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尘埃落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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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沃德城外某个幻境里被关着的两个神使突然发现周围银白的幻境开始消散，两人跳出幻境，马不停蹄地赶往圣弗朗索瓦——他们感应到自己的神祇在呼唤。
那座金白的城市之上，他们看到神性十足的精致少女面容宁和，她被万千流光包裹，伸手掀开披散在后的黑发，从脊椎里抽出一股浓厚的光晕，那些光晕拥挤着，七彩的混合在一起，比彩虹更加炽烈闪耀——那是众神的残魂。
众神陨落于天地之间，破碎的魂魄归于山河万物，那是希洛在短暂的清醒里做的第三件事，收集残魂。
只是后来，也成为了希泽要挟众生的筹码。
现在，他们终于自由了。
各大神魂在金宫广场上飘荡，蒲公英似的光晕柔和地眷恋着世间，天边四面八方传来人们的欢呼与惊叫，所有的神使们术法恢复神力流转，各自乘奔御风般向着圣弗朗索瓦而来——迎接他们的神明。
广场上众神使欢呼雀跃着，感谢的声音此起彼伏。
“漫野那！漫野那！我在这儿！”那是克里克颤抖着哭音在呼唤自己的神祇。
一团粉白的光晕依偎在克里克的脸旁，像是无声的亲吻。
一直困倦无比的海茵睁大双眼，泪花打转：“你回来啦……我好想你啊……觉都睡不好。”
紫色的光晕缠绕着她，温柔得让海茵眼底的泪珠子似的掉。
艾尔拖着被烧了一些的白羽，看着停留在上方的白色光晕，看着自己逐渐被修复的翅羽，逐渐哽咽。
更远些的地方，埃德蒙顿嗓音粗犷地追在一团黄色光晕身后：“哎呀！别跑！”
“干啥呀！你能不能温馨一点！”
蒂蓝本来柔软的心间被他巨大的嗓门吼得一颤，“噗嗤”一声笑出来。
他悄悄擦了擦眼角，靠在身后的裴斯身上，蓝色蛇尾自在地摆了摆：“真好……”
裴斯搂住他，看着广场中间的希洛，两人相视点头，他从长袍里托出那朵银月花，希洛飞来，银月花身形陡然长大，飘荡似的升空覆盖到了整座广场上空，湛蓝天穹被不断的银光取代，所有神使抬眼望去，只见那朵月光似的花朵飘带似的花萼下落，每一根都对接到不同的光晕上。
天道在用自己的能量，复活众神。
于是各大光晕越来越亮，身形拔高，渐渐的，那朵覆盖天穹的银月花愈发黯淡，直至透明，广场上各神祇实体出现，各自脸上神情静谧，注视着身边的神使，或者抬眼望着远方追赶银月而来的神使们。
而后，那朵银月花彻底消散在广场上空的微风里，银色的光点银河星子似的飘散，整个广场荧光流彩的瞬间，无数神使乘着遍地的银光划破天际长空之外的湛蓝，降落到各自的神祇面前，面色雀跃欢喜，泪盈满眶。
神祇们温和的脸上也是喜悦的神色，与自己的神使们相拥，两两相视而笑。
蒂蓝看得心间温柔，被身后的裴斯一把抱进怀里，这个怀抱在此刻显得无比温柔，一银一蓝两个身影依偎在众多相拥的人群中，蒂蓝闭上了眼，把头埋在裴斯冰雪味道却暖烘烘的脖颈间，被裴斯的长袍兜了个完全。
希洛脸上挂着释然的笑——这个由祂们而起的混乱，终于在此刻终结。
广场上氛围和谐温暖，克里克在漫野那怀里哭得像个喷泉，一把鼻涕一把泪全擦在漫野那的衣服上，漫野那笑得无奈又宠溺，轻拍着自家神使的背，把他扣在怀里。
罗杰斯被漆黑的阴影缠绕着——影神，至今也没人知道那家伙到底是男是女。
总之在大家画面都很温馨的时候，埃德蒙顿雄浑的嗓音再次响彻天际：“曼德森！抱一下嘛！啊！就一下！”
某个黄发神祇溜得电光火石似的带闪电：“不——要！”
众人笑起来，气氛好极了。
只有薇薇安孤身一人，站在广场一角，捏着手里残破的紫色神魂，眼神落寞。
希洛无声无息地降落在她身后，嗓音清亮：“姐姐。”
薇薇安捧着手里的紫色神魂转身，希洛顺势伸手在紫色神魂上一点：“姐姐，相信我。”
“美杜莎会回来的。”
“天道史书作证。”
薇薇安吸了吸鼻子，笑得比哭也没好看多少：“谢谢你……小希。”
希洛摇摇头：“她的陨落，也算是我们间接导致的……”
然而少女在这广场的一角，宁静的面容竟然再度开始扭曲，薇薇安瞪大双眼：“小希！小希！你怎么了！”
希洛极速后退远离薇薇安，右手翻上翻下地转动，像是不受控制般拐动，神色开始轮换起伏，她左手捂住脸，朝着广场另一边的裴斯喊：“希泽——”
话音未落，少女宁静的面容彻底消散，那张相同却狠厉的脸接管神色，整具躯壳长身直立在广场中心的昙花花座上，曳地的长发被喷泉的水流浇湿，他赤着脚，扭曲半晌的右手中抖出来那根指挥棒，孤傲苍白的脸上黑瞳中白色漩涡流转，眼白部分血丝乍起，嗓音森森又拉长：“希洛……你好得很……不过哦，就算他们复生，我也照样可以杀了他们。”
他手中黑色的指挥棒立起，身下喷泉里的水流刀刃般喷薄而出，向四方扫射。
裴斯皱眉伸手凝固那些水刃，于是四散的水流从末端开始化为霜花，各大神祇的光晕亮在广场各个角落，所有的光晕朝着中心的希泽攻去。
希泽嗤笑一声，翻身躲开的瞬间大地沸腾般起伏，神沟裂壑与冲天熔岩四处开启，洁白的广场刹那间毁于一旦。
他歪头去找道格拉斯，吐了吐舌头：“抱歉哦~”
道格拉斯摇了摇头，执羽笔在指尖翻转出无数流光直射向希泽。
希泽闪身躲开，伸手接住右边加勒特扔来的火球回掷向西妮，左手藤蔓瞬出缠绕住身后袭来的蓝色冰焰，长腿扫开尤莉安的折扇，黑色长发在空中如泼墨倾泻，眼中白色漩涡转动，以一敌百，尚且不算什么。
他指挥棒挥出，周身光晕从腰间散开爆起，霎时间白光披落，众生眼前煞白一片，只能听到无数神祇和神使的闷哼声，蒂蓝天蓝色发丝掩埋下的尖耳微动，在某一瞬间甩尾击中了闪身而来的希泽，随即手中指甲利刃般抓住那人，掌心蓝焰滑出。
希泽周身光晕降下，火焰爬上蒂蓝的蛇尾，两人间流光闪烁，双双退开。
裴斯自希泽后方出现，冰蓝长剑啸风而来，希泽慢半拍躲开，被长剑劈开半身，喉头一口血喷薄而出。
他顶了顶腮帮抹了把脸，眼神狠厉地回望裴斯，身后伤口缝合般恢复，眼中白色漩涡面积更大。
裴斯不闪不退，提剑直上，加勒特手中长剑燃起烈火，也正是天道送来的那柄，两大战力顶尖的神祇在空中同希泽激战，周边风声震荡，烈烈呼啸，蓝红色的光晕双闪，战不停歇。
克里克手里捏着漫野那的衣角，颇感不可思议：“天道大部分能量都拿来修复你们了，竟然还这么强吗？”
漫野那和眠梦两个和武力值不太沾边的神祇站在一边，叹气告诉这个神史学没学好的神使：“天道对我们，是有与生俱来的压制的。”
“如果不是祂能量大半不在，我们连在他面前站着的资格都没有。”
眠梦护着怀里睡觉的海茵：“是了，我们本来只能跪着。”
蒂·神史学同样稀巴烂·蓝从一边冒出来：“那咱们，胜算大吗？”
一旁的海神溜达过来：“我觉得很大。”
风神看着天空中残影似的三人：“他俩要是都打不过……”
武神手里捏着柄长刀，犹犹豫豫问：“要不，咱还是上去帮帮忙？”
西妮焦灼地盯着那道火红的身影，闻言赞同道：“对啊，我们不能只做看客吧？”
哪怕她脑海里加勒特还在喘着气对她说：“宝贝，躲好。”
众神应允。
于是下一刻，海神拎着三戟叉腾空而起，海水泼天倒灌入广场之上，沟壑与熔岩被填满熄灭，海浪在幻神的引导下携万钧之力砸向希泽，与此同时，蒂蓝手中蓝色光晕炸起，深海般蓝色的眸子里银蓝色的光亮起，天幕骤黑，满月中天，那月亮的轮廓竟然在一点点放大一点点清晰，直到月亮覆盖在大半的天穹之上，众生甚至可以清晰看到月亮之上的陨石坑的形状。
在两颗星球达到洛希极限之前，满月占据人们几乎三分之二的视野，光辉耀眼得骤亮，引力改变，所有的潮汐在月亮的牵引下不断将希泽压入海底，不给他起身的机会。
裴斯和冬神立刻施法结冰，半个海域之下霜冰冻结，蒂蓝喘口气，满月迅速与地球拉开距离，湛蓝天幕重归，引力恢复，希泽被冻结在深海之下，只有眼中愈发扩散的白色漩涡兀自旋转，脸色阴沉。
所有的神祇将神力注入到冬神的身躯中以维持寒冰坚韧，裴斯收手，权杖掷出立在冰面之上，与敢来的加勒特相视一眼，两人同时扔出长剑，蓝红两剑融合，一柄参天银剑在众神的推动之下，雷霆万钧般破开坚冰，霎时将希泽钉在了广场之上。
至此，尘埃落定。
海神收手破开海浪，希泽眼中漩涡仍在转动，整个人躺在血泊里，笑得满脸是血。
他手里还捏着指挥棒，只是再也没有力气举起来。
薇薇安和爱丽维斯皱眉来到希泽身边，众神会意，所有的神力流光再次出现在广场之上，半晌，躺着的人眼中白色漩涡消失，希洛祥和的面庞终于再次出现在这场战斗的尾声。
可惜她一开口，也是满腔的血。
于是她咳嗽了好半天，终究没有说出一句话。
身边站了众多神祇神使，他们眉目悲悯低垂，想要扶起地上那个少女。
但少女躺在血泊里摇了摇头，看着众神不断施加在自己身上的除尘咒一次次被不断的血色染红，指尖捏起光晕。
她朝看着自己满眼泪光的薇薇安笑了笑，下一瞬，那块光晕带着她最后的一点能量，融入到了薇薇安怀里的紫色光晕之上。
她笑着说：“你……看，我说……吧……”
她脸上的表情又开始扭曲，只是这一次希泽也说不出什么难听的话了。
薇薇安扭头不去看希洛狼狈的模样，转身的瞬间，泪滴在广场上。
天道史书的灵开始消散了，被巨剑钉在地上的灵越来越淡，希洛温陈的嗓音风一般响在广场上的每个角落：“好了……没有天道了……以后你们的未来，全靠你们自己书写了……”
“我这一生……终于算是……无功无过——”
少女的声音响在风里，散开，再也回不来。
巨剑底下订着的身影彻底消逝，只剩下一本古书，黑色沉寂的封面上什么也没有，徒余一片古老悠长的死寂。
下一秒，那柄来自于天道的巨剑也消散在风中，古书上一片剑扎的破洞，裴斯弯身打开——里面的纸张泛黄却又惨白——一个字也没有。
加勒特抱着西妮，打了个响指，那本书瞬间被火舌包裹，纸张焦黑翻卷，灰烬在风尘中飘散，融入荒野的大地。
众神站在原地，集体静默。
或许吧，只是祭奠那个名叫希洛的少女。
那个拼尽全力为荒野众生求来一个自由的少女，那个热爱众生的少女，那个在世间从此再寻不到踪迹的少女。
从此以后，万般自由，众生长乐。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尘埃落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