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虐文大杀四方》长明夜

3、白树城三

　　怀霜的问题相当尖锐，但并非突发奇想。

　　原主在协议上的诉求只有两个：杀死北良越，查明父母死亡真相。
　　前者很容易完成，后者毫无头绪，不过怀霜相信大长老会知道些什么。
　　既然问心境内不能撒谎，那她就不客气了。

　　果然，在她抛出问题后，大长老沉默了更长时间。
　　大概是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人反将一军。
　　饶是如此，他也不得不回答。

　　“你父母生前与我乃忘年之交，当年他们突遭横祸，我和你一样无法放下。怀霜，我知道你心有不甘，但真相还要继续查找，我们都会帮你的。”

　　回避问题，十分可疑。
　　怀霜心里下了定论，表面却仍是笑嘻嘻的样子。
　　“对不起大长老，我刚刚突然想起来，随便问问。既然结束了，那咱们就出去吧。”

　　没有回答，眼前又是一黑。等到再次清醒，就发现自己还盘腿坐于地面，围观众人神情各异。
　　怀霜淡定地拍拍衣摆站起来。

　　大长老拄着拐杖宣告：“我已验明怀霜清白，日后勿再提起此事。”
　　一群人纷纷低头拱手：“谨遵命令。”
　　其中北良越忍不住抬眸打量怀霜好几眼。

　　负伤入问心境，安然无恙而出，活蹦乱跳，神情轻松。
　　这一幕让他深感难以理解，以至于他的内心，忽然生出一种可怖的想法。
　　——难道这场问心境，只是怀霜给他设下的圈套吗？

　　他的狰狞、恐惧、狼狈，种种丑态，都在这场圈套里一览无遗。
　　他甚至不敢看大长老的样子，不敢看那该是多么失望和嫌弃的眼神。

　　这样的他，根本不可能被选进三队。
　　除非……

　　除非十五天后，他打败怀霜！

　　想到这里，北良越瞬间膨胀起来。
　　他了解怀霜的实力，在他手底下，最多撑过三十招。
　　届时他既赢了比试，又可向怀霜示好，尽显自己的宽容大度，赢回脸面。
　　那样的话，家主也能看到他的实力，真可谓一举三得。

　　想通之后，北良越脸色轻快不少，甚至望向怀霜的眼里，都多了抹诡异的感激。

　　怀霜：“？”
　　死到临头还敢做梦，这家伙可真能自我安慰。

　　于是，大堂中出现一副荒唐的场景。
　　当怀霜和北良越齐齐向大长老告别之时，两人脸上竟有着如出一辙的满足和坚定，仿佛秘密达成某种约定。

　　大长老……
　　大长老有点无语。

　　今天的事可以说是莫名其妙。
　　先是北良越失职，再到怀霜发疯，一桩一件，都在锤炼他一百多岁的心脏。

　　大长老疲倦地叹气，望着门口满脸沧桑。
　　见到此景，北天野主动迈上前：“大长老可是对怀霜仍有怀疑？”

　　“嗯？你说怀霜啊……怀疑谈不上。”大长老慢慢地说，“只是有些意外罢了。”
　　思虑少顷，嘱咐道：“接下来的时日，你多帮我盯着些吧。”

　　岂不知这正是北天野想要的回答。
　　他不动声色地应下，很快借口离开，年轻的脸上，依旧没有半点波动。

　　*

　　循着记忆，怀霜成功找到自己的别院。

　　天色已黑透，她沉默地踏进屋子，反手关门。
　　屋子里乱成一团，可怀霜没时间收拾。

　　她直接一个冲刺扑到床上，捂着脑袋疯狂打滚。

　　疼疼疼疼疼！
　　真他爹疼啊。

　　问心境是大长老筑成的，她在人家的规则领域内反问人家问题，无疑会遭到相当严重的反噬。
　　要不是为了面子强忍下来，她早就当场翻白眼吐白沫了。

　　那个大长老也是，说要为她疗伤，结果只是简单处理了外伤，然后送她一瓶丹药，完全不管她元神的死活啊。

　　怀霜痛得眼冒金星，抓瞎倒出一把丹药，不管不顾全塞到嘴里。
　　熬过一阵，头疼终于渐渐消退，怀霜浑身冷汗瘫倒在床上。

　　给的丹药还算有用，应该价值不菲。
　　怀霜原谅大长老了。
　　她决定把这笔账算在北良越头上。

　　又缓了一会儿，力气恢复不少，怀霜拖着身子下地，随手抛出照明法术，打算清点下原主的东西。
　　没成想低头一看，鲜红的血水不知何时浸透被褥，如同杀人现场。

　　后知后觉抹了把脸，满手腥腻。
　　原来已经七窍流血。

　　怀霜抽了抽嘴角，施加清洁术把自己弄干净，被褥她打算等会直接换新的。
　　接下来就是收拾屋子。

　　房间不算小，桌明几净，装饰典雅，妆台上摆了只花瓶，里面插的是几朵蝴蝶兰，可惜大半枯萎，拿手一触即碎。
　　这些都在正常范畴，一旦目光下移，情况可就大有不同。

　　宽敞的空间被原主十二分利用，目之所及皆是破裂的器材和脏污的药水，令怀霜无从落脚。
　　远处靠墙角的铜炉也被灰尘覆盖，几难辨认颜色。

　　怀霜倒是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因为原主很有炼器天赋。

　　自末法时代以来，灵脉损毁，灵气稀薄，庞大的修行体系不断凋零，只剩下四大分支：武士，术士，佛门，外道。
　　武士涵盖剑师、拳师、刀客等多个种类。术士亦然，包括但不限于炼器师、符师、丹师、驭兽师等等。

　　原主并不像书里描写那般蠢笨，相反对于修行一事称得上有天赋。
　　然而三年前父母的意外死亡终究影响了她。
　　住在别院，却无人照料；大长老表面关怀，却纵容旁人对她的诽谤刁难。
　　种种龌龊，最后让原主变得破罐子破摔，关在屋子里醉心炼器，剑术则一落千丈。

　　值得一提的是，如果记忆没出错，怀霜确信她的炼器天赋要在剑道之上。
　　十八岁的七品炼器师，不管放到哪里都是显眼的存在。

　　想到这，怀霜看着满地烂摊子的眼神缓和不少。
　　她任劳任怨地收拾起来。

　　清洁、分类、修复……
　　怀霜找了个闲置的乾坤袋，把原主炼制好的灵器和丹药都放进去妥帖保管，暂不打算动用。
　　蝴蝶兰找不到，就从院子里掐了些萱草换进去，算是保留原主的习惯。

　　做完这些，她抹了把汗靠在椅子上休息。
　　“013，查看个人信息面板。”

　　光幕闪现，系统界面排列出长长的信息，怀霜直接下拉到最后一栏。
　　综合评估：54/100【E】
　　下面紧跟着各项详细指标。

　　灵气总量：443
　　身体素质：E等
　　修炼进度：高阶真剑师
　　……

　　评估居然只有E级，甚至不如她上个位面——那个世界的初始身体又瞎又聋。
　　飞快计算完手头的积分，怀霜开始着手调整身体数据。
　　首先增大肌肉密度和骨骼硬度；然后优化灵脉，提高修炼效率；最后巩固玉府，增大可容纳灵气总量。

　　“提示：系统信息已更新，灵气总量上升至577，身体素质变为D等，综合评估提高至38/100【D】。”

　　与之相对的，右上角的积分飞速下降到可怜的33点。
　　且这积分并非系统赠与，而是怀霜作为黄金员工破格携带的个人财产，花起来多少有些心疼。
　　怀霜惆怅地关闭系统界面。

　　肉身调整的酸楚逐渐上涌，怀霜换了个姿势，转身正对楠木桌上的铜镜。
　　铜镜光滑明亮，让她第一次亲眼看清自己的容貌。

　　冷清的灯光下，少女黑发及腰，肤色苍白，透出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气息。
　　偏偏多了怀霜的魂魄，乌黑的眸轻缓眨动，再也看不出曾经的涟漪。右眼尾一点泪痣，让那本就死寂的瞳仁更显颓唐。

　　怀霜盯着看了会，拨了拨肩侧的头发。
　　太长了。

　　她抄起桌上的剪子，对着铜镜左右比划，然后利落下手。
　　窸窸窣窣的一阵后，镜子里的面貌便焕然一新。
　　短发的长度刚好到耳朵，是怀霜最习惯的样子。
　　她满意地颔首，起身走到床畔，换好衣服预备入睡。

　　女主角柳扶月就在府上，她不着急。刚好大长老准她十五天假，可以明天一早出去打探。
　　怀霜安心地闭上了眼。

　　只是没想到，大长老给的药似乎有提神兴奋作用。
　　半个时辰过去，怀霜翻来覆去睡不着，绝望地戳了戳系统。
　　“013，讲个笑话。”

　　“宿主您好，目前可供选择的笑话共有三种：普通类、情感类、暗黑类。搞笑效果分为四档：不好笑、一般、好笑、爆笑。根据您目前的情况，我为您推荐《穿书局笑话大全》第五章第二小节的助眠部分，简介如下……”

　　伴随着系统滔滔不绝、节奏均匀的机械音，怀霜成功进入梦乡。

　　然而很快她就发现，这混蛋的世界竟然在梦里也不得安生。
　　她陷入了一个诡异的梦境，四周什么也没有，独她一人徒步走着，不知要去往何方。

　　突然，啪叽一声，脚底传来奇异的触感。
　　怀霜困惑地低头，迷雾渐渐散去，可以清晰看到一团血肉模糊的黑色物体。

　　怀霜默默撤回了脚，纠结该念《金刚经》还是《大悲咒》。
　　这时，那家伙开始动了。

　　先是一阵疯狂的蠕动，然后倏然静止，迅速分出四个角向外生长，竟在短短几息间化出了人形。
　　这人约有两米长，成趴伏姿势，从骨头缝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喘气声。

　　下一刻，骨骼错位的声响接连不绝，尖锐地萦绕在耳畔。
　　咯吱，咯吱。
　　地上的人后背高拱，四肢摆动，以扭曲的姿势爬起，摇摇晃晃站定在怀霜面前。

　　没有五官，甚至也没有器官。
　　从头到脚都是淅淅沥沥的血水，血肉模糊到一处，散发出令人作呕的酸臭。

　　仅仅如此，怀霜并不害怕，直到它睁开了眼。
　　一双，两双，三双……
　　浑身上下密密麻麻，无数只流血的眼睛注视着她。

　　见鬼，什么玩意！
　　怀霜吓了一跳，赶忙凑近去瞧它的样子。

　　她和怪物大眼瞪小眼。

　　终于，怀霜想起来。
　　按照这世界混乱的设定，它应该是原主的心魔。
　　长成这样，别说原主，她都要有阴影了。

　　有阴影的怀霜冲着心魔抬起右手，做出一个抚摸它的动作。
　　然后给了它一个脑瓜崩。

　　心魔：“？”

　　怀霜打着哈欠：“别闹，现在没空管你，我得补充体力帮你主人报仇啊。”
　　心魔：“？？？”

　　似是确认怀霜真的反应平淡，心魔勃然大怒，扭曲的喉咙发出可怖的低吼。
　　怀霜抬眼，赶在它发动攻击之前，一巴掌将它死死摁住。

　　心魔动弹不得。
　　怀霜严肃地说：“革命尚未结束，这位同志你不要破坏组织纪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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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每晚六点更，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