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目》不不吃土豆

27、善意

　　“蓓蓓老师也来了。”
　　洗完出去就见到贺倪跟着学画的邻居姐姐也在。

　　唐蓓家就是隔壁的百货铺，现在一副刚睡醒的样子一看就是过来洗头，精神不是很好的样子，目光在贺倪和沈青木身上来回扫了扫。

　　“唐老师你好。”沈青木规矩问候道。
　　“大高个是在一中读书？成绩不错？”然后唐蓓突兀问道。
　　贺倪一愣，心说这话怎么有点耳熟。

　　没等他说上什么话，唐蓓又很突兀拍了拍沈青木的肩膀说：“真的挺高！”
　　然后转身对红姐说：“再去睡个回笼觉，没睡醒脑袋有点空，我可能还在做梦。”

　　贺倪没多想，跟唐蓓说了“拜拜”就过去看妹妹的新发型。
　　红姐在移动烫发机，沈青木过去问要不要帮忙，不知道怎么的，他一出声红姐就慌了一下。

　　“红姐，”那边贺倪喊了一声，“你怎么把我妹妹的刘海剪开叉了！”
　　红姐看了一眼沈青木又马上移开，扯着嗓子回：“这是时髦，你懂个屁，你问看看妹妹喜不喜欢。”
　　“我挺喜欢的。”贺念说，“我刚剪完头发，脑袋有点空，别跟我讲话，让我静静。”

　　“你看看，我妹妹都快哭了！”贺倪本来是想跟红姐吵个架，但想到吵架可能会让妹妹更在意这个丑发型，转念开始哄妹妹，夸发型。

　　贺念不让贺倪讲话，自顾自地出了门一直说要去静静，贺倪只好追出门跟去安慰。
　　“抱歉。”沈青木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好先跟红姐道歉。
　　红姐搬了两台烫发机挡住能照到隔间洗发区的镜子，挥了几下围脖布，指着旁边椅子说：“你要剪短是吧？”
　　“是。”

　　沈青木坐下，红姐给他戴上围脖布，她看起来还是在生气，拿着吧小剪子晃在沈青木眼前，说：“多久了？”
　　沈青木猜红姐要问的应该是他和贺倪在一起多久，语气挺冲的，讲的话也不干脆。
　　沈青木回答完“34天”，顿了顿，又补充说：“认识三年了。”

　　“慧兰姐知道这事？”
　　“知道。”沈青木说， “我的家人也知道，不反对。”
　　“行。”家长都不反对的事，红姐也不好说什么，小剪子咔嚓两刀，还是不太顺气，连连叹气。

　　“红姐，”沈青木看着镜子里的人，狐疑了起来，“贺倪才高中，你不能对他有什么想法吧？”
　　红姐直接往沈青木脑门扇了过去，两人冲着镜子里对峙了好一会，在红姐败下阵笑了一声才收场。

　　沈青木就是见到跟贺倪关系亲一点的人都容易有戒备。

　　“我就是心疼好好一个小帅哥，就这么，”红姐‘啧’了两声，“都怪他爸走得太早。”
　　“他的爸爸离开得早也许会对他的性向造成一些影响，但性向本身不是什么需要被人心疼的事，希望你能分清楚。”沈青木视线移开镜子看向红姐，“贺倪很坚强，也不需要因为性向成为被人可怜的对象。”

　　沈青木是，我自己的宝贝不需要别人心疼的占有欲。
　　红姐是，手里的小剪子又晃了过去，愤愤道：“我看就是你把他带偏的！我告诉你，旁边水饺店的老板看过吧，年轻时候混□□的，你最好别藏什么坏心思。”
　　沈青木说：“我替贺倪谢谢你对他的关心。”
　　“靠！”红姐更来气了。

　　拉门响了一声，唐蓓再次进来。
　　“倪倪呢？”唐蓓看了一圈，最后盯上沈青木，叉腰道：“我爸说这一段时间天天看到你，早上倪倪去送货你也跟着，晚上放学你还是跟着？”
　　“这么过分！”红姐接道。
　　“我在少年宫也见过你，”唐蓓说，“是你死缠烂打把倪倪带坏的吧？”

　　沈青木反复咀嚼，根本接受不了“倪倪”这个称呼。
　　面对两个姐姐的审视，不由得想起对贺倪的初印象，这个人确实很受欢迎。

　　看谁都像情敌的沈青木没能保持住礼貌，他说：“正常恋爱而已，什么带坏什么带偏，你们先收一收自己的偏见。”
　　接着，收了收气焰又说：“我随时接受你们的监督。”

　　贺倪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么一个场景，红姐举着剪刀指向沈青木，蓓蓓老师叉腰站在一旁，沈青木顶着一头乱发，神色也不是很愉快。
　　“怎么了？”贺倪问。

　　一见到贺倪，那三个对峙半天的人立马散了，该剪头的剪头，该被剪的被剪，唐蓓说了声要去睡回笼觉就出门去了。
　　不约而同噤了声，都考虑着不让贺倪接下来的剪头过程太尴尬。

　　好在贺倪太信任沈青木，沈青木说没事，他就没有多想，然后开始为妹妹的狗啃发型操心。

　　“我妹妹躲进房间不出来，”贺倪说，“也不让我进去。”
　　红姐说：“让她缓一缓，任谁都很难一下子接受的。”
　　贺倪拧着眉毛，不可置信地说：“红姐，你把我妹妹的头发剪坏了，你在说什么风凉话！”
　　“不收钱行了吧。”
　　“你还想收钱！”
　　贺倪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一边质疑红姐的手艺，一边又在沈青木剪完后顺其自然的坐上椅子给红姐剪头。

　　一边剪，他和红姐还一边吵个没完。
　　连沈青木溜出门都没有注意到。

　　沈青木去了一趟贺倪家，经过面包店的时候也跟倪慧兰老老实实的交待了原由。
　　当然……交待的是精简版。

　　跟倪慧兰说念念知道了他和贺倪的关系有点吓到，他想来看看念念。
　　倪慧兰也没有多问什么就放他上去了，可能没有反应过来沈青木的意思是要来哄小孩？

　　不能是来恐吓小孩吧？
　　店一丢，倪慧兰尾随其后跟上了楼。

　　沈青木在楼梯就碰到贺念，然后经历了他这一天即倪慧兰、红姐、唐蓓之后，和第四个跟贺倪有关的女人对峙上。
　　念念小朋友表情十分凝重，明明很害怕也努力瞪着眼睛看沈青木。

　　沈青木配合着贺念的认真，他也没有笑，就当是面对大人一样，走近说：“我们聊一聊。”
　　“没什么好聊的。”贺念往后退了几节台阶，“我要去找我哥哥，你让开！”

　　楼梯并没有那么窄，但是贺念不敢过去，刚讲了一句话就一副要哭了的样子，咬牙喘大气硬是把眼泪憋回去。

　　“你哥哥还在剪头发，他没有发现你已经知道了，”沈青木蹲下身，保持比贺念还低的姿势，“你愿意的话，可以先跟我说一说，你想知道什么事我也可以告诉你，你跟我之间能解决的事就不要去麻烦你哥哥了，好不好？”
　　贺念看着他，没有出声，手紧紧抓着扶手。

　　“你现在很生气吗？”沈青木语气很慢，微微带着笑意。
　　贺念摇头。

　　她和贺倪很像，不高兴了眉毛就会皱得很紧，也一样，看沈青木不凶自己，气势就会长起来。

　　贺念喊道：“我没有生气，我就是看见你们亲嘴了，我觉得很别扭，你们为什么要这样！”
　　“因为我和你哥哥在恋爱，因为很喜欢就会……”沈青木顿了一下，然后点了一下头说，“就会那样。”
　　“可你们都是男的！真的很奇怪！”讲着，贺念眼泪就‘啪嗒’掉，“我哥哥为什么不和女生谈恋爱，为什么是你！”

　　贺念大概更在意的是换别的男的也行，为什么是个像坏人的叔叔。

　　沈清木看贺念一哭，也很无措，赶紧挤出笑脸说： “我很喜欢你哥哥，喜欢就是喜欢，解释不清楚为什么。”

　　贺念一抽一抽地哽咽，沈青木挪上几节台阶，很小心地靠近，耐心找能让贺念听懂的话，他说：“差不多就像你喜欢吃汉堡喜欢一样，你是不是每次去汉堡店都会很开心？我每次看到你哥哥也会感到很开心，我想你哥哥应该也是开心的，所以你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给我跟你哥哥恋爱？”
　　“我请你吃汉堡。”最后沈青木抛出了让贺念拒绝不了诱惑，“吃多少个多可以。”

　　“八十个。”贺念下意识眼睛一亮，开口就定了个她眼里的天文数字。
　　“好。”沈青木笑道。

　　“你不可以欺负我哥哥！”贺念抹掉眼泪，吸着鼻涕。
　　沈青木放下心地笑了笑说：“我很喜欢你哥哥的。”

　　别扭劲儿还是在，但也被看起来很凶的青木叔叔温柔的一面怔住，贺念又想了想：“你不要觉得自己长得高就很了不起，我哥哥很厉害的！”
　　“是，非常厉害。”
　　“知道就好！”贺念稍稍放下了心防，绕过沈青木下楼去。

　　倪慧兰已经退到面包店，在沈青木打了招呼准备出去的的时候叫住了他，不过又马上挥手说“没事”就让他走了。

　　理发店里，贺倪还在剪头，见到妹妹进来就斜着眼睛说：“妹妹，你这个刘海我越看越好看，太有个性了，真的。”
　　贺念的刘海左边叉了一条缝，特别明显。
　　她爬上一张椅子照镜子，仔细看自己的新发型，眉心拧成了麻绳。

　　红姐说：“有个性是吧，你也来一个。”
　　“带情绪上班啊你，”贺倪警惕地偏开头，“红姐，你有情绪别拿我的头撒气！”

　　红姐笑了一声，很不屑的样子。
　　沈青木推门进来的时候还在想该怎么缓解尴尬，结果他发现红姐跟贺念什么都没有讲。

　　贺倪一剪完头就扑上去捋沈青木的脑袋，直呼寸头摸起来很有手感，贴着沈青木有意无意地摸。
　　他理直气壮，可就累着沈青木了，一直看贺念的脸色，生怕小姑娘不高兴。

　　之后，也没有人对贺倪提过这事，他过了很久才知道原来自己每次暗戳戳撩骚沈青木的时候，妹妹全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