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徒（GB）》余响之夜

20、循环

　　阿尔诺从虚空中跳出来，腿软得差点跌倒，脸上的红晕还没有褪下，心里浮起了对塞西的愧疚
　　只要把历史改变，因为逆神之战中死去的人类，在被信仰体系迫害的人类，甚至是塞西，如果没有这种体系，凭借她的天赋，应该会过得很好
　　而这一切的关键，就是一个叫阿尔诺小孩
　　祂扶着树木抬起头，却看见了完全不同的一幕，和几百年前的时候完全不同
　　让人类登上去就能成神的天梯破碎，鲜血般的云幕扭曲，无数人跪倒在下面，眼里散发着狂热和期待，四面八方有人赶来，背后扛着一具一具尸体，堆成高高的骨头山将天梯填满
　　没有人比阿尔诺更了解世界树，几百年的互相传递，能让祂轻易进入时光隧道，也能挑选时机介入
　　这个时间点，应该是信仰体系还未建立，身为人类的阿尔诺正是弱小孩子的时候
　　可是，怎么会这样
　　一抹晶莹突然出现在回忆里
　　阿尔诺瞳孔缩小
　　怎么会跟进来！
　　明明就——
　　随着尸体填住天梯的缺口，轻轻的一声，随后是闪电雷霆铺满天空
　　“神啊！我们的神降临了！”
　　几十年前
　　魔物是找着力量最浓郁的地方冲出流光，它张嘴就吞下最近的一位神明，鼓起的蛇皮和利嘴引来尖叫
　　天梯刚刚才做完，散发着神力，强大的人类登上阶梯，光明神扶着他们的手，将永恒的生命分享出去，这是必然的经历，是延续世界的方法，祂预言到神的陨落无法阻止，只希望多些火种能够留下永恒的统治
　　“巨蛇！是怪物！”
　　什么？！
　　感受过疼痛，感受过黑暗，没关系，只要吞下一切，绞杀一切，获得绝对的力量，至高的力量
　　等到她的理智恢复，金碧辉煌的神殿变成废墟，金色的血液四溅，面前陌生的神明左半边身体正在慢慢恢复
　　脚边踩到一块四分五裂的牌子
　　“娜，塔，亚，这是什么？”
　　她只觉得有种快乐的感觉，这三个字代表了什么？
　　“魔物！死吧！”
　　她伸出手，污秽、魔力、神力缠绕在指尖，将面前的神明撕碎
　　手腕上浮现出白色的小叶片
　　她细细想了一番，脑海里空空荡荡，又低头看了眼赤/裸的身体，找到一个尚且完整的神明观察衣服是怎么做的
　　用神力把倒塌的宫殿修复好
　　死亡的躯体全被她扔到破裂的梯子下面
　　嗯，这透明的梯子是她用尾巴甩碎的
　　这难道是什么大事情吗？
　　躺在黄金的王座上，她觉得很无聊
　　我所追求的是这个吗？
　　感觉还缺了点东西
　　这时候，她听见脑海里传来细细的声音，沉下思绪进入一个空间
　　跪趴在地上的男人吓得退后
　　“光光光明神大人！！”
　　女人朝他伸出手轻轻点在空气里
　　一股强大的力量涌上来
　　他激动得直磕头
　　女人歪头，在光明神的记忆里捕捉到一个想法
　　“这是你信仰的反馈，吾需要信徒，降世”
　　天梯是可以修好的，但是她为什么要去修，这样给别人找事情做多好玩，还有要战争，要压迫，要两方棋子，世界就是华美的舞台
　　其实也不是很好玩，她还想要更好的东西
　　打发了所谓的信徒，她翻阅光明神的记忆，又读到些信息
　　“哦，原来是被世界树选中的人类”
　　“精灵？彻底灭绝精灵？不错，这个颠倒黑白的方法还挺好的”
　　“信仰体系，唔，很适合培养仆人”
　　……
　　翻阅完每个神的记忆，她无聊的开始偷窥人间
　　每一个带来动乱的人，如果是信徒就会获得一份力量
　　不过长时间盯着蚂蚁搬运材料也会感到困倦
　　她睡去，不知道过了多久
　　直到传来熟悉的时空波动
　　神明俯下身，好奇看着少年
　　“这个人？神？是谁？”
　　“只不过，比那个光明神好多了”
　　“嗯？怎么感觉身上有我的气息”
　　她的注视越来越久，少年猝不及防抬头，她心里狠狠一跳
　　已经轻轻叫出声
　　“呀！阿尔诺！”

　　信徒们已经围了一圈，黑色的衣裤连成一片
　　“你是谁？”
　　“不是我们的信徒！”
　　“杀了他！祭给神明”
　　轰隆隆惊天的雷声炸响
　　“神明出现了！”
　　“是祂！！”
　　“光明神啊！”

　　黑色的海洋像头发连在一起，小小的白色身影特别显眼，塞西踩过尸体抱住祂
　　眼里隐隐约约露出红光
　　“下次可不许再离开了”

　　信徒面面相觑，不知道说什么
　　神明的声音不大不小传到每个角落
　　“你们很好，可惜我看腻了——”
　　阿尔诺握住她的手，喉结滚了滚
　　“塞西·科斯特”
　　“我在”
　　她打横抱起神明，脑子里不受控制的出现糟糕回忆
　　“现在我有些不高兴，所以估计不太听话”
　　雨幕被隔开，痛苦的求饶也传不进来
　　“人是会死的，所以生命很珍贵”
　　塞西抱着祂嗯了一声
　　完全没放在心上
　　阿尔诺看着面前更宏伟豪华的神殿
　　塞西抱着祂低低笑起来
　　“你知道吗？我研究了很多控制别人的手段，还有囚禁的，拿很多人做了实验，可是，我觉得还不够”
　　“不知道神明大人什么时候就会离开我，我并不是祂心里最重要的，也许，祂并不是我想要的”
　　“但我依旧……”
　　她叹了一口气
　　“你为什么不高兴呢？”
　　阿尔诺被放在王座上
　　祂低下头，掀起面前女孩的衣袖，白色的小小枝叶显露出来
　　“塞西，我们还有机会改变这一切”
　　“为什么要改变”
　　“我……并不是神明”
　　“那又有什么关系呢？神明可不像阿尔诺一样可爱”
　　祂摇摇头
　　“我是人类，是被世界树选中的救世主，逆神者是我的朋友们”
　　他的眼里很迷茫，出现了星碎般的泪珠
　　“如果不是我非要登上天梯，如果不是我想要拯救世界，那么他们也不会死，也不会在后来受到这样的污蔑”
　　他至今都记得那群神明高高在上的模样
　　“而他们，现在死了很多”
　　“我想救他们”
　　塞西眯起眼睛
　　“那之后呢？”
　　阿尔诺心虚，别开脸
　　“那就不关你的事了，反正你也不会有关于我的记忆”
　　“唔！”
　　塞西亲了一通，勉强稳下心境
　　“就这么讨厌自己？就这么想死？”
　　她粲然一笑
　　“可是我已经把你打上印记了”
　　她的手拂过少年的锁骨
　　“衣服也给你改了改”
　　手指抵住柔软的唇瓣
　　“这里也亲了”
　　“你属于我这种事情我早就说过了”
　　阿尔诺失望的垂下眼帘
　　“我只是想救他们”
　　然而令他惊讶的是
　　“我答应你”
　　见他眼里亮亮的，塞西又亲上去
　　“你要来找我，不管过了多久，不管我是不是失去了记忆”
　　“……这有什么意义，如果你……”
　　他没有说出口
　　“我知道啊，可是呢”
　　塞西掰起手指
　　“我答应阿尔诺很多要求，如果阿尔诺不来追我一次也太过分了”
　　“到时候如果我们都失去了记忆，而且不喜欢对方，那么我们没有缘分也是无可奈何”
　　她好像无比释然，阿尔诺倒是不高兴了
　　哼哼两声扬起下巴，气鼓鼓跳到她怀里
　　塞西无比顺手把他接住
　　“？”
　　“去地底，找世界树，哼，看我做什么！快去！”
　　他晃着双腿，理直气壮
　　“快去快去，我腿软都是你的错！”
　　“好好好”
　　她顺着阿尔诺指的路线飞过去，一路上脾气很好也没杀人
　　有人打量他们，有人想抢身上的珠宝衣服，只是被变成了小动物，过一会魔法就解除了
　　到了离世界树最近的地面，魔法直接轰下去，露出白色的树枝才停手
　　世界树对比后来有些瘦小，阿尔诺握住塞西的手，心情低落下去
　　“待会别放开我”
　　“嗯”
　　白色的流光再一次闪过
　　再一次落在地面上，天梯刚刚才搭建好，光明神正在迎接人类们
　　“阿尔诺”
　　塞西迎着他的目光
　　“我能去看看你的朋友们吗？”
　　阿尔诺握着她的手
　　“来，不过他们现在还是一群小孩”
　　天空还是明亮，太阳是暖和的，已经是黄昏了，有风吹过，有些发凉，小阿尔诺坐在大树上翻看神史，想象自己登上天梯的身姿想着想着，双腿就晃了起来，树下踢球的小伙伴打了声招呼就回家吃饭了
　　明天还会见面，他不耐烦赶走朋友
　　等着管家过来把自己抱下树
　　“在看什么？”
　　女声吓了他一跳，转头就看见一个漂亮的女人坐在旁边
　　小阿尔诺把书合起来，警惕的抱着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