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花徒弟他以下犯上》末明微

6、探测

　　本想让鱼兴怀对陆清洲照拂一二，不曾料到他和本门内的弟子起了冲突，司空志心中思量再三，决定不将孟松和陆清洲两人发生矛盾的事情告诉裴若锦。

　　一个是天赋异禀的门下爱徒，一个只是平平无奇，仗着有几分运气步入千鹤山的普通凡人，任何人都知道如何取舍。

　　“我且问你，那个陆清洲究竟是什么来头？”司空志正色，斟酌片刻又说，“听鱼兴怀说，那小弟子身上似乎有妖气。”

　　瞳孔能够变幻成蛇的模样，这绝对不是一介凡人能够做到的，不过也可能是孟松为了推卸责任，情急之下说漏了嘴。

　　裴若锦紧拧眉头，面色也阴沉下来，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碰撞木桌发出沉闷的响声，“不知掌门是听谁说的？”

　　陆清洲如今不仅仅是自己的弟子，更是目标任务，自己可要好好护他周全。

　　司空志见她似乎有些不悦，知道她护着自己的弟子，不好说在明面上，只是摆摆手，“我只是让你留个心眼，倒也没有要赶他走的意思。”

　　裴若锦难得给自己找事情做，他也不便阻拦，不过若这陆清洲做出有辱门风的事情，到时候自己也不会顾她的阻拦，直接将人扫地出门。

　　想到陆清洲还在洞府中可怜巴巴地等着自己回来，裴若锦起身，稍微整理自己褶皱的衣裳，对司空志道：“多谢掌门提点，若锦告退。”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议事堂，骑着银烟雀直奔陆清洲的洞府。

　　陆清洲此刻墨发披散在肩上，水滴顺着锁骨一路滑下，没入与少年腹部齐平的水中。他惬意地眯起双眼，长而密的睫毛如翩跹的蝴蝶，微微颤动。

　　离他不远处的水面被搅动着，翠绿的蛇尾伸出来，卷起岸边的植被，洒下点点水珠。

　　陆清洲浑身赤裸，忽闻一声嘹亮的鸟啼，面色不大好，转而便见到空中似有鸟飞过。

　　是银烟雀。

　　陆清洲的脸色肉眼可见地阴沉下来，蛇尾幻化成人类的双腿，从水面中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到岸边。

　　水珠顺着他劲瘦的小腿滑落到脚踝，没入草地内无影无踪。陆清洲啧一声，似乎对裴若锦这么早便回来心存不满，随意披上道袍回到洞府。

　　裴若锦刚踏入洞府，就看见陆清洲坐在藤椅上，认真翻阅着从宗门内借阅来的书，时不时用笔在上面批注。

　　她忍不住点头，真是个好孩子，不愧是自己相中的徒弟。

　　似乎才发现裴若锦的到来，陆清洲迷茫抬起头，望着女子一眼，眼底划过一抹讶异，恭顺喊道：“师父，您回来了。”

　　见他看向自己的眼神带着陌生和怯意，裴若锦心中暗骂自己，当初为什么一声不吭地离开，把陆清洲一人留在这里。

　　“抱歉，为师前几日被掌门外派出去做任务，这才忽视了你。”想到系统发布给自己的任务，裴若锦诚恳道歉。

　　自己都向他解释了，想来陆清洲应当也不会介意。

　　果然，少年慢慢摇头，目光清冷古井无波，垂下眼眸小声道：“被师父收留本就是清洲之幸，又怎敢怪罪师父。”

　　经由孟松一事，陆清洲深知，只有裴若锦才是自己的靠山，因而对她的态度又格外恭敬些。

　　“我不在的这几日，都做了什么？”裴若锦走到藤椅旁，寻了处地方坐着，翻看落在一旁的书籍。

　　“徒儿愚笨，自己没有灵力，只会读读书写写字，聊胜于无罢了。”见裴若锦翻看自己放在一旁的书籍，陆清洲不动声色合上手中的书，放置到一边，随后朝旁边挪动着，似乎不愿意和她过于亲近，

　　裴若锦细细浏览着，大部分都是些理论上教导如何开化，获得灵气，但对于陆清洲这样的人而言，没有灵根，一切都是徒劳。

　　而且此次回来，她总觉得陆清洲似乎对她的态度有些微妙的变化，至于到底是哪里，自己也说不上来。

　　“清洲可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裴若锦定定地盯着他，脸上带着关切。

　　本以为裴若锦刚回来只是例行公事，随意询问最近的修炼进度，不曾想居然问的是这个，陆清洲的目光忍不住和她对上。

　　女子的双眸澄澈空灵，犹如夜幕包罗万象，闪烁的群星铺洒在上面。

　　确定裴若锦并非别有用意，陆清洲心中不屑。

　　天真又好骗。

　　他才被孟松挑衅过，心中本就不爽，自然也不愿多与人言，随意敷衍两句，“无事，只是徒儿至今未开悟，怕拖师父的后腿。”

　　说到未开悟这一点，裴若锦脑海中莫名浮现掌门先说与自己的那些话。虽然她不相信，但也难掩好奇。

　　为了让自己更加安心，还是先探探底，日后被掌门单独拎出来提及此事，也好有个交代。

　　【宿主，你忘了吗，当初你探测他灵力的时候，被弹回来了。】

　　系统不合时宜地出现了，裴若锦也意识到此事，本想探测的灵力的手也缩回来了。

　　当时的她也以为是某种法宝隔绝自己的灵力，如今想来还有另一种缘由在里头。

　　越想越可疑。

　　“清洲，你坐在那里，我帮你探探灵根，之后给你配药，争取能够早日和同门的弟子修炼。”裴若锦站起身来，征询陆清洲的意见。

　　陆清洲也没有犹豫，乖巧地点了点头。

　　裴若锦领着他走到外面一处空旷的地方，掐诀结印，嘴里念念有词。

　　巨大的法阵自脚底升起，繁琐的花纹在灵气的指引下逐渐显现出来，裴若锦冲陆清洲扬了扬下巴，示意他走到阵法正中间来。

　　陆清洲照做，站在阵眼中，隔着法阵和裴若锦相望。

　　下一刻，裴若锦催动术法，双指并拢错开，向法阵内注入灵气。白光乍现刺人眼，中间少年的身影也模糊不少。

　　光芒散尽，阵法恢复如初，裴若锦低声“咦”了一下。

　　在试道大会上，她明明无法探知陆清洲的灵力，好似有一道无形的屏障横在两人之间。

　　怎么如今这般畅通无阻？

　　而且结果也同法器测试的相同，陆清洲体内并没有灵气的存在，这也就意味着，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凡人，根本不可能修炼成功。

　　事实摆在眼前，可裴若锦心中总觉得不对劲。

　　就好像是，陆清洲知道自己要试探他的灵根，特意放开屏障，让她得知眼前的结果。

　　不过在未得知真相之前，裴若锦会给予陆清洲足够的信任，佯装知晓情形的模样，轻轻拂袖，阵法消失。

　　陆清洲双眼迷茫，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一双眸子无辜地盯着裴若锦，“师父，我是不是……根本没办法修炼？”

　　见他这般委屈可怜的模样，裴若锦心中蓦地软下来，安慰道：“无事，我先回华清宫配药，你的灵根受损，只是需要多加调理，不必过于忧心。”

　　听到她的这一番话，陆清洲似是松了一口气，扬起嘴角，笼罩在面上的阴霾也消散不少，“谢谢师父，徒弟一定不负所望。”

　　裴若锦见这边的事情料理得差不多，于是借口回华清宫，转身便消失在洞府门口。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陆清洲面容不辨喜怒，眸色幽深，半张脸笼罩在阴影处，宽大的袖口内，指节分明的手捻起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细细把玩着。

　　裴若锦回到自己的寝殿，好好沐浴一番，换了身衣裳，才躺在自己的床上，舒舒服服长叹一口气。

　　“这么多日奔波劳碌，总算是能喘口气了。”她越想越嫌弃，思及杀死的那些野兽，恶心黏腻的液体沾染在身上，便觉得浑身汗毛倒立。

　　【宿主，别忘了，任务！任务！】

　　系统暗暗翻了个白眼，如今只是解决掉散落的黑气，至于黑气究竟是何来头，裴若锦一概不知。

　　还有那个陆清洲的小徒弟。

　　自己怎么会摊上这么一个懒散的宿主，两百年了，自己也助她一臂之力修炼，居然还没有过完任务。

　　系统表示心累。

　　裴若锦扯过被褥蒙在脸上，闷声道：“我现在要好好享受，别来打搅我。”

　　陆清洲一事本来就让她心乱如麻，之前在他面前满口答应助她他修炼，也不过是不想失掉面子，如今想来真恨不得穿回去给自己两巴掌。

　　怎么就爱多管闲事，轻轻松松躺在华清宫不好吗？

　　裴若锦有一瞬间甚至想要放弃任务，活了两百年，阳寿也差不多，是时候该入土了。

　　检测到她危险的思想，系统连忙制止。

　　【宿主，你这种怠惰的态度是不行的！】

　　“那你有什么好办法？这个陆清洲根本就没办法修炼，你怎么选的目标人物啊？”

　　没有办法修炼，也就意味着两人的师徒关系名存实亡，毫无共同话题，自己也想不出办法靠近陆清洲。

　　眼见着自己的业务能力被质疑，系统连忙反驳。

　　【才不是我选的，我也是刚接收到的，还不是你，答应不了别人的事情还承诺，一点都不负责任！】

　　系统声音尖细，有点像小孩子，尾音奶奶的，听起来很可爱。

　　眼见着两人要吵起来，裴若锦连忙打住，反问道：“那你对陆清洲有什么了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