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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继承 ...

  •   七海建人此时此刻很生气。
      长命寺真昼想。悲哀之后理所当然就是愤怒。
      有着一半别国血脉的青年人原先自少年时代就惯用自我束缚限制咒力,如今大概是真的气愤到了极点。路遇准备虐杀辅助监督新田明和钉崎野蔷薇的重面春太,只三拳就将对方打的半死。
      最后一拳将猎杀辅助监督的诅咒师直接打穿一面墙壁,看的钉崎野蔷薇叹为观止。
      毕竟是一级术师,还是黑闪连续记录的保持者,虽然始终未能达到咒术界的顶峰,但谈论起来也是相当优秀的一位。
      “我们去找新田小姐。”七海建人整了整已经挽起的衬衫袖子,看向真昼和野蔷薇。
      新田明伤的不重,都避开了致命伤。长命寺真昼给两人都按在座位上,简单处理了一下伤口就找了个地方洗掉手上的血。
      走回来时就站在一侧,摩挲着黑牙的刀柄环顾四周。不远处七海建人就半跪在钉崎野蔷薇和新田明面前简单说了一下关于五条悟的情报。
      言毕他缓缓直起身:“你们就在这里等待救援,我和真昼去找禅院家汇合,一起去地下五层。”
      钉崎野蔷薇闻言即刻抬头:“我也——”
      “不行,”七海建人简单粗暴地打断她,“接下来的战斗至少是一级的敌人,你去了只会碍手碍脚,留在这里等待救援。”
      钉崎野蔷薇哑然,她说不出话来,只能又看了真昼一眼,目光中带着担忧:“那你们要小心。”
      长命寺真昼侧过身对野蔷薇笑了笑:“不用担心,我们可是很强的。”
      钉崎野蔷薇想,上一个说最强的那位已经被封印了。虽然是顶着四级咒术师名头的同龄人,但野蔷薇知道真昼前辈恐怕要比真希前辈的情况还要夸张很多。
      或许是位及五条老师的地步。
      与禅院家汇合的路上,真昼想起野蔷薇担忧的目光,又说:“涩谷事变开始前,悟说干脆我们两个逃掉算了,就这样不负责任地扔下一些摆脱这个循环……但让我想保护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希望这些年少有过伤痛的人可以过自己满意的生活,希望那些仍然年少的人有自己的未来。
      七海建人看了真昼一会,想伸手去碰她的脸,最后还是摸了摸她的头发。
      ——
      井之头线,涉谷站。
      与禅院家汇合的时候发现赤羽琴里也在其中,一听大概是和冥冥小队分散了,两人皆对对方的存在没很强烈的感觉,不过她们确实还未并肩作战过。
      赤羽琴里的术式是流水咒法,如同字面意思就是能操水,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准一级术士肯定也有不低的水准。
      长命寺真昼走下楼梯,瞥见躲在承重柱子之后的陀艮,握紧刀把示意众人停下脚步。
      禅院真希刚抡了一个刀花,七海建人便抽刀走上前:“我来。”
      “你们两动作太迟缓了吧。”
      那位禅院家的家主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陀艮身侧,那只尚未成行的咒灵像是被困在一张影片中。禅院直毘人一拳将陀艮打出数十米开外,它的身体撞碎了一小块柱子。
      长命寺真昼看着那碎裂的柱子,又看了眼天穹,心想着要是塌了大家可都一起死在这了。那冒充夏油杰的玩意选在哪不好,非得选在层层盘踞的地下地铁。
      内心虽然在吐槽,但她依然保持着手握刀柄随时准备抽刀暴起的动作。
      陀艮躺在地上抽搐,发出近似婴儿啼哭的乖叫声,它的腹部连同长着短触手的嘴部蠕动起来,呕吐出一座白骨累成的尸山来。
      胃酸浓烈的气味弥漫开来,赤羽琴里头皮发麻。
      “到底是吃了多少人……”
      “要小心,那家伙还是个咒胎。”长命寺真昼紧紧盯着陀艮,咒具黑牙出鞘,刀刃上依然布满细细碎碎的裂纹,好像下一秒就会碎裂开。
      一具不太能用语言轻易描述的躯体从陀艮柔软的躯壳内冲了出来,停滞在空中,静静凝视着众人。
      陀艮指尖凝聚出一个水球时,赤羽琴里无奈地笑了笑:“这家伙也是操水的啊,该不会还能操控鱼吧。”
      “说不定,这家伙是人类对海洋的恐惧,无论能操控水还是鱼都不奇怪吧。”真昼助跑几步,落地的左脚猛地发力,跃至半空中,黑牙刀狠狠挥下,在陀艮身上留下一道血痕。
      鲜血未来得及涌出,它又再次被七海建人一拳砸下。在场五人多多少少都有以速度和体力出名,在接二连三的围攻下陀艮无法结印展开领域,禅院直毘人首当其冲,揍得陀艮根本无法还手。
      它被砸进地面时身体发出了诡异的黏合声,独属于咒灵的尖锐的声音缓慢说:“领域展开,荡蕴平线。”
      下一次睁开眼,眼前尽是阳光沙滩椰子树。
      长命寺真昼见惯了那些黑暗的领域,头一次见到这样阳光清新的领域,一时间确实有些不适应。
      “术式解放,死累累涌军——”
      赤羽琴里咂舌,心想出任务前该去买彩票的。
      长命寺真昼面对这铺天盖地黑压压一片的鱼群,收刀结印:“诸位尽管战斗,这些交给我。”那些鱼并不会直直朝着他们而来,但会在下个瞬间剜掉身上的肉,对没有咒力的真希来说只能等他们出现之后迅速打掉。
      真昼双手合十,自脚底升起强大的威压,她抬目平视那些形状体态不一的大鱼:“两仪百操·子核鸣呜。”
      几乎是肉眼可见的,那些受陀艮操控的鱼被压缩成一个小球,仔细看大概能看出那漆黑如墨的圆球中混杂着各种各样的颜色。
      真昼的体术被五条悟和曾经的夏油杰训练的很好,刀术得五条幸平真传,平常其实不太用得到术式“两仪百操”,不过眼下将那些空间压缩到极致才是最好的选择。
      眼前的几条漏网之鱼被水箭击碎,应声看去,赤羽琴里正拉弓如满月,对准那几条真昼来不及处理的鱼。真昼微妙的想她不愧是养在加茂家的人,这架势真和继承了赤血操术的加茂宪纪大同小异。
      “我保护真昼,那个咒灵就拜托你们了——”
      禅院直毘人直直冲向陀艮。
      它的术式解放还在源源不断召唤出式神,要在那些式神还未发起攻击时碾碎他们所在的空间也并非易事。赤羽琴里余光瞥见真昼紧缩的眉头,水箭燃起庞大咒力,一箭射穿了堆积在一起的咒灵。
      老实说赤羽琴里的箭法可比加茂宪纪好多了。
      真昼改双手合十的动作为前伸交叉,那些空中细细密密的圆球猛地刺穿陀艮的身体,咒术操控解开的瞬间,被压缩到极致的空间炸裂开,像一场盛大而绚烂的烟花。
      禅院直毘人拎着禅院真希后退,却见天穹处猛然砸下一团极其符合咒灵原本该有的黑色。
      “真希学姐——”
      伏黑惠扯着嗓子大喊,咒具游云在禅院真希脚底的阴影处浮现,他竭尽全力维持着嵌合暗翳庭与荡蕴平线的制衡拔河,好让真昼也能腾出手来参与战斗。
      “七海海!”真昼猛地看向七海建人,后者心领神会,冲到伏黑惠面前,干脆利落地斩杀式神。
      长命寺真昼边从侧翼冲过去,边用术式调整着禅院真希和禅院直毘人的位置,那两人也很快就习惯了她的术式,用咒具和拳头对陀艮发动更猛烈的进攻。
      咒力暴涨的刀具劈在陀艮肩头,她干脆了当地拽住它的手掌,猛地踩住它的肩膀尽全力一沉,咒灵健硕的手臂被生生撕扯下来。
      禅院直毘人一拳砸穿陀艮的腹部,咂舌那小姑娘不愧是五条悟养大的,凶狠残暴的劲头倒是跟那个恣意狂妄的年轻人不相上下。
      与此同时禅院真希也一棍砸在陀艮后背处,连带起一串脊柱碎裂的声音。真昼就着势头将扯下来的手臂丢掉,双腿夹住陀艮的脑袋将身一扭,直接拧断了他的颈骨。
      掌心接触陀艮胸口的一瞬间,咒灵的身体像塞了炸药一样迸裂开,血肉四溅。
      领域开始消散,赤羽琴里惊愕地透过碎开的污秽,看到面无悲喜的真昼的脸。那一瞬间她好像有些明白了为何冥冥在训练自己时听闻真昼想成为普通人时会说可惜了。
      五条悟,长命寺真昼,乙骨忧太,这咒术界日后根本就是他们师徒的天下。
      长命寺真昼刚想询问七海建人等人的伤势,却发现面前站着一个人。这个男人看着很年轻,套头毛衣压不住精壮的身躯,嘴角有一道疤,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又好像没在看着她,而是透过她看向了身后的伏黑惠。
      这个人她认识,曾经有过一面之缘,在东京熙熙攘攘的街头。后来听说把高专时期的五条悟砍成那样的也是他。
      伏黑惠的生身父亲,伏黑甚尔。
      男人扫视了一圈,几乎是瞬间就来到禅院真希身侧,手轻飘飘地搭上游云的一侧。禅院真希只感觉到一股突如其来的巨大力量将自己掀翻,她在空中翻了个身保持平衡,落在真昼身边。
      伏黑甚尔的目光随着禅院真希的身影落在站在一起的长命寺真昼和伏黑惠身上,他的双眼只有一瞬间的清明,旋即卷上了黑色的风暴。
      长命寺真昼发现了这点,察觉到一丝诡谲——伏黑甚尔本就是已亡故之人,若是放在生前,也不是那样会任人拿捏的类型,如今的甚尔看起来就像是被操控的战斗人偶——这么说确实不太贴切,这位天与暴君实在对得起杀戮机器四字。
      长命寺真昼本能地后退了半步,下一秒已经被精壮健硕的男人掐着脖颈撞碎了玻璃窗甩了出去,几乎是一股无法操控的蛮力,仅仅只是接触两秒左右,脖子已经被掐红了一圈,让她不禁回味起尚还年幼时被五条悟和夏油杰二人碾压式的操练体术。
      五条悟虽然很高,身体力量和真昼对比起来也是可怕的离谱,但对比同期夏油杰来说还是显得清瘦了一些,但伏黑甚尔的身体力量是得天独厚的存在。
      嘴角带着伤疤的男人歪头看着长命寺真昼,对后面追出来的伏黑惠不闻不问。
      涉谷站内突然又爆发了一股巨大的咒力,庞大的水流冲破玻璃窗四溢出来,如若不是真昼知道那是琴里的咒力,都会以为陀艮死而复生了。
      那边又来了什么咒灵?
      “真昼姐——!!”
      长命寺真昼甫一握住刀柄,就听见伏黑惠扯着嗓子大喊,几乎是同一时间巨大的阴影铺天盖地地覆盖下来,她视野中不知何时已经没了伏黑甚尔的身影。
      下一刻手持游云的男人翻身砸了下来,地面迸裂开来,卷起一股浓烈的烟尘。
      伏黑惠简直不敢想若是被结结实实地砸中一下会怎么样,感谢五条悟和夏油杰的千锤百炼,下一秒伏黑甚尔和长命寺真昼同时又冲进了伏黑惠的视野内。
      身体和力量上的差距让真昼几乎是被伏黑甚尔追着暴揍,哪怕是他扫起的棍风都带着尖锐的刺痛意味,向来习惯用速度和力量制衡咒灵的真昼头一次与一个男人,而且是连五条悟都曾作为手下败将的男人面对面生死搏斗,不禁有些无可适从起来。
      伏黑惠边结印边从冲向伏黑甚尔,指节灵活地变动,成千上万只兔子涌向长命寺真昼,吸引了伏黑甚尔的注意力。
      她刚被伏黑甚尔揍了一拳,又被兔子糊了一脸,虽然是得到了片刻喘息的机会但她依然微妙在心中痛斥其这对父子来。
      伏黑甚尔也被兔子糊了满脸,他茫然地停滞的两秒,旋即朝着一个方向冲了过去,游云冲破兔群,精准无误地劈向真昼,后者凭着强大的本能侧身躲过了游云的致命攻击,却直接将脖颈直接送进了伏黑甚尔手中。
      长命寺真昼竭力仰着头,双手死死握着伏黑甚尔粗壮的手臂,左脚踹在他膝盖上,右脚借力旋身撞向他的太阳穴。像是有预料一般,甚尔抬手挡住真昼的膝盖,直接一手握住她的小腿将人甩飞出去。
      伏黑惠看到真昼被摔进大楼内,而此时此刻的甚尔已经将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脊背一寒,脱兔已经尽数回到了自己身边,伏黑惠第一个念头就是转身拔腿就跑,和那个男人硬碰硬几乎是不可能的,只能尽力给真昼姐拖延时间,如果能顺带解决这个男人自然是最好。
      长命寺真昼像那个被七海建人三拳险些锤死的可怜诅咒师那样,不知道砸穿了几面墙才停下来,她摔的七荤八素,睁开眼就是一片血红的天旋地转,头上有血淌下来,被甚尔打中的地方依然在剧烈疼痛。
      她扶着已经蔓延开裂缝的墙壁站起来,竭力适应着脑震荡一样的眩晕感,伏黑甚尔没有立刻冲过来把她的头拧下来多半是伏黑惠的功劳,那小孩细胳膊细腿的可经受不了他亲爹一下揍,得赶紧去救他……
      眩晕感伴随着剧烈的疼痛像浪潮一样,长命寺真昼朝前走了几步,血滴在地面上,她很微妙地想起来十几年前五条悟在薨星宫濒死的模样,还有杰,还有硝子,好多事情不受控制地涌入脑内。
      在地铁站临别五条悟时,两人没说几句话,男人弯着腰抱了抱她又亲了亲她,耳鬓厮磨间哑着声音说教她如何模仿他毁天灭地的术式。
      天生被印刻的人会有的术式,别人如何模仿?
      五条悟却抵着她的额头说可以的。她的话就可以做到。
      “两仪百操·母惑心。”
      长命寺真昼抬手结印,将身体状况恢复到两分钟之前。对时间的操控要比操控空间消耗更大一些,她很少用在战斗中恢复自己的身体情况。还得感谢伏黑甚尔,虽然他下手很重,但都在两分钟之内。
      ——
      “我以前应该同你讲过我的术式,绝对吸引、负无穷「苍」,绝对斥力、正无穷「赫」以及虚式「茈」,就算是忧太也不可能复刻我的术式,但是如果以此为原型的话?”
      “……诞生新的术式?”
      “对,用脑袋去思考吧,创造一个能在‘我万一被封印’的情况下,让你成为最强的术式,小真昼的两仪百操术式原本就不是人类能够理解的范畴不是吗?”
      “悟。”
      “嗯?”
      “你真是疯狂啊。”
      五条悟仰天大笑起来。
      ——
      长命寺真昼站在一片断壁残垣之中,深吸一口气,看着数十米开外夺命狂奔的伏黑惠。
      ——
      “真昼。”
      五条悟转身离开时,忽然有些局促地叫了真昼一声,“四岁那年把你买回来,如果……”
      真昼无悲无喜地看着五条悟,很突兀地说:“我爱你。”
      “诶?”五条悟愣了一下,只来得及发出一个短促的单音节,原本在组织措辞的六眼近乎死机一般停止了处理信息的动作。
      真昼眯了眯眼:“我们一起活下去吧。”
      ——
      等救了小惠,还要赶紧去悟那边才行。
      真昼抬手时好像看到了一切,又好像什么都没看到。食指划过抵着的拇指指腹轻轻弹出时,她看到自己被砾石擦破的手掌,空中忽然炸起尖锐的摩擦声,被反复压缩叠加起的质量汇聚成庞大的能量与空气狠裂摩擦,看不清带起了雷电还是烈火,上膛子弹那样贯穿伏黑甚尔的身体。
      伏黑惠紧锁眉头,在第一时间火速后退。
      能量在下一秒炸裂开,炙热火焰迎面而来,伏黑惠欲伸手格挡,却被人从身后拉住。少年猛地回头,是长命寺真昼。
      被少女握着的手冰凉一片,但真昼的手却带着温热。
      “真昼姐……”
      “我稍微有点理解悟了,”长命寺真昼看着铺天盖地的烈火,语气平淡,“生来有这样毁天灭地的力量,长成什么样似乎都不奇怪。”哪怕是他那像无法驯服的野兽那样。
      伏黑惠薄唇翕动,想说不是的,如果是真昼姐的话肯定要比五条悟靠谱沉稳很多。
      但有个人影从烈火中走了出来。
      伏黑甚尔断了左臂,徒留右手拽着被削尖的游云。
      他看着伏黑惠,问他叫什么。
      “伏黑……”
      伏黑惠的话尚未说完,伏黑甚尔握着削尖的咒具游云笑着捅进自己的脑袋,在惠诧异惊愕的目光中说:“不是姓禅院啊,那太好了了。”
      伏黑惠看着倒在地上的男人,忍不住咽了一口唾沫,直到真昼蹲下身确认男人死透了,他依然沉浸在一股荒谬感中。
      真昼蹲在地上看着死去的尸体变成了另一幅模样,轻声说:“没想到这个男人最后还是在意儿子的……”
      真相昭然若揭——
      “走吧惠,去找七海海。”真昼站起身,无悲无喜地朝伏黑惠伸出手,一如往常十年光阴内她做的那样。
      伏黑惠顺从地握住真昼的手,少年男子宽大的手掌如今已然能够轻易覆盖待他如亲生弟弟的少女的手。他想到另一个和自己没有多少血缘关系的姐姐,如今依然身负诅咒的津美纪。
      如果她也能够再次伸手牵住他的话。
      “啊,对了——”真昼突然大叫起来,俨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继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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