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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端阳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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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沈蒙同意容越私下里叫他哥哥后,容越隔三差五逮着机会就往侍卫府跑。经常坐在他的床铺上,拉着一帮侍卫聊天。
一开始大家还会有所顾忌,后来发现这位三殿下平易近人,性格极好,跟这宫里的主子们完全不一样,也就自在了些。
一来二去习惯之后,大家也都打开了话匣子,会跟他聊这宫中生活,也会聊起沈蒙,每次他都听得饶有兴趣。
特别是周侍卫说起沈蒙从来不跟大家一起进澡堂,所以他偷偷去盯过门缝儿,还对沈蒙的身材一顿品评,脸上的笑也显得淫.乱起来。
容越也跟着笑,笑得前仰后翻,直拍大腿,夸他做得极好。
沈蒙也习惯了容越跟在他身后,哥哥哥哥地叫个不停。
没几日就到了端阳节,皇帝宴请群臣,这是容越第一次参加宫中宴会。
他早早地束了发,换上暗红云纹的丝袍,腰间绑着一根玄色银纹金带,带子上坠着一枚通体莹白温润的流苏玉佩。
翩翩少年,意气风发。
沈蒙在廊下值守时,前来赴宴的容越,笑着从他身旁经过,耳语了一句“沈哥哥,我好看吗?”
他不禁被这傻孩子整得尴尬了几秒,发现周围的人好像并无异样,而容越已然擦肩而过,耳根的红晕才慢慢褪了下去。
可一侧头,就和倒退行走的容越对上了眼神,他迅速避开。
远处传来容越爽朗清明的笑声。
宴会之上,王公大臣们觥筹交错,好不热闹。
酒过三巡,皇帝看着精神焕发的容越,目光里不知不觉竟多了几分欣赏。
“越儿,你在承明宫住得可还习惯?”
容越笑着起身拱手。“回父皇,儿臣住得甚好。只是…”
“只是什么?大丈夫当快言快语,何故吞吞吐吐?”
“父皇莫怪,儿臣只是怕说出来,父皇会笑话儿臣。”
皇帝被容越的小孩心性逗得开怀大笑,对这未说出口的话格外感兴趣。
“越儿,你尽管说来,父皇不笑你便是。”
“谢父皇。儿臣一个人住在承明宫,本是极好的。可总是做噩梦,梦到那场大火。醒来殿中空无一人,儿臣…害怕。”
容越说得声泪俱下,宴会上大部分人都暗自在心中嘲笑这个从冷宫爬上来的三殿下胆小如鼠懦弱无能。
“三弟,你都多大了?这是还没断奶啊,哈哈哈…”
太子容策此话一出,引得哄堂大笑。
皇帝也跟着笑了起来。
“父皇,您说话不算话。您说了不会取笑儿臣的,怎么能这样!”
容越气鼓鼓,带着撒娇的语气,逗得皇帝乐得合不拢嘴。
“好好好,父皇不笑越儿。那越儿说,想要多少侍从陪你?父皇都允了!”
“父皇,这可是您说的。不能反悔!”容越笑得天真烂漫。
“朕乃天子,金口玉言。”
“我要沈侍…”
“父皇,儿臣有一事请父皇恩准。”二皇子容衍起身行礼,打断了容越。
“哦?衍儿有何事?”
皇帝最清楚自己这个儿子,向来稳重自持,内敛含蓄,对这些打趣之事毫无兴趣,难道是他最近清查贪腐有了进展?
“父皇…”容越不甘心。
皇帝做了手势,示意他噤声。
“启禀父皇,儿臣受命调查官员贪腐一事,现下已有头绪,只是人手有些欠缺。恳请父皇,让儿臣挑几个机灵的侍卫,随侍身侧。”容衍一袭墨色华服,躬身拱手行着礼,低垂着头,让人看不出任何情绪。
“哈哈哈,此等小事,朕岂有不准之理?”
“谢父皇!那儿臣这就去侍卫府挑人。”容衍说完便退出了大殿。
“衍儿就是这德行,提及公事,时常废寝忘食。”
群臣都在称赞二皇子是国之栋梁,民之福祉。
皇帝虽然摇着头,但眼中满是得意之色。饮了一盏酒之后,才想起容越。“越儿,你方才说想要谁?”
“没有,父皇,我觉得一个人也挺好的。”容越脸上扬起笑意,看起来纯澈极了。
“哈哈哈,越儿还小,害怕是人之常情。之前是朕疏忽了,今晚就让李成给你安排两个随侍小太监,可好?”
“好。谢父皇。”容越笑容更盛,眸中的光芒却逐渐冰冷。
奏乐一起,他缓缓收起笑意,所有情绪藏进眼底,凛冽的目光逐寸扫过容衍的席位,仿佛要将那桌子生生碎尸万段一般。
*
宴会散去,容越直奔侍卫府,得知沈蒙被调去了广阳宫,整个人都失去了神采。
失魂落魄地在黑夜里穿巷而过,那都是曾经跟着沈蒙行过的路啊。
他叹了一口气,喃喃道。
“沈哥哥怎么这么抢手呢?”
远处传来呕吐的声音,容越抬眸望去,看见一个人影趴在桥上。
他迈着轻快平稳的步子,走近之后,笑着拍了拍这个侍卫模样的人。
“你没事吧?”
周侍卫一身酒气,迷迷糊糊,回头看见容越,笑呵呵地行礼。
“三…三殿下,您怎么…嗝…怎么在这儿?”
容越笑着理了理周侍卫的衣襟,声音却一个字一个字地失去温度。
“我来送周侍卫上路。”
扑通——
莲池里有人扑腾几下之后,便没了动静。
容越撩起衣袖,拍了拍踩在护栏上的鎏金暗纹靴子。清风浮动,他突然觉得今晚的月色,格外皎皎动人。
顿时心情大好,悠哉游哉地朝着承明宫的方向信步赏月。
*
广阳宫。
容衍坐在书案后,抿了一口茶,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沈蒙的身上。
“沈侍卫,身子可恢复了?”
“多谢二殿下挂怀,卑职已经无碍。”别客套了,赶紧切入正题吧!
沈蒙有些懵,莫名其妙地被首领叫到广阳宫,成了容衍的随身侍卫。他明明记得书中的沈蒙和容衍并无交集啊,从他在广阳宫醒来,到如今的随侍身侧,这些书中并未写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个不靠谱的系统也不知道死哪儿去了,脑瓜疼!
“坐。”容衍抬了抬手,示意沈蒙坐下。
“卑职不敢。”沈蒙低头站着,一动不动。
按照小说剧情,容衍是大反派,最后会死在主角容越的手里,自己还是与他保持距离,免得殃及池鱼。
容衍轻笑,起身走近他。
“沈侍卫何必如此拘谨?此处又无外人。”
“二殿下,卑职身份低微…”
“沈侍卫可是在恼本宫前些日子没去侍卫府看你?”容衍嘴角噙笑,盯着他绕了一圈。
“卑职不敢。”这什么清奇的脑回路?
沈蒙被容衍盯得浑身难受,要不是碍于这个朝代的礼法,真想一脚给他踹到三米开外。
“哈哈,罢了。沈侍卫来了便好,以后会慢慢习惯的,是本宫太过心急了。”容衍一甩衣袖,转身回到了书案后坐下。
沈蒙:“?”急什么?
“沈侍卫,行李可都带来了?”
“回三殿下,未曾。”带行李干嘛?
“无妨,本宫会命人去取,从今晚开始,你就宿在广阳宫了。明日一早,随本宫去一趟大理寺。”
“二殿下,卑职…”你倒是无妨,我有妨啊!
“凌阙!”
容衍抬高音量,一身黑色劲装的威猛男子走进来恭敬拱手。
“二殿下。”
“带沈侍卫下去好生安顿。”容衍唇角微勾,意味深长地看了沈蒙一眼,手指轻轻击打着书案。
从殿内出来,沈蒙一直跟在凌阙身后,本来想跟他探探口风,但这家伙好像不太好相处的样子,只好作罢。
行至一处偏房,凌阙简单交代后,便离开了。
沈蒙推门而入,屋内干净整洁,装饰华贵,摆件雅致。比起每天在侍卫府的通房里忍受那一帮糙汉子磨牙放屁打呼噜,这里简直就是人间天堂。
可这是大反派的宫殿,容衍注定要死的。
不管了,先睡一觉,站了一天,累死了。穿书以来,他最大的感悟就是能躺则躺。这破侍卫,真不是人干的事儿!
沈蒙走到床边,顺势一躺,双手枕于脑后,翘起二郎腿,还没闭上眼就听见外面传来嘈杂的人声。
出于侍卫的反应,他立马弹起来,刚打开门就看到一群人在隔壁院子里追着一个身形瘦弱的红衣少年,少年手中抱着被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还没等他走近,这少年就抱着被子撞进了容衍的怀里。
容衍僵着身子,冷冷睨眸,刚毅冷峻的脸略带嫌恶之色。
“三弟不好好待在你的承明宫,跑这儿来胡闹什么?”
容越双眼通红,带着哭腔。“二哥,我刚刚梦到有人要杀我,幸好二哥及时出手相救,醒来就再也无法入睡了。想着二哥一身正气,英武不凡,邪魔宵小定不能近身,若是能住在二哥殿中,则可解我难眠之苦。不知二哥,可否收留越儿?”
看着容越一副小可怜虫的模样,容衍脸上全是轻蔑和嫌弃,抬手就推开了他。
可下一秒,容越又撞进了他怀里,越哭越伤心,胸前抱着的被子都打湿了一团。
“父皇说过,二哥是所有皇子中品性最佳的。满朝文武无不交口称赞,就连街头巷尾的妇孺稚童,都知道二哥体恤百姓。莫非越儿,连一个普通百姓都不如吗?”
沈蒙在一旁看着,都忍不住心疼容越这个傻孩子,可容衍却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
“三弟,莫要胡言。”
“父皇还说,二哥一向敬长爱幼…”
“行了三弟!”容衍皱着眉,一个头两个大,快被他烦死了。
“凌阙,带三殿下下去歇息。”
凌阙领命后,便将容越带走了。临走前,他朝角落瞥了一眼,看到沈蒙一脸心疼的样子,他低低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