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目》不不吃土豆

61、敞开

　　贺倪醒来的时候最先感知到的是，眼睛又干又涩的，撑了撑身，腰一拉扯瞬间袭来撕裂般的酸疼。
　　顾不上身体的不适，想着妹妹还在医院，贺倪裹着被子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的手机就放在床头边，上面留着沈青木发来的信息：【我找了一套运动服给你换，放在衣帽间的长凳上，估计不太合身，你要是不喜欢就自己去挑别的。
　　【阿姨八点会过来，我让她买给你用的洗漱用品，见到她不用尴尬，她不会乱讲话。】
　　【我接念念出院后直接回去？中午在家里吃饭，想吃什么你跟阿姨说。】
　　【醒了先杯喝水。】

　　贺倪原本以为自己已经把情绪收拾得差不多了，只是看到短信的当下就会想起那些邮件，想到……那些年沈青木是怎么度过的。

　　拿被子蒙着脸，蹲在地上做了几次深呼吸，重新站起来的时候自己喃喃着：“这卧室真大。”
　　走过去推开拉门参观起衣帽间，穿的是沈青木的浴袍，松松垮垮挂在身上，被子连头一起包裹着，一边自言自语：“模特这么赚钱啊，衣服有这么这么这么这么多……”

　　试图拧开脑子里揪着的那根弦。

　　转了一圈，也试图在告诉自己，你看，沈青木这么有钱，他过得还是很好的。
　　最后停在放皮夹的抽屉柜前看。
　　那些皮夹泛旧，都是用过的痕迹。
　　贺倪不自知地伸手打开玻璃门，拿了其中一个出来，是上次在超市见过的，里面夹着他的照片，是初夜后拍的。
　　贺倪笑了一声，放回去又拿了一个出来，打开看还是他的照片，是学生证上规规矩矩的证件照。

　　其它的皮夹都一样，放着贺倪不同的照片，有自拍的，也有沈青木给他拍的，还有一张是……贺倪曾经很遗憾没拍到的，他在雪城小旅馆外画在雪地里送给沈青木的玫瑰。

　　照片从上俯拍，出自他人之手。
　　———和煦的阳光，雪花飘絮，两个少年站在娇艳的玫瑰上拥吻。

　　“不冷吗，看着就冷……”贺倪没多看，吸了吸鼻子，又拿衣角擦了擦皮夹，生怕被自己弄脏，然后小心地把皮夹都放回原位。
　　却迟迟挪不开脚，可能是心碎了一地，太疼了。

　　许久，听到外面有动静，看了眼手机时间大概是阿姨过来了，贺倪拍了拍脸让自己精神点，匆匆换了衣服。
　　袖子和裤子要卷很长起来，领子拉耸，贺倪照了照镜子，看到脖子上吻痕，不禁脸烧。

　　决定还是去浴室找自己的衣服换上，房间门刚一开，手机的短息提示就震一了下。
　　沈青木发来了：【醒了吗？】

　　贺倪低头编辑着回复，抬头就看见玄关处站了人。

　　“沈，沈教练，沈教练您好，”贺倪磕巴着，“阿姨您好。”

　　沈青木的爸妈，还有张着嘴巴一脸反应不及的彬仔，他们看着贺倪，贺倪背脊发凉，僵硬地扯了扯自己的领子。

　　徐俏先出声说：“你好你好，青木刚刚没接电话，我们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就直接上来了，一大早的我们太唐突了，是不是吵着你了，你休息你休息，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沈继业给彬仔使神色，让他收好自己的表情，镇定地接说：“我们住附近的酒店，本来想叫青木一起去吃早茶，没什么事。青木回电话了，他说去接念念了是吧，念念没事就好，我们先去订个饭店，晚点一起吃顿饭？”

　　他们其实来了有几天，早在贺倪和沈青木被拍在一起上了网络讨论热点，徐俏和沈继业就赶了过来，好奇着儿子的感情状态。
　　彬仔是这个周末自己拿零花钱买机票偷跑来的，他哪里知道亲叔叔还有这么劲爆的感情状态，他只是追过来见念念的。

　　面面相觑，徐俏和沈继业强装镇定，彬仔凌乱……
　　贺倪更凌乱。

　　贺倪唯一庆幸的是，沈青木收拾了事后现场。

　　他们走后，贺倪立马跑进浴室拿冷水泼脸，换了自己的衣服后，倚在门边缓了很久。

　　阿姨来了问他怎么了，他也只是摇手不说话。
　　沈青木带妹妹过来的时候，他还是没缓和好乱七八糟搅了一早上的思绪。

　　沈青木问他怎么了，又说：“我不知道我爸妈会上来，是不是吓到你了？”

　　贺倪摇头，没敢看沈青木，先跟妹妹说：“对不起，哥哥没去接你。”
　　“没事。”贺念抿着嘴，默默咽下一口气，没等贺倪还要往下说什么，直接走开，“青木叔叔家可真大，我参观一下。”

　　贺念也凌乱，好像能猜到点什么，好像……不太好消化。

　　沈青木跟着贺念走开，跟她讲，要喝饮料还是要看电视。
　　贺倪低着头慢悠悠跟在沈青木后头。

　　就这么一个跟一个在客厅绕圈，还是阿姨问着中午吃什么他们才停下来。

　　贺倪抬头看了看沈青木：“你爸妈说中午一起吃饭。”
　　沈青木说：“你不想去就不去，我跟他们说。”
　　“没有，没有不想去。”贺倪欲言又止。

　　“我给你找一件外套，外面冷。”沈青木转头又跟贺念说想吃什么就告诉跟阿姨，被贺念不耐烦地赶了，他才拉上贺倪带进了房间。

　　关上门，贺倪问他：“你是怕我妹妹不能接受吗？”
　　沈青木过去找外套，但是手一直牵着贺倪，舍不得放开一样，他说：“怕念念不高兴。”

　　拿了一件他的棒球服外套出来，问贺倪可以不可以。
　　贺倪拿走外套穿上，低着头犹豫了好一会儿，沈青木在前面静静地等他，半响，贺倪说：“你可能不太喜欢提起，但是我想了很久还是觉得应该讲清楚一点。蓓蓓老师让我找出当年的得奖信，得奖信发在我的邮箱上，昨天才看到你发给我的邮件，我没有……”

　　“我知道。”沈青木打断他， “是我自己误会的。我发生车祸那天，你已经离开海岛，以前不敢问，一直相信自己以为的，是我太迟钝。
　　“为什么会发生车祸？后来……”贺倪没有讲下去就被沈青木抱上，阻止了话。

　　“我已经没事了。”沈青木是这么说的。即想安抚贺倪，也是给自己的保证。

　　所以贺倪跳了话题，换了语气，但心情依然是沉重的，他说：“我刚刚看了你那些钱包，你这个人太骚，用那么多钱包，是一套衣服要搭配一个吗？”
　　沈青木说：“大部分都是品牌赠送的，常齐比较谨慎，说是尊重品牌，不同场合都要避免带上竞品，分得很清楚。”

　　贺倪埋在沈青木的衣领里，笑了笑，又很无奈：“不是，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个。我想说的是，我看到里面的照片了，你怎么会有那张照片？玫瑰那张？”
　　“旅馆老板给我的，”沈青木说，“我去得太晚了，对不起。”

　　“你别讲对不起，明明是我的问题，如果当初我不逃避就不会变成这样……”贺倪仰头，很认真地看着沈青木，“你现在还有什么不记得的吗？”
　　“不记得怎么分手的。”沈青木坦白回答。

　　“那就别想起来了。”贺倪踮起脚，捧着沈青木的下巴，吻了一下他的脸，郑重地说：“从今天开始你重新认识我，你多了解了解我，你让我追求你可以吗？
　　贺倪话音刚落时，沈青木眉头皱得很深，接着舒展开了一些，吻上贺倪，勾着火热缠着笑。
　　“直接答应可以吗，我不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