己头上。
“谢二殿下赏赐。”
容衍展颜一笑,甚是满意地打量沈蒙一番后,带着他继续朝北街走去。
*
沈蒙回到广阳宫的时候天已黑尽,他一进屋,就看到容越趴在桌前,单手支起稚嫩的小脸,一双眼睛紧闭着,似是睡着了。
他将砚台小心地放在柜子里,走近轻唤一声“三殿下”,毫无反应。
烛光映着少年的脸,看起来美好极了。一缕清风越窗而来,火光忽明忽暗,为少年平添了几分阴鸷之色。
沈蒙笑着摇摇头,一定是自己看花眼了,如今的容越乖巧纯良惹人怜,怎么可能会是阴险狠毒之人呢?
他从榻上取来薄毯,轻手轻脚地替容越披上,然后去了浴堂。
不一会儿,他就一手提着热水,一手拎着浴桶进了屋。
容越眼眸微抬,唇角轻勾。
沈蒙将热水倒进安置在屏风后面的浴桶里,立马出去又提了几桶热水回来。
他又唤了几声“三殿下”,还是毫无反应,才将门关上,取下玉簪,置于桌上,走进了紫檀木雕花镂空屏风后。
衣衫尽褪,如瀑的墨发遮住了半个娇美紧致的身子,让人想替他拂至肩头。
容越保持着单手撑头的姿势,一动不动,目光却在沈蒙的身上肆意游走,直到他整个身子没入浴桶,他才恋恋不舍地闭上双眸。舌尖不自觉地舔过上排齿列,笑得玩味。
沈蒙将自己收拾干净后,见容越还没醒,便推了推他。
总不能让这傻孩子在桌上睡一宿吧?会着凉的。
自己也并没有把床让给他睡的打算,所以只能强行弄醒。
“三殿下。”
“三殿下?”
“三殿下!”
沈蒙一声比一声大,边推边喊,一时没收着力,把人给撂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