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目》不不吃土豆

7、念念

　　MU_：周末作业别忘了发给我。
　　油炸泥人：知道了。
　　油炸泥人：烦人。

　　贺倪常常觉得自己的准对象比起对象，更像个家教老师，还是个不能开除的家教。
　　他发完“烦人”之后就把各科作业内容拍上照片发了过去。
　　明明一开始，高一那会儿，贺倪自己总落掉作业没写，要求准对象帮忙盯着点，结果到现在，贺倪老想着法子逃作业检查。

　　主要怪高二的作业烦人的多！

　　星期六这天送完面包回来后写了一早上的作业，怎么都写不完，午饭后，贺倪又想午睡又想趁着去少年宫之前打盘游戏，没怎么纠结下，给电脑上挂着的那个聊天框发过去的作业内容就少了些。

　　MU_：英语没有作业？
　　油炸泥人：没有，要期中考了，我们老蔡善解人意让我们自主复习。
　　油炸泥人：都要期中考了你们一中这么不讲人性吗？
　　油炸泥人：我们这周没什么作业。
　　MU_：上周你的语文老师已经善解人意过了，换个借口。
　　油炸泥人：……
　　油炸泥人：下线。

　　贺倪没有下线，电脑上挂着□□，打开游戏做日常，等了好一会儿聊天页面都没有新消息，游戏也没劲打了，就去睡午觉。

　　午睡被闹钟叫醒后第一时间去看看电脑……
　　居然什么信息都没回！下
　　油炸泥人：去哪了？
　　油炸泥人：又去图书馆了？
　　油炸泥人：有英语作业的，我晚上就写。

　　发完信息后贺倪关了电脑，拿上手机走出房间，到了点要去少年宫兼职，贺念也要去上古筝课。
　　贺倪学工笔画的契机是小时候跟邻居姐姐学着玩的，那时候也没懂什么画，就是想玩颜料，邻居姐姐上少年班他跟着去上儿童班，一直学到现在。

　　这两年邻居姐姐和少年宫的国画班合作设立了一个工笔画课，每个周末有两节课，带的学生不多，都是十岁出头的小孩。
　　也是这几年，贺倪开始不把画画当玩儿，认真起来跟着邻居姐姐学。
　　说是兼职，除了清洗画具打扫教室之外，大部分时间都是跟学生在一起画画。

　　“要去上课了，你的外套呢？”贺倪说话的时候就没指望妹妹贺念会出声，直接去另一间卧室找外套。
　　给贺念穿外套穿鞋子，这个被电视剧勾走魂的妹妹全程任他摆布。

　　“要去上课了。”贺倪拿起遥控器在贺念面前晃了晃，一见妹妹脸要愁起来了，他又说：“你不想去上课就不去，我回来给你打包汉堡。”

　　贺念看看电视，又看看哥哥，似乎在认真衡量，最后咬咬牙自己拿要遥控器关掉电视。

　　“打包的汉堡不好吃。”贺念说。
　　贺倪把古筝装进琴包，背上后一边在换鞋，听到妹妹的话，回头给她一个大拇指：“出息！”

　　是没什么出息的。
　　他这个宝贝妹妹现在学的是古筝，前一段时间学过民族舞，去年还闹着上了几个月书法课，都是看电视剧攒下来的公主梦。
　　贺倪敢肯定如果贺念哪一天看了武侠剧，轻功她也会闹着要学。

　　沈青木在少年宫的大厅已经待了一个多小时，一遍一遍给小侄子解释那些眼花缭乱的课程，结果这个小破孩子听着听着眼睛就飘到大门处，时不时问一句，“几点了，念念为什么还不来？”或者“你确定这里有没有别的门吗？”

　　“你快点决定要报什么班，不然就回家去。”沈青木已经没剩多少耐心，把手里几张宣传单拍到椅子上，又警告道：“这个地方不是让你来玩的，要报班就必须认真上课……”
　　沈青木把小侄子那颗一直往外张望的脑袋按倒宣传单面前，粗声喝道：“快点选。”

　　小侄子吸吸鼻子，随手抽了一张交给沈青木。
　　“象棋？为什么想学这个？”随手抽的还有什么为什么，沈青木问出口的时候就没指望能听到正常答案。

　　没让他失望。
　　小侄子说：“这个看起来容易打瞌睡。”
　　“出息！”沈青木给小侄子竖起大拇指，然后顺手抽他一个脑门，“我跟你爸报备一声，他同意我们就去交钱，不管你是什么目的开始的课程，报了班之后……”

　　沈青木一边在打电话，话没说完就见着小侄子两眼一放光，跑了。
　　电话刚好接通，沈青木哭笑不得地先报备：“梵哥，你儿子要学象棋，因为看起来容易偷懒。现在？现在他接不了电话，已经跑了，见到女同学就跑了。”

　　沈青木转身去找小侄子的身影，也瞧见了小侄子心心念念的念念，顺口就跟电话那头报备：“还别说，彬仔做梦都喊着名字的女同学确实漂亮，水灵灵的小女孩儿，跟小童星似的，看着有点眼熟……”

　　哦，为什么会眼熟。
　　顺着方向，沈青木看到水灵灵的小女孩儿被一个水灵灵……呸……被一个眼熟的男孩儿牵着。

　　电话那头的声音沈青木听不太清，恍惚中好像是听见堂哥交待别让彬仔对女同学不礼貌，再之后，他听见彬仔喊他的声音。

　　有点懵。
　　是一瞬间里，忘了把认错的这个人和他的网‘恋’对象分开，篮球赛那天的复杂情绪再次涌出。
　　在看过去的那第一眼里，他又闪过了假象误会下细微的心动。

　　贺倪本来就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孩吓了一跳，没等他反应过来，顺着小孩往后看……
　　阳光透过落地窗倾洒而下，大厅的地板铺满摇曳的树影。

　　贺倪看见那个立在阳光中的人，莫名其妙的……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在加快。
　　耳边响起那天篮球场上的口号，一中青木，锋芒毕露。
　　呸！
　　有病！
　　醒醒！

　　你认错人了！！！
　　————这是他们两人此刻同时在心里对自己喊的话。

　　“你谁啊？”贺倪把妹妹往自己身后带了带，低头去看那突然出现的小孩。
　　“他是我同学。”贺念替他回答，然后问向同学，“沈圣彬，你也来这里上课吗？你学什么呀？”
　　“对，我也来上课，学……”完蛋，忘了要学什么，彬仔提着一口气，慌得很，“我叔叔带我来的……叔叔，叔叔……”

　　彬仔赶紧回头找救兵，喊了好几声才把沈青木喊过来。
　　沈青木在逆光中走来，身形太高大，走过来站定后脸上也没什么表情，贺念有点被吓到，往她哥哥身后躲了躲。

　　彬仔抬头挤眉弄眼地示意他叔叔帮他说几句话，不过叔叔根本不理他。

　　“好巧。”沈青木扯了扯嘴角，跟贺倪打招呼道。
　　贺倪应和了一个微笑，说了声：“好巧。我们赶时间去上课，先走了。”
　　说完拉上妹妹快速往里走。
　　他想加快脚步又怕贺念跟不上，就直接把妹妹抱了起来。

　　背着一架古筝抱着一个小孩，逃命似的赶。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是逃命……
　　但是走远了之后贺倪听见妹妹在耳边松下一口气，说：“你是不是也觉得那个叔叔看起来好凶？看起来好像能一脚把我给踩死！”

　　“是吧，那个叔叔……呸，那个人上周在我们学校打了我同学，”拐上楼梯后，贺倪放慢了脚步，还是抱着贺念，“你跟那个小孩在学校里关系好吗？他不打人吧？他要是欺负你了，你要告诉哥哥。”
　　“沈圣彬不凶，他挺好的，就是有点笨笨的。”贺念刚刚那点害怕很快就消散了，小朋友的脑袋转了转又问他哥：“所以哥哥你以前就认识沈圣彬的叔叔吗？他欺负你吗？你们打过架吗？你打得过他吗？”

　　“估计打不过。”贺倪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认真思考并回答这个问题。

　　沈青木站在咨询台填写报名册的时候，大腿完全成了彬仔的沙包，被彬仔一拳一拳地打。
　　他懒得理那些棉花拳，填完资料后才把彬仔拎起来往搂上走。

　　彬仔觉得刚刚自己有点丢人，而且还没有跟念念多说上几句话，生着气，打叔叔也发泄不了，到了象棋班又要面对两个小时的上课时间，心凉了半截。

　　“站直了。”沈青木粗暴地拍了一下彬仔的后背，“你自己选的不能后悔，去吧。”

　　沈青木在走廊的长椅那儿找了个位置坐下，看着彬仔一副悻悻的样子踏进教室，没一会儿又跑出来，换了兴致盎然的表情。
　　“叔叔，你去看看古筝班在哪一层楼，等我一下课，你就带我去找念念，我们约念念一起吃饭！”

　　沈青木没让彬仔往下说，因为看到象棋班的老师跟着出来看了一眼，赶紧站起来先跟那个老师道歉。

　　“沈圣彬，你才七岁，你才读一年级，你到底吃什么长大的，想的都是什么事？”
　　周围有好几个家长，沈青木压着声音，但他也不知道该怎么教育，毕竟他也还在早恋的年纪范畴里，多说几句可能就要教育到自己头上了。

　　心说，我自己都还没跟对象吃过饭，我还帮你一个小破孩子约女同学吃饭。
　　想得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