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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过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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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韩修在车里把骆泫亲到差点断气,然后在骆泫侧颈留了个牙印儿。骆泫纵着他,但也没有深聊的意思。两个人都平复了,骆泫就下车了。
俩人分别叫了代驾回家,韩修看着骆泫走的。回去各自想了想这事儿,骆泫对着镜子站,一直盯着脖子上的痕迹。
韩修这边更沉重,知道晚上那顿饭是吃不成了,于是也没联系骆泫。
他原本是想要和骆泫正式聊聊他们之间的关系,如果骆泫觉得可以的话就更进一步,是可以确定下来的时候了。其实暧\\昧期长一点也挺好,甜蜜而且有朦胧美,但韩修不喜欢耗着别人。
直球精英,他更享受明面儿上的相互占有。
可中午的一场闹剧让气氛太不对劲,骆泫这个状态也不对劲,韩修心疼,不能就这么算了。谈恋爱重要,可让这个人开心,别管过去有什么阴影都走出来,这更重要。
韩修到家之后就在沙发上坐着,握着手机。骆泫的电话就在那儿,韩修好几次想拨出去,都没有。
傍晚时候冯兆津来了个电话,说在韩修小区外头,给送生日礼物来了。
韩修让他稍等,俩人心知肚明,不止送礼物的事儿,主要是针对中午那局说道说道。莫名出现个傻逼师哥,别影响了他俩的交情。
韩修下楼之后看见冯兆津就在车边等着呢,给带的东西也符合身份,体现心意,也为以后业务合作铺个路。韩修懂他什么意思,都是挺多年的哥们儿,没客气。
东西给完俩人也没有说拜拜的意思,韩修站路边,抽了根烟。
冯兆津给递了个火,问:“你不是早戒了?”
韩修偏头吐雾,沉声说:“想抽了。”
他拿着烟盒的手伸过去,冯兆津也来了一根,然后对他说:“中午那事儿对不住啊,是我自作主张了。但我真没别的意思,要是知道桌上有人那德性我肯定不让小骆来。”
韩修点头,说:“没事儿,我知道。”
“嗯,反正我就是得说一句,不然真不像话了。”冯兆津说,“小骆也是我朋友,你也是,我这不就是想着你俩......”
他跺了下脚,叹了口气,说:“总之对不住。”
“我明白。”韩修冲他扬扬下巴。
“行。”冯兆津也是爽快人,他问,“你俩没事儿吧?我最怕帮倒忙,反而让你们之间怎么着了。”
韩修稍微摇了下头,然后默不作声地抽烟。
“该说不说,当时你那几下可太帅了。”冯兆津笑了声,“你走了之后屋里全傻了,你那什么师哥脸都黑了,坐那儿半天一个屁也不敢放。”
这不奇怪,韩修平时气质也冷,但很少这么直接掉脸。所以这是一个不惹事但来了事也绝对不怕事的主儿,他要是像今天中午这么爆发,那就是真的不计后果,撕破脸无所谓。
“这事儿你跟小骆说清了没有?”冯兆津说,“你俩走了就再没回来。”
韩修缓缓吐出烟雾,“不用说。”
冯兆津挑眉:“啊?”
“他都听见了。”韩修说,“他其实早回来了,就站外面,从头听到尾。”
“我靠,什么意思?”冯兆津反应了一下,然后就懂了,恨铁不成钢地皱眉啧声,然后说:“哎呀这个小骆......是真懂事啊!”
他看韩修沉着个脸不说话,瞬间觉得不对,说:“你俩到底咋了?”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挺严肃地开口,“韩总,我得替小骆说两句话啊。我看你这情绪不对,但是今天人小骆可是在替你做人情,谁的酒都接着喝了,最开始还主动提了一杯。这事儿别人干无所谓,放骆泫身上可真少见。那是什么人物,不会喝酒,洁身自好,跟咱这个圈儿确实不一样。他就这么个性格,受了什么委屈都不说,一个人憋着,他今天为什么站外边儿啊,就是怕进来场面难看,怕你为难呗。”
他说的这些每个字在扎韩修的心,韩修能不明白么,他就是太明白了才心疼,心疼到生气,他宁愿骆泫当时直接冲进来跟那些人争个高下。
但他的沉默到冯兆津眼里就是闹脾气,冯兆津也觉得莫名其妙,因为韩修不是这么拎不清的人。
“你俩真闹别扭了?”冯兆津说,“我来之前刚和小骆打了个电话,听着情绪不高呢。”
韩修看了冯兆津一眼,说:“情绪不高?”
这就是要打听他和骆泫之间聊了什么的意思,冯兆津也没瞒着,说:“我这不想着打个电话解释么?跟我刚才和你说的差不多,就是道个歉,又说了你那个什么师哥两句,本来和你也没多熟,这不来搅局的么?”
韩修一支烟抽完了,问:“他说什么了吗?”
冯兆津摇头,说:“就说没事,小骆客气的样子你还不了解?”
韩修当然了解,他刚吸完烟嗓音微哑,说:“你说的我都知道,但就是因为知道......我宁愿他进来。”
“进来咋收场?”冯兆津瞪了下眼,“到最后两边为难的不还是你么!”
“我不为难,”韩修看向他,淡淡地说,“他进来,我只会向着他。”
冯兆津多机灵的人,立刻就明白了,感情这位不痛快的点在这里,是觉得骆泫没必要委屈,觉得骆泫不相信他。
“恋爱果然让人智商降低,还又酸又臭。”冯兆津揣兜儿,“你会不会护着人家小骆知道吗?他那么没有安全感的人,你刚认识他多久,半年不到吧?这就想把人家一辈子的心结解开?”
韩修看着他,过了好半天才开口,缓缓地说:“正好,我想问问你。”
冯兆津问:“问我什么?”
“有关骆泫的事,”韩修沉声说,“但你放心,咱们之间任何对话都不是瞒着他的,我会和他说。”
“随你。”冯兆津摆摆手,不是很介意这个。他说:“想问什么?关于小骆的性格?”
“关于原因。”韩修又点了根烟。
冯兆津说:“那我得先问问你的感受。”
韩修想了一下,说:“被动,温和,有距离,这是骆泫给我的感受。明明那么优秀的人,为什么会这么不自信......因为邹亮?”
冯兆津端详着他,声音高度还原地说了句台词:“朋友,你惨了,你坠入爱河了。”
“嗯,很早就坠了。”韩修仅仅挑了下眉,很淡定地说,“你才看出来么?”
冯兆津也挑了下眉,然后问:“是不是觉得小骆身上有种反差感?蛮清冷的,但不是高傲,而是觉得自己不值得,所以跟所有人保持距离。”
韩修点了点头,低头看着指间的烟,尽头一点橘红,在风过时稍微黯淡。
“和邹亮其实关系没那么大。小骆妈妈的事儿你知道吧?”冯兆津神色正经,看韩修点了下头,才继续说:“我不是小骆的发小,所以也只了解个大概,当年小骆母亲也是很优秀的舞蹈演员,但是病来如山倒,很年轻,得的是......”
他收了声,口型了“癌症”两个字,然后继续说:“发现得晚了,到最后住院,人已经睁不开眼,就是插着管维持心跳呼吸。据我所知啊,有那么一个多月的时间,都是小骆在床边儿上。倒不是说多辛苦地伺候,而是一个小孩眼睁睁地看着他妈妈的生命,那种生气,活生生地一点一点地从身体里离开。”
韩修在晚风里看向远方。
冯兆津也调整了一下情绪,然后说:“小骆他爸,也许你还见过呢。骆志雄知道不?”
怎么会不知道,很有名的地产老板,韩修挑眉点了下头。
“小骆妈妈去世之后,老板再婚很快,而且第二个老婆是大着肚子进的骆家。”冯兆津说,“又生了个儿子。”
韩修说:“骆铠?”
“对。”冯兆津弹着烟灰哼了声,“所以你现在看着俩兄弟关系不错,那背后多少都是骆泫在做牺牲。有了后妈就有后爸,这个话其实挺对的,委曲求全四个字小骆从孩子的时候懂了。问题就是那个时候年龄太小,当时他才多大?十一二岁,得和后妈还有同父异母的弟弟在一个屋檐下生活,骆志雄又不管家里的事儿,没人主持公道。你觉得这样长大的孩子会不委屈自己吗?又是学艺术的,心思重,想的多。”
天色昏暗,韩修把烟蒂在脚下碾了很久,然后捡起来扔了。
他走回来站了会儿,忽然说:“所以他那么离不开舞蹈那一行。”
冯兆津缓缓地说:“那是他的救命稻草。”
他摸出手机,翻了几下,点开个视频递给韩修看。
骆泫正在跳舞,大概二十岁左右的样子,很青涩,很瘦,但比现在有肌肉。跳的是一段古典舞,穿着白色的袍子,能看出来化了妆。舞台上的骆泫是闪闪发光的,动作干净,腾空的时候太轻盈了,重力似乎在他身上不起作用,任何的不可思议到他这里都看起来十分轻易。
四分半钟的视频,结束之后韩修把手机还给冯兆津,很久没有说话,就是喉结上下动得很厉害。
视频里的骆泫和现在很不一样,投入,坚定,充满灵性、力量和希望,没有什么能打得垮那个年轻人。他的舞很美,因为完美的技术动作和情绪,也源自他这个人的美感和魅力,让人看几眼就沉醉进去,全世界的光都集中在那儿了。
那是无比耀眼的骆泫,是牢牢抓住了救命稻草的骆泫。
冯兆津并不惊奇韩修的反应,他说:“骆泫是他们那一届的专业第一,第一名考进的舞蹈学院,第一名毕的业。当时各大院团抢着要人,但就在那个时候受了那么大的伤,别说恢复好了继续跳舞,直接三个月没下得来床。”
这个时间太巧了点,韩修皱了下眉。
“你想得没错,”冯兆津在风里眯着眼,“就是有人使坏,还是当时和小骆关系很好的一个人。”
冯兆津说得很多,没骂人,就是讲故事。骆泫那个事儿最后怎么解决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骆泫再也没有跳过舞。从台前被迫转往幕后是一个痛苦的过程,他的救命稻草被抽走,再没出现过。
“你看着他温温柔柔,其实很倔。”冯兆津说,“受伤了之后没钱生活,又坚决不回骆家。当时好多人劝他进影视圈,赚钱要紧,而且他这形象,也会表演,我都说直接给他投个电影。但他就没考虑过离开舞蹈这一行,不能上台了也要在舞台周围工作。”
韩修呼吸沉重,脚下跺了跺。
“至于他和邹亮,”烟也燃到了最后,冯兆津说,“小骆不怎么提,但肯定是不愉快的。有的时候我看着小骆很疲惫,不知道是不是姓邹的原因。”
韩修没回答,咀嚼肌动了动。
冯兆津靠在车上,说:“所以小骆对谁都客客气气的,其实和谁都不交心。我为什么那么想撮合你们俩,因为你是奋斗者,犀利、直接、沉稳,我觉得和小骆很配,也是小骆需要的。你们都是好人,这么多年我们这么多人都看着呢。反过来,你一个人这么久,也轰烈不起来了,小骆这样的,也是你需要的。”
“是的,”韩修看着远方,很轻地笑了一下,说,“和他在一起......很舒服,很安心。”
“那就别放弃,”冯兆津拍了拍韩修的肩,“小骆不是不想积极地面对,就是太难了。你帮他一把,后面就是幸福生活。”
俩人聊了将近两个小时,最后韩修说:“今天谢谢了。”
“客气,”冯兆津对他摆摆手,“有用的到的地方就说话。”
韩修回家之后坐沙发上闭眼许久,脑子里都是冯兆津的话。他现在可以明白骆泫身上的矛盾感来自于何处。
他一直没看手机,到晚上才发现骆泫的信息,一共两条,都是下午发的。
骆泫:生日快乐,韩修。新的一岁要平平安安,生活和工作都如意顺心。
骆泫:今天中午很抱歉,没能给你好好过生日。晚上还是出来一起吃个饭吧?
韩修读完就有点着急了,信息是三个小时前进来的,他根本没看见,现在已经七点多了。他原本默认的是今天晚上那顿饭取消,没想到骆泫主动提起来了。
他还错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