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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老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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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零上二十度的海岛,贺倪迫不及待飞奔出机场,心里全是踏实。
他和沈青木一起回来的,换了个新的行李箱,还打包带回来了各样的特产。
这一趟是贺倪跟沈青木单独相处过最长的时间,大概也因为发展出了不一样的亲密,所以那股黏腻劲儿始终没有调整过来。
之后一直到开学前两个人几乎天天待在一块,没事在图书馆看书,送面包和跑步照常继续,有时候拿着相机充当游客到处乱逛。
当然,也免不了,沈青木常常被贺倪拉到小角落做一些验收学习成果的事。
立春后,海岛终于抓住冬天的尾巴冷了一回。
赶在开学前一天他们约了一起去剪头发,就在贺倪家隔壁的理发店。
街坊邻里一段时间下来对沈青木颇有印象,没少跟倪慧兰好奇:俩小孩看起来不像是能玩到一起的样子结果铁成这样?
倪慧兰因此也会挖苦贺倪:“收着点吧,黏成这样早晚要腻的。”
这天再提到腻不腻的事,贺倪信誓旦旦:“就我哥那样,看书这么无聊的事他都不会腻,他能腻我?我这么好看!”
倪慧兰大呼一口气,两眼冒火,压着脾气说:“你就不会腻他。
“妈,说好的,你不要替我担心,我能处理好自己的事。”贺倪仔细看着倪慧兰的神色,弱了几分气势又说:“我真的很喜欢他。”
“闲着没事担心你个什么劲,我就是提醒你,你们注意分寸别,在我眼前碍眼。”在倪慧兰的观念里,她担心的其实是这种关系哪天在大马路上会被泼油漆,话到嘴边还是及时收住。
贺倪说:“就碍眼了,碍一辈子呢!你省省心,认了吧!”
已经拧着抹布擦了一圈柜台,这会儿贺倪正搬凳子去擦玻璃门,没得瑟几句,倪慧兰就又挖苦道:“别踩凳子了,我看你都能自己飘上去。才多大的人啊你就敢讲一辈子?”
贺倪蹲在凳子上,对着在柜台里算账的倪慧兰说:“妈,你其实心里是高兴的吧,你看我哥多好一个人,学习好家里人也好,人模人样的,哪都好,看着是不是挺欣慰的?”
“你哥你哥……”倪慧兰说,“我生不出那么高的儿子,你看看他们家要不要多养一个儿子,你干脆跟着去他们家得了。”
贺倪直接忽略掉倪慧兰话里的意思,骄傲地说了句“我哥现在都一米九四了”,说完站起来干活,但小眼神一直在偷偷观察倪慧兰。
好在他看到倪慧兰只是摇头笑了笑,没有不开心,也没有嘴上说的那么接受不了。
沈青木一过来,看见贺倪踩在高凳上垫脚擦玻璃门,赶紧张着双臂护在旁边。
“你下来,给我擦。”沈青木进门就围着贺倪,也没有注意倪慧兰的存在。
“不用,”贺倪加快了动作,“等等,我就好。”
那边看不下去的倪慧兰冷哼一声:“就那么高的凳子摔下来也伤不了,同学,你当他是玻璃做的吗?”
沈青木不放心地看了眼凳子高度,堪堪收回手,跟倪慧兰打招呼:“阿姨,你好。”
“好不了,”倪慧兰说,“我看见你们就头疼。”
“别理我妈。”贺倪搭在沈青木肩上跳了下来,“我就玻璃做的,会发光的漂亮玻璃。”
贺倪说了句“等我一下”就走开去洗抹布。
倪慧兰大概是感觉到自己的刀子嘴下错了地方,便清了清嗓对沈青木说:“有什么想吃自己拿。”
“好的,谢谢阿姨。”沈青立在原地没动。
倪慧兰敲了几下计算机,又说:“水在那边要喝自己倒。”
“好,好的。”
他和贺倪这段时间相处都是尽量避着家里人,都明白双方家长只是本着尊重小孩的立场去接受他们的关系,但各自心里多少都会有些疙瘩在。
只偶尔在合适的时机里提一嘴小对象,想着慢慢来,慢慢让家里人从心里接受他们。
所以站在倪慧兰面前,沈青木局促得不行。
沈青木不会知道。
倪慧兰也局促,打心眼里接受不了的是,自己儿子在这人面前怎么就跟黄花大闺女似的。
大闺女洗完抹布出来,是蹦着出来的,打开酥饼柜拿了个小袋子问沈青木:“椰子饼是我烤的,吃吗?”
说完就套了一个出来,递到沈青木嘴巴前,眨巴着眼催促沈青木尝尝。
沈青木肯定不敢张嘴就吃,他伸手去接,拿在手上看了一眼贺倪。
贺倪反应过来,跟倪慧兰说:“妈,我们去红姐那里剪头头发。”
然后两个人很刻意的分开距离开门出去。
“你妈看到我会不会不高兴?”一出门沈青木就问贺倪。
“不会,我试探过好几次,她差不多是能接受的。”贺倪说着,抬手捋了一把沈青木的后脑勺,“马上就要变光头了我的哥。”
一个寒假过来,沈青木的圆寸长了不少,有了长一些的头发覆盖看着也温顺很多,不过开学头就要回归凶悍悍的寸头造型。
“等暑假我要烫个卷毛,”贺倪说,“再染个五颜六色的头,搞一个非主流。”
“你头发多,经掉。”沈青木看了一眼贺倪的头顶说。
“……”
贺倪忽略掉沈青木的不解风情,计划着,“到时候你染个金色的,寸头金发肯定特别酷,这么一整看谁还敢说你是书呆子!”
除了贺倪,还真没人说沈青木是书呆子。
沈青木说:“理个光头更特别,你不是说寸头和光头没区别。”
贺倪摇头抗拒:“真光了不行,亲起来太有禁忌感。”
廊道下,隔了一步的距离,不敢有太多肢体接触,窸窸窣窣的对话下眼神还是暴露了太多亲昵。
也难怪邻里要奇怪的。
水饺店的阿婶叫了贺倪一声:“今天又不带妹妹出去玩啊?”
“剪头发,不去玩,”放慢了脚步,贺倪指了指前面,“妹妹在唐叔那里吃蛋糕。”
“老唐过个生日,蛋糕吃三天了还没吃完啊?”阿婶坐在店里,大嗓门吼道。
贺倪回说“我妹妹一去就吃完了”,越过水饺走到理发店,在店门口先对沈青木说:“等等,我去叫一下妹妹。”
贺念在隔壁的百货铺,早吃完了蛋糕正悠闲的喝着果汁看电视。
沈青木跟着过去,等在门口。
“你最近和这个大高个玩得很好啊?”百货铺的唐老板看了一眼门外的沈青木。
贺倪点头说“是”,然后过去提醒贺念过去剪头发。
唐老板又问:“你妈说大高个是一中的学生?成绩还很好?”
“对对,经常教我功课。”贺倪说。
贺倪并不想隐瞒什么,就是怕这些老街坊接受不了,但其实隐隐能感觉到大家似乎猜到了什么,像这样有意无意的打听最近越来越多了。
怪自己,小火焰烧得太旺。
旺到,贺念出门看到沈青木也吓了一跳:“青木叔叔你也要剪头发?”
然后排队洗头发的时候贺念坐在沈青木旁边,乖巧又有些胆怯地问沈青木:“你是收了我哥哥当小弟吗?你们怎么天天都在一起?”
沈青木还没来得及找到合适的解释,就听见贺念又说:“我哥哥只是看起来瘦,他很会打架的,你惹不起他的。”
“你哥哥打过架?”沈青木看向贺念。
贺念立马往后缩了缩,打没打过架不重要,这就是贺念以为自己哥哥被沈青木带去混社会了,想给自己哥哥立个下马威。
沈青木笑了笑,“我跟你哥哥是好朋友,不打架。”
尽管贺念也知道这个叔叔没有凶过人,但还是会怕,他笑一笑就更让人害怕。
贺念跳下椅子说:“我去看看快到轮到我了没。”
独留沈青木对着前面的镜子,半天想不通自己怎么就像坏人。
放年假的店员还没有回来,理发店就红姐一个人,贺倪洗完之后自己动手把头发吹个半干。
好像是故意掐着时间,红姐给贺念洗完头,他就让红姐先给妹妹剪,然后自告奋勇要给沈青木洗头发。
“青木叔叔,来,躺好了。”领人进隔间,贺倪拍了拍躺椅,架势十足, “让我来跟你的头发告个别。”
“不是应该先给我一条毛巾?”沈青木指了指自己的衣领。
“哦对对。”贺倪马上去拿了条毛巾过来,越过沈青木伸过来的手,“哪有客人自己动手。”
也没有人会塞个毛巾还要对客人揩油的。
贺倪把毛巾折进沈青木的衣领,然后蹭一下沈青木的脖子说:“我的手是不是很冷,”再捏一下沈青木的耳垂说:“你耳朵别红啊,显得我在对你耍流氓似的。”
沈青木拿开贺倪的手,很无奈,躺下直接闭上眼睛。
眼不见,心才静。
贺倪就不是来洗头发的,他是来耍流氓的。
“水温合不合适?应该合适的。”
“要不要按摩?但我不会。”
“要不要掏耳朵?但我也不会。”
“要不要特别服务?这个我会。”
沈青木听着想皱眉,没一会儿唇上就感受到一阵温热,是甜美的无奈,在水声和热气里接了一个吻。
“别浪费水了。”还贴着嘴唇,沈青木含糊地说。
“客人还满意吗?”贺倪瞎得意,“还挺有禁忌感的。”
被摸了一脸泡沫的沈青木始终闭着眼睛,如果不是一直分神在想花洒没关水,可能就出不来这个隔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