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无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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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岸令和循着宿傩诅咒气味寻到他时，那边正上演着感天动地的昔日主仆相认情节。那个叫里梅的小鬼它还有些印象，从前跟着宿傩的时候也是那副羸弱的模样，不过若是提到这个，它现在与长命寺真昼的关系也近似于主仆。
长命寺真昼的咒力就像是无底洞一样，咒力的来源是负面情绪，但在它潜伏于少女阴影中时却感觉不到她的任何情绪。
对于这个暂时的主人，她丝毫没有对它吃掉她双亲的愤怒和仇恨，在使用它时，也像是对待一件没有生命的咒具。
在成功解决掉降灵的伏黑甚尔后，长命寺真昼拜托川岸令和阻止两面宿傩。
那位不清楚它底细的小主人的语气很淡，说宿傩的存在意味着什么想必它也知道，问它愿不愿意去。
诅咒之王罢了，川岸令和顶着一张女人脸笑着说既然是她的请求，那它就去会一会那位传说中千年的诅咒之王。
小主人的请求与其说是“阻止宿傩”，更不如说是对虎杖悠仁变相的一种保护，这种保护不仅仅是人身安全上，而且大抵是精神上的。所以在宿傩即将有下一步动作时，川岸令和出声了，它向前走了一步，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是长着新垣架纯的脸的女人。
“宿傩，差不多行了，再继续下去的话，我就要出手了。”
两面宿傩——霸占着少年虎杖悠仁身体的千年诅咒侧头瞥了它一眼，皱着眉发出了轻微的疑惑声，片刻后才慢慢反应过来，嗤笑了一声：“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月读命大人啊，用着女人的身体待在一个女人旁边，这会让你很兴奋吗？”
女人的嘴角咧到了一个人类不可能到达的程度，使新垣架纯那张原本清纯的脸变得扭曲起来：“嘴上说着不要不要的，我可是知道小宿傩你到底吃了几个女王蜂，稍微坦率一点的话，说不定我能稍微分你一点。那孩子可是绝无仅有的因果快达到巅峰的完全体，毕竟天照大神的荒御魂可不能和你从前吃过的那些砸碎比……”
两面宿傩冷笑了一声，哪怕它殒命的怨气已经让它成为了咒灵，但心底里依然对眼前这个东西痴恋长姐的行为而感到恶心：“虚伪的男人，要让那个五条悟知道待在那个小丫头身边的你是什么样的货色，还不手撕了你。”
女人的嘴角又咧开了一些，近乎到了耳根：“多亏了羂索，现在他可是在狱门疆里啊。”
里梅面无表情地离去，直觉上觉得虎杖悠仁和长命寺真昼真是两个可怜人，明明形影不离的两个咒灵都知道一切的真相，却宛若看戏一般被隐瞒着。
两面宿傩说：“现在你就算把她吃了也无妨。”
提到此处，川岸令和的语气似乎有些惋惜：“且不说我和她之间的‘束缚’，光是她已经暂时代替五条悟成为最强这一点，就算我和她鱼死网破也难把她吃掉。”它长叹了一口气，展开手臂近乎痴迷地看着天空：“啊——她越强，我的欲望越重，真是一个放着不动都会变的越来越好吃的孩子——”
两面宿傩面色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变态，很微妙的，原本想要作弄虎杖悠仁的心情被搅得一塌糊涂。因为有被恶心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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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命寺真昼冲到B5F的副都心线站台时，夏油杰和狱门疆都已经了无踪迹，徒余一群停滞在原地状似迷茫的人，她跑得太快，几乎是独自一人就冲了过来，七海建人和伏黑惠等人尚未来得及跟上，她掏出手机拨通七海建人的电话，边说要变更夺回五条悟的计划，边循着微弱的咒力残秽追了上去。
路过三楼时，她路过了抱着膝盖缩在角落里的胀相。
长命寺真昼突然在他身前停住，表情有些可怕地俯视着他：“你是九相图吧？”
胀相抬头看了她一眼，恍若未闻，嘴里念念有词着虎杖悠仁的名字。
长命寺真昼手握着刀柄看着他：“悠仁怎么了？”
悠仁两个字像是什么开关，状若成年男性的咒灵忽然睁大的双眼，向前一扑，抱住了长命寺真昼的腰：“我必须要弄明白虎杖悠仁是什么人……必须要弄明白我又究竟是什么……”
她在男人脸上看到了惊恐和茫然的神情，也透过他的瞳孔看到了自己半张脸都是血的样子，抬手用宽大的袖子在脸上随便擦了几下，她朝后退了几步，看着胀相失魂落魄的样子：“站起来，我带你去找虎杖悠仁。”
原先缩成一团的男人神色动了动，撑着膝盖站起来，长命寺真昼这才发现他要比自己高上不少，面对面和自己站在一起也颇有些威压。
长命寺真昼又后退了两步：“你叫什么？”
“胀相，我是哥哥。”像是确认一般，他又再度重复了一遍。
长命寺真昼没再回应他，转身就走，胀相在身后跟了一路。咒术残秽逐渐与川岸令和的气息汇聚在一起，她推测川岸令和和虎杖悠仁或许已经正面对上了夏油杰。
“真昼！”骑着扫把的娇小女生忽然从另一栋楼后掠了出来，她扶着扫把稳住身形，声音带着一丝惊喜。
长命寺真昼抬头看向西宫桃，以及之后走出来的加茂宪纪等人：“你们不是外出任务去了，怎么突然回来了？”
加茂宪纪看了三轮霞一眼，简单说明了机械丸的情况，长命寺真昼闻言后并无多少意外，他虽然一度有过背叛高专的行为，但这些同期和庵歌姬老师却依然在他心中占据很重要的地位。被五条悟救下之后，他暂时在五条家的地下室关禁闭，能在那种地方依然动手段将这些人支走，还是太小看他了。
长命寺真昼边走边说，三言两语概括了目前的情况，并让加茂宪纪、三轮霞和胀相同她一起突入，桃、真依和歌姬为她做掩护，庵歌姬心思沉重地看着脸上似乎很久都没有过其他表情的小姑娘，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小孩时她被加茂家的女人欺负地快要哭出来，如今却已然继承了五条悟的力量。
“场面或许会很混乱，七海海和真希他们已经开始分散处理剩下的改造人类和咒灵，其余人我暂时还联系不上，不过日下部先生和熊猫大概也在往悠仁那边赶。”
庵歌姬问：“你有万全的打算吗？”
长命寺真昼沉默片刻，回答：“竭尽所能。”
空中的西宫桃挂上了燃烧的灯，收到信号的长命寺真昼骤然加速，隐藏气息从阴影处一路往后绕去。加茂宪纪拉弓如满月，和真依一同进行超远距离攻击，三轮霞跟胀相直接冲到了夏油杰面前。后者像是发现了什么忽然滞住了脚步，而三轮霞在瞬间绕到夏油杰背后，新阴流领域展开，自下而上横刀劈去。
夏油杰伸手挡刀，直接捏碎了三轮霞新得到不久的太刀，刚要露出笑意，想说总算是来了个有些造诣的家伙，身体忽然被一柄布满细碎裂痕的刀身捅穿。
他的笑容僵在脸上，余光瞥到那个全然陌生的少女的脸。
长命寺真昼往咒具黑牙内注入咒力，裂痕被细细密密地咒力所填补，刀身骤然烧起阴蓝色的火焰，未等夏油杰反应过来，她已经猛地一摁刀柄，黑牙从下而上斩开骨肉，几乎是将男人的右臂连带着半边身子分裂开来。
属于人类的血液飞溅开，沾在真昼脸上，她却觉得那些血早已经失去了它原本该有的温度。真昼漠然地提着三轮霞撤离夏油杰身边，将她拉到身后时看到夏油杰捂着断臂的模样。
啊……
他死去的那天大概也是这副模样。
不过是听五条悟的描述。
濒死的夏油杰说还是不要让她看到他现在这副模样，所以直到他被五条悟秘密下葬入土为安，长命寺真昼也没在他的尸体前出现过一次。
真昼忽然抬起头看着夏油杰，面无悲喜地喊了一声：“夏油哥哥。”
夏油杰的脑袋和右半边身体同等程度地剧烈疼痛起来，早已经被反复咀嚼过无数遍的夏油杰的记忆忽然又再度涌上来，像是要同身体割裂一般。
沾着血的少年女子的脸和那个小姑娘重合起来。
原来她就是——
原来如此——
长命寺真昼想到在人潮汹涌的大街上的擦肩而过，冷漠地甩到顺着刀身不断滴下的血，将黑牙收回刀鞘：“我想起来了，那天你之所以没认出来我，是因为我从来没在杰生前以这幅姿态出现过，所以你不认识我。”
夏油杰的记忆中没有相对应的，长命寺真昼十七岁的相貌。
没等长命寺真昼问出“你到底是谁”这类似的问题，胀相忽然双眼睁大且怒不可遏地看着 夏油杰，男人冷漠的脸和另一张全然没有相似点的脸重合起来。
“加茂宪伦——！”
相同读音的加茂宪纪愣了一下：“我？！”
“加茂家的污点，史上最恶的术式……如果真的如他所言，那夏油杰体内那个意识的年龄已经超过了150岁……”
“的确很有这个可能。”日下部笃也咬着牙说。
“随便你们怎么叫都行，”夏油杰语气平淡，“加茂宪纪也不过只是我用过的众多名字里的其中之一。”
胀相痛苦地嘶喊着冲上去，那个名叫里梅的术师猛地从另一侧冲进来，挡在了夏油杰身前，几乎是同一瞬间，长命寺真昼抬起手，做出了能够发动毁天灭地的术式的姿势。
赤血操术和冰凝咒法猛烈地撞在一起，伴随着平地而升的坚冰，寒气激荡开，长命寺真昼站在其中，似乎是不受任何阻碍，指尖轻轻弹出，压缩到极致的庞大能量撕裂空气，同里梅的咒法撞在一起，掀起一场天摇地震。
刺目的白光炸开，长命寺真昼感觉有人将手轻轻搭在自己头上，身周绕着一条机械龙的金发女人轻声说了一句好久不见，旋即夏油杰蹙眉看着金发女人，咬牙切齿地说：“九十九由基。”
本来长命寺真昼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数就已经够棘手了，如今又来一个。
“你还记得吗？我们曾经讨论过让咒灵从这一世界上消失的办法，结论就是无论通过何种手段使人类进化到下一阶段……”九十九由基自顾自地和他闲聊起来，“人类的未来，就是‘摆脱’咒力。”
“此言差矣，应该是对咒力的‘最优化’，”夏油杰反驳道，他活动了一下新长出来的□□，语气中带着轻蔑，“我还以为你的摆脱计划在12年前禅院甚尔死去的时候就已经舍弃了。”
“因为我回归初心了，而且你口中的‘最优化’有一个庞大的漏洞，”九十九由基开始说着众人无法理解并且有些细思极恐的东西，“与日本相比，海外的咒术师以及咒灵都无比稀少，就你的最优化方案来说，天元的结界应当是必不可少的？但利用天元结界的结果就是得到咒力最优化从而成为术师的只有这个国家的人。这已经完全背离了我心里描绘的理想世界。”
长命寺真昼听懂了，两位了不起的特级在十几年前就谈论过如何让世界大变样，结果在此之前就产生了分歧。九十九由基虽然做人放荡不羁，但起码维持着不加以杀戮的原则，但积累了过多负面情绪的夏油杰则固执地走了一条黑路。
若是她，哪怕是五条悟或者家入硝子当时稍加注意的话，不对他如此放心的话，都不会造成现在的局面。
“那又如何，原本你我目的便并不相同，我从未曾期待过一个没有咒灵的世界，也不期待田园牧歌式的和平。非术师、术师、咒灵，这些全部都是‘可能性’，名为‘人类’的，‘咒力’的形态的‘可能性’。”
“术式的提取已经完成，你们来不及了。”
不知因为何种原因到了夏油杰手上的无为转变，在空中升起了咒印结界，他还在说这些什么，曾经无比熟悉的声带振动下，长命寺真昼的脑袋一阵钝痛，她抬头看着夏油杰，眯起双眼：“听起来我要比五条悟更适合你的计划，不如用狱门疆来换我，如何？”
九十九由基蹙眉看着真昼，夏油杰倒是嗤笑出声：“你？”
“是啊，我，”长命寺真昼伸手解开在脖子上挂了十几年的项链，一瞬间黑色的咒印蔓延上裸露在外的皮肤，甚至在脸侧还勾勒出诡异的花纹，“咒灵操使，女王蜂完全体对你的帮助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听起来你是想借由结界影响所有人，我无穷无尽的咒力能让你不用大费周章苦心谋略，在此地就实现这个想法。怎么样，五条悟换我，很划算吧？”
死寂。
夏油杰扯了扯嘴角，突然狂笑起来：“好啊夏油杰，死了都在护着她——什么女王蜂什么挚友，连累了五条悟却这样保护你。女王蜂……真是没想到啊……”他近似癫狂地扶着额头，眼神阴翳地盯着长命寺真昼：“早该如此，该将你一同掠走的。”
“不过没机会了，虽然很想同意你的提案，但那个六眼之子要比你更加棘手的多。小姑娘，你明明知道这点却依然自爆家门，实在是愚蠢，在我看来，这个废物对你的保护一文不值，全都白费了。”
长命寺真昼神色阴鸷，抬手摆出术式：“不许你这么说杰。”
九十九由基看到她的手在轻微颤抖，大概那样的攻击已经是极限了。
铺天盖地的咒灵自夏油杰背后涌了出来，像是炫耀一般，夏油杰将狱门疆展示给真昼看，转身走入咒灵群之中：“改日再见，届时我一定要得到你，长命寺真昼。”
长命寺真昼的手颤抖了一下，最终还是放了下来。
九十九由基看着事态已经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心中暗叹糟糕了：“你还是心软了，就像五条当初没直接杀掉夏油一样，你们俩还真是相似。”
生前为了心中执念飞蛾扑火，死后还沦为人渣摆弄的人偶。
夏油杰不可悲吗。
长命寺真昼心力憔悴地被九十九由基搀扶着，她看向匆匆赶来的七海建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泪水先一步流了下来。
小孩好像总是无声的哭，那边高专的三岔路口，听着五条悟用刀刃刺破夏油杰的生命时她也是这样泪流满面。积累再多的因果，轮回再多次，他们几人最后也只能得到这样的结局。
所以才暗无天日。
即将再一次进入咒术全盛，夏油杰口中的平安盛世。
长命寺真昼仰头看着灰白色的天空，漆黑的咒印安静地停滞在空中。
死灭洄游开始了。
作者有话说第27章 无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