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花徒弟他以下犯上》末明微

5、黑气

　　约莫是看自己不顺眼，想找个由头教训一下自己罢了。

　　见陆清洲不为所动，孟松恼羞成怒，破口大骂道：“陆清洲，你小子识相点，整个千鹤山的新弟子当中，唯有我修为最高深，你日后见到我必须绕路走，也不能和我抢。”

　　他听掌门身边的师兄说，要在尊上不在的时日里对陆清洲多加照拂，这才妒火中烧，积攒多日的怨气一下子爆发出来，叫上平日交好的同门弟子，前来找陆清洲算账。

　　陆清洲听闻此话，直接当成耳旁风，对他而言，孟松这一番行为实在是幼稚。

　　见眼前的少年没有半分情绪，孟松终于忍不住，催动术法，刹那间，土黄色的光芒笼罩在周围，沙石乱飞，嶙峋的山体微动，上面的巨石滚落下来，眼见着就要砸到陆清洲身上。

　　陆清洲冷哼一声，微微侧身，轻轻松松躲过术法。

　　孟松不服气，以为他只是恰巧躲过，连忙抽出腰间的利剑，直直冲向陆清洲，“受死吧陆清洲！”

　　剑身裹挟着暗黄色的灵气，直直刺向陆清洲。

　　身后的那些弟子跟班都傻眼了，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在千鹤山，弟子私自斗法导致任何一个人受伤都是要受到处罚的，而眼下的情形，很显然陆清洲身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物，根本没有任何办法抵挡孟松的招式。

　　眼见着冷冽的剑锋靠近自己，陆清洲阖上双眸，再一次睁开眼睛时，瞳孔竖立，像是毒性剧烈的蛇吐着信子，周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孟松只觉得浑身上下犹如被千斤顶压着，动弹不得，难以抗拒的威压笼罩着他，他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盯着陆清洲。

　　这人难道不是一介凡人吗？为何会……

　　那些新来的弟子隔得远，自然看不到两人交战的细节，只知孟松身形顿住，不知道在想什么。

　　如此紧张的氛围突然被一道呵斥声打断。

　　“住手！你们在做什么？”众人循着声响望过去，便见到掌门身边的师兄鱼兴怀面容冷硬，目光在陆清洲和孟松两人之间逡巡。

　　孟松见到此景，立马停手，方才悬浮在空中的碎石一一归位，利剑入鞘，他讷讷道：“兴怀师兄……”

　　鱼兴怀走到两人面前，最终视线定格在孟松腰间的配件上，冷冷道：“你不知道门派内禁止弟子间私自斗法吗？”

　　男子气宇轩昂，呵斥起小弟子时格外有信服力。

　　孟松眼见事情败露，紧咬着牙关指向陆清洲，“他也动手了，是他先动手的！”

　　鱼兴怀眉头紧皱，目光落在陆清洲的身上，少年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似乎议论的主角并非是他一样。

　　随后，他转身扫了身后的小弟子一眼，无声地询问着他们事情的真相。

　　那几位小弟子连忙点头，替孟松打照应，却见鱼兴怀厉色道：“还敢污蔑？千鹤山谁人不知陆清洲没有修为？”

　　这番话让孟松傻眼了，他指了指陆清洲，瞳孔颤抖。

　　“我方才，我方才明明就看见了！他的眼神像是蛇一样！他不是人，他是妖怪！”话音刚落，在场除了陆清洲，其他人的脸色骤然一变。

　　“胡说！好好的千鹤山怎么会混进来一个妖族？”鱼兴怀显然不相信孟松所言，前几天在试道大会上众人皆可以作证，这个陆清洲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当然这些话鱼兴怀断然不敢在陆清洲面前所言，毕竟虽然心中瞧不起他，看在裴若锦的面子上也不能太过苛责。

　　孟松嘴里喃喃，一直重复着这句话，忽然间抬头，恶狠狠地盯着陆清洲，才愤然离去，其他的新生也都互相推搡着，不明事情的真相。

　　鱼兴怀长叹一口气，将手中的饭盒递给陆清洲，诚恳道：“抱歉，身为师兄，我定然会好好教训他们的。”

　　这话很明显是将陆清洲和其他人区别对待，至少鱼兴怀始终视他为外人。

　　陆清洲倒是不介意，他如今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顺从地接下递过来的饭盒。

　　等到鱼兴怀走后，他才瞥一眼放在石桌上的饭盒，指尖微动，无数毒虫从茂密的林中爬出来，啃噬着食盒，吃完后又如退潮般散去，整个过程快得令人咋舌。

　　“嘁。”陆清洲冷哼一声，对鱼兴怀送来的吃食很是不屑，一缕黑气在周身弥漫，他又恢复成绿纹蛇的本体形态。

　　*

　　胜雪的白衣上沾染点点红梅，女子用拇指轻轻揩去脸颊上的血迹，眼前的荒漠中，横七竖八倒着几具猛兽的尸体，鲜血顺着被剖开的体内流下来，干涸的液体粘结凌乱的毛发。

　　裴若锦走到一具尸体面前，不嫌弃地蹲下身子仔细翻看。

　　【宿主，你有什么发现吗？】

　　系统能通过裴若锦的视线看到外面的世界，也能够感知到她此刻情绪的不稳定。

　　裴若锦长呼一口气，掐诀结印，淡金色的光芒从指间泄出，缓缓渡到野兽的体内。

　　原本萦绕在庞大躯体旁边的黑气逐渐消散，而发狂野兽的眼珠也由浑浊的猩红变为灰白色。

　　“仔细看，即便是野兽死去，这些黑气仍然没有消散，”裴若锦双眼微眯，似乎是在给系统思考的余地，“这就说明，这些黑气是被人施加上去的，而非是野兽本就自带的。”

　　妖族和魔族释放术法时都是黑气，而前者是经过几十年的修炼幻化为人形，妖兽本体自带黑气，而魔族则不同，他们由凡人或是散修修炼时走火入魔，能够驱使黑气。

　　【所以宿主，你的意思是 ，这些黑气极有可能是魔族的手笔？】

　　系统很快就想明白其中的缘由，随后又抛出来一个问题。

　　【可是也有妖魔双修的精怪，也不一定是魔界的人干的呀。】

　　裴若锦赞同地点点头，站起身来，目光眺望远处。

　　不论是哪一方，如果真的是人为促使这次野兽发狂，致其取人性命，那便是一场赤裸裸的阴谋了。

　　荒凉的戈壁上，狂风卷席着漫天的飞沙，视线中皆是暗沉的土黄色，日光炙烤着大地，久留此处莫名让人觉得心烦气躁。

　　裴若锦利落地用灵力操控刀刃，割下一块野兽的皮肉，将其放入空间袋中，对身旁的银烟雀道：“目前没有太多的线索，先把这事回去告诉掌门吧。”

　　说完飞身站在银烟雀的背上，按照原路返回。

　　银烟雀速度很快，没过半日便见到千鹤山的轮廓，缭绕的雾气笼罩着绵延起伏的山峦，青翠的绿植覆盖在山体上。

　　裴若锦没有直接回到华清宫，而是直奔议事堂，正要抬脚步入里面，门外的小弟子连忙将其拦下。

　　“尊上，掌门如今正在和兴怀师兄议事，烦请在外面稍等片刻。”小弟子额头冒汗，深知眼前的人身份尊贵，这还是他第一次拦下。

　　堂内的司空志似乎听到外面的动静，朗声道：“无碍，让尊上进来便可。”

　　小弟子推开木门，随着“吱呀”一声，堂内的场景映入眼帘，司空志端坐在桌案前，双手交叉，乐呵呵道：“刚巧就谈论到你，兴怀，你先下去吧。”

　　鱼兴怀点头，冲两人行礼，便和裴若锦擦肩而过。

　　裴若锦倒是来了兴致，抬脚跨入门内，“掌门无端提到我作甚？”

　　说完自顾自地坐在旁边的座椅上，端起刚上的茶，用茶盖子轻轻磨蹭杯沿，热腾腾的雾气扑面而来，裴若锦轻轻吹去浮在上面的茶叶，皱眉道：“掌门，近日的茶叶似乎不太好啊。”

　　司空志抚掌大笑，想着她刚回来，连忙道：“那边的情况如何？”

　　裴若锦放下茶盏，轻拂水袖，一块血淋淋的野兽皮肉被布帛包裹着，放置在司空志的案几上。

　　“这是？”司空志双指并拢，用灵力使其悬浮在空中，仔细观摩着，“那些野兽身上的？”

　　“正是。”裴若锦双手托腮，将近几日自己的见闻娓娓道来，眼见着司空志的脸色变幻莫测，心中不觉好笑。

　　“居然真的是人为的……”司空志喃喃道，放下手中的生肉，之前的猜想一一被证实。

　　裴若锦挑眉，唇上沾染着茶叶，带着润泽的水渍，缓缓道：“总归是魔族，妖族也不无可能，不过如果他们真的敢公然开战，修真界又不是没人。”

　　这一番言论着实是有些孩子气，司空志见裴若锦手捧着茶，一只脚翘到另一条腿上，模样随性，一看便知不是养在深闺中的女子。

　　他看着裴若锦长大，知道她性子如此，有时候确实聪慧，但不知人心，总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

　　似乎是想到什么，他轻笑一声，“你倒是也懂茶叶的好坏了。”

　　他记得以前裴若锦只爱吃甜的。

　　裴若锦双手捧着茶杯，水面上倒映出她澄澈的眸子，她不禁感慨道：“也算是做师父的人了，总得学着稳重一些。”

　　司空志不禁笑出声来，连忙道：“说什么带徒弟，方才与兴怀正谈到此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