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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擂台 ...

  •   三天后,谢府之中,织玉站在擂台之下,抱剑靠在柱子上看着擂台上。

      一声锣响,擂台上的两人终于分出了胜负。

      织玉看向台上,擂台比武已经开始了有小一阵子,现在还能上台的,莫不都是手上有几分真功夫的。

      合水城不愧是商业之都,同样的繁荣之下,较之肃穆的齐都,多了几分活泼,往来人员也更加复杂,三教九流之辈许多。

      她到合水城的这短短几天,已经在城中见到了不少身份神秘的人士,其中不乏武功不输她的人,譬如三天前在赌坊门口遇到的那人,又譬如眼下刚站上擂台的戴面具的青年。

      青年身形修长挺拔,拿一柄长剑,面上带一张五官狰狞的青色傩面具,冲淡了他沉静的气质,平添了几分恐怖压迫。

      今天在谢府中的这场擂台比武,合水城中有点儿功夫的几乎都想来试一试,盖因谢府出的价太高。

      有钱能使鬼推磨,面对这么一大笔钱,很难有人不心动。

      大概也知道这样的情况,所以谢府才设置了重重阻碍,只有拿到了他们的信物的人才能进来。

      就算如此,进入谢府来参加擂台的人依然源源不断,设在花园中的擂台旁早已挤满了人。

      织玉一大早就进入了谢府,谢砚没有骗她,她果然不需要什么信物,门口的护卫一见到她,二话不说就放行,甚至连身份也不需要查验。

      事情顺利,她该感到高兴,但一想到又要面对他,心里却有几分抗拒,那天他说的话时常还会在脑海中浮现,织玉猜不透他的意图。

      关于谢家,关于谢砚,外头能打听到的消息她都听了个遍,要么就是那些老生常谈的论调,要么是一些夸张造谣的胡言乱语。

      她原本想借机在谢府中打听一点儿消息,但谢府显然也知道这么多外人容易生事端,将举办擂台的花园围得很严,如她这般参加比武的人很难去别的地方。

      她瞧见这样子,歇了心思,观察起其他人来。

      这个青年便是她最早注意到的人,青年的脸上的傩面具太过引人注目,这里不乏想掩饰自己身份的人,但像这样光明正大的遮住脸的,却只有他一个。

      台上在打斗时,台下也是暗流涌动,有人对青年感到好奇,想与他搭话,青年却眼神冷漠一概不理,还有人对他的态度感到不满,直接要在台下动手,却被青年轻松打败。

      到这时,大家终于知道,这人的冷漠狂妄是有底气的。

      于是他一上场,周围的人群都安静了几分,各自在心里掂量着。

      过了好一阵子,才有人站上了擂台,对青年拱手道:“让我来会会你。”

      然而几个回合之后,那人便败下阵来。

      这场擂台比武没有什么特殊的规则,谢府的人说,只需他们尽量地打,谁能站到最后,老爷和公子就会选择谁,这反倒让大部分人不敢轻易出手。

      自己要是出手早了,岂不是就吃亏了?

      陆续又有几人上去挑战青年,但都失败了,其中包括在合水城颇有名声之人。

      那人武功不俗,也十分豁达,即使输了,也不见懊恼或羞愧,反而笑呵呵地问青年:“这位兄台,怎么称呼?如此好的身手,不是本地人吧。”

      青年仍然不语,仿佛万事万物皆不被他放在眼中,那人也不恼,只道“是在下唐突了”便离开。

      其他人却不乐意了,纷纷指责他态度傲慢,可是又知道自己打不过他,都不肯上去。

      就在这时,有人悄无声息地从走了进来,一身打着补丁的衣服,头发凌乱得像鸟窝一样,引得旁边的人嫌恶地躲开。

      一看见他,织玉便站直了身体,此人正是赌坊门口那人,那天遇到他,织玉便猜测他也会来谢府,果不其然,虽然来得有些晚,但他终于还是出现了。

      那人注意到织玉的视线,抬眼看向她,两人目光交汇,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个讯息,今天若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对方一定是最大的障碍。

      反倒是台上的青年,看着高傲冷漠,武功也不输他们,出招却太讲规矩了些。

      在这场没什么规矩可言的比武中,他仍然遵循着点到为止的原则,不愿轻易伤人。

      没有任何犹豫,两人几乎同时向擂台上飞身掠去,众人只觉眼前两道残影闪过,转瞬间两人便已落在擂台上,刚过了两招,青年一剑劈向两人中央,逼得两人各后退一步。

      台上三人针锋相对,台下众人议论纷纷。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上去了两个人?”

      “怎么还有个女人?”

      这擂台下面,没有人会忽视织玉,因为她是今天来的唯一一个女子,要是寻常擂台,倒也不至于此,可是这擂台的目的是给谢公子选护卫,要是选个女子,总会叫人议论纷纷。

      更何况……

      众人不禁看向织玉的脸,她未做任何矫饰,清丽的容颜一览无余。

      下面的人脑子里都在想什么,织玉不是猜不到,但她此刻没有空闲去想,专心致志地盯着台上的人。

      青年面具下的眼神锐利,握着剑的手臂青筋暴起,仿佛满张的弓弦。

      另一人赤手空拳,任由头发垂在眼前,一双无神的眼睛冷漠地看着青年。

      三人都不动,台下的议论声逐渐变大,织玉冷笑一声,拔剑出鞘,剑尖指着地面:“还在等什么?你们怕了吗?”

      另外两人都看向她,纷纷皱起眉来,兵法上讲,谋定而后动,两人都很遵从这一点,但显然织玉并不是个会按常理行事的人。

      织玉轻轻一笑,终于动了,她一剑刺向那人,那人后退一步,拨开眼前的头发,运掌成势,一掌挥了出去。织玉剑尖上挑,旋身躲过这一掌,剑尖从青年身前滑过,青年举剑挡开,脚下微动,也加入了战局。

      高手过招,两个人就足以看的人应接不暇,再来一个,简直是眼花缭乱了。

      台下的人看着看着,已经完全看不清台上的形势了,只知道打了许久也没有分出胜负。

      正在面面相觑间,花园旁边的阁楼里突然出来了几个家丁打扮的人,其中一人年纪大些,走在最前面,对台上叫道:“三位,别打了,我们当家的有请。”

      ***

      一刻钟后,三人随着家丁走进了阁楼之中,沿着楼梯来到阁楼三楼。

      阁楼被轻纱珠帘隔出两间,他们被引进左边那间,门口两个拿刀的护卫一左一右站立。

      是那天那两人,织玉视线从他们的脸转到他们的手上,他们的手上皆缠着绷带,紧握着乌黑的刀柄,刀身隐在宽大的衣袍之下。

      不对,织玉心里一惊,她在齐都待的时间很短,但也听说过,这种刀的制式,属于晋王世子亲兵神秀军。

      怎么回事?

      她在脑海中搜寻三天前的记忆,两人曾经持刀站在赌坊管事身后,那时他们所拿到的刀,形制普通,并未引起她的注意。

      她脚步一顿,两人注意到她的迟疑,望了过来,锐利的眼神就像苍鹰盯上了猎物,只是很快,他们的目光就落到了别处。

      是那个邋遢颓丧的男人。

      电光火石之间,男人向一旁窜去,手撑在栏杆上翻身跳了下去。

      面对骤然发生的变故,织玉略一思索,后退一步,看向旁边岿然不动的青年,青年一直看向那个跳下去的身影,这时也回望向她,眼中并没有惊讶。

      门口的两人已经前去追捕那人,从房间内又走出来两个人,前面的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妇人,面容瘦削,眉眼上扬,颇有气势,后面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女,梳着当下时兴的发髻,俏丽的脸上还残余着惊恐。

      “两位请进。”妇人镇定自若地笑道,仿佛刚刚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织玉随他们进去,看到少女怯生生地看了一眼青年,似乎被他脸上的面具吓了一跳,又赶紧移开视线。

      屋内只有一人立于窗前,身形修长,丰神俊逸,一双似笑非笑的桃花眼看过来,却让人感觉不到笑意,他的视线落在织玉身上,“姑娘你还是来了。”

      最淡然平静的语气,既无惊讶,也无不悦,仿佛早有预料。

      没想到两人相识,妇人和少女脸上的惊讶毫不掩饰,只是一个眼中尽是好奇,一个却暗含敌意。

      一直沉默不语的青年也看着织玉,面具投下的阴影遮住了他的瞳孔,让人分辨不出他的反应。

      织玉应了一声,没有过多言语,只是好奇地看向另外三人,她的态度,早在三日前已经表明,反倒是现在的状况,有些出乎她的预料。

      “这是怎么回事?”妇人笑吟吟地打量着她,出声询问道。

      于是织玉又将当天所说的话再说了一遍,听到她曾在林城被谢砚救过,妇人恍然大悟,皱着眉道:“想报恩的心固然是好的,但方式还要重新商量,护卫一事……七弟你可觉得不妥?”

      她在问谢砚的想法,织玉觉得有些疑惑的同时不禁放轻了呼吸,她又看向谢砚,这回却从他眼中看出了狡黠。

      “我没什么意见。”谢砚一锤定音。

      少女的脸色却变了,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又被妇人一个眼神压了回去。

      就在这时,原来站在门口的两个护卫中的一个回来,对谢砚说人已经抓到之后,谢砚便离开了,妇人和少女将织玉和戴着面具的青年送到阁楼门口。

      少女几番欲言又止,终于不顾妇人的眼神阻拦,走到织玉面前,仰着头狐疑地打量着她,“报恩的方式有很多,非要跟在他身边,你是不是喜欢他,想近水楼台先得月?”

      少女的直白让织玉愣了一下。

      这在少女眼中等同于承认,她立刻睁大了眼睛,看向谢砚离开的方向,激动地说:“好啊,你果然是别有用心,我要去告诉……七哥,叫他别带你去。”

      妇人喝止道:“九妹,莫要胡闹。”

      她向织玉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实在对不住,九妹她年纪尚小不懂事,如果有得罪的地方还望姑娘你海涵。”

      “大姐……”少女委屈地低头唤道,从神情却不难看出她的不甘心来。

      一个小丫头的无礼自然在织玉心里激不起一点儿水花,倒是从她们的称呼中,终于确定了两人的身份。

      众所周知,谢老爷只有谢砚一个儿子,却不是因为他子嗣缘薄或者对夫人忠贞,相反,他妻妾成群,在谢砚出生之前,已经有了六个女儿,谢砚之后,又有两个妾室给他生了两个女儿。

      这两人显然就是传闻中雷厉风行很有手腕的谢家大小姐和年纪最小的谢家九小姐。

      谢大小姐很早就嫁了人,后来夫妻不睦,和离回到谢家一心帮谢老爷打理生意,俨然是谢家的主心骨之一。

      谢大小姐命人将九小姐送回房间,然后转过头来看着织玉和戴面具的青年,脸上虽有微笑,那笑却是沉重的,“往后要拜托两位了,请多保重。”

      大抵是因为亲人即将远行,她这一句“保重”说得极为诚挚,令人不禁动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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