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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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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底,大街小巷挂起喜庆的红灯笼,春节气氛渐浓。
工作室性质特殊,每年的这个时间段到过完年会非常清闲,偶尔有事沈籍一个人就办了。
腊月二十二这天,沈籍请方燕和周亮亮吃海底捞,结束后大手一挥,这一年的工作彻底完成,开始放假。
晚上徐未闻下班回来一道吃饭,说他要去北京几天。
沈籍一想,正好可以回家陪爸妈。
于是问:“快过年了,是不是很忙?”
徐未闻:“嗯。”
“大公司是这样的。”沈籍笑着给他倒水,“工作忙也要注意身体,有事给我打电话。”
沈籍住过来半个月,除去起初两天产生过一些若有似无的矛盾,整体而言相处平和。
他谨记职责,根据自己整理出的条条框框不断调整心态,尽心尽力扮演着“那个人”。
徐未闻为人冷漠,平日极少表现出情绪波动。
但看一些小细节,徐未闻对他应该是比较满意的。
比如每隔一天的米粉早餐,他做的晚饭,每次都□□光,撇开立场,是个相当给面子的合作方。
尤其有一天他手痒试了试西餐,徐未闻看到牛排时,足足盯着他看了三分钟。
那个样子,明显是透过他,想到了从前的事。
第二天还给他卡里转了一笔钱。
真是个非常好的客户。
晚饭后,沈籍准备跟往常一样出门散步,顺便买瓶可乐。
这时,徐未闻说:“你晚上有安排?”
见沈籍摇头,他又说,“我想去个地方,你跟我一起。”
因着最近的愉快相处和那笔钱,沈籍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工作不同社交圈不同生活环境不同,除了傅佐路21号的公寓,沈籍很少跟徐未闻一道出门。
他想,大晚上的喊他出来,估计是去什么纪念地吧,承载着徐未闻和那个人的美好回忆,比如江边、山顶,听上去就很浪漫。
等到地方——
沈籍咽了咽喉咙:“我们要进去吗?”
徐未闻解开安全带:“你怕?”
沈籍:“……”
徐未闻去买票,沈籍打量着大门旁“24小时营业”的立牌,额头青筋直跳。
“约会”不去看电影看星星看海看湖,而是鬼屋探险?
好家伙,徐未闻真的好家伙。
进去后,前面出现一扇紧闭的黑色木门,门上方挂着一个“入口”指示灯,他们每走一步,指示灯就闪一下。
沈籍双手握拳,深呼吸。
徐未闻在旁问道:“怕?”
沈籍:“……如果我说怕,可以不进去吗?”
徐未闻:“可以。”
沈籍奇道:“那你怎么不在外问?”还能少买一张票。
徐未闻:“他喜欢来这种地方。”
沈籍一愣。
不是徐未闻想来,而是因为那个人喜欢,特意带他一起玩。
不愿主动提,可能是害怕被触及伤心事,特意避而不谈。
非常不“徐未闻”的特质,只有在涉及那个人的时候才会有所体现。
再次感慨着徐未闻对那个人的深情,到门前时已然换了一张脸:“我也挺喜欢的。”
徐未闻站定,扭头看他。
沈籍笑得温柔。”
徐未闻:“来比赛吧。”
沈籍:“嗯?比什么?”
徐未闻:“谁先离开鬼屋的赢,赢的人可以向输的人提一个要求。”
沈籍想了想:“没问题,但是提的要求不能违法犯罪、突破社会道德底下、也不能是对方做不到的事,还有……”
“你小说看多了。”徐未闻不轻不重地戳了他一下,“他没这么聒噪。”
沈籍倏然闭嘴。
进入木门,视线陡然开阔起来,光线十分昏暗,沈籍花了好一会儿功夫才看清大致布局。
空旷的屋子里摆着一张单人床,床上铺着的白色被单同四面墙和天花板一样布满斑驳血迹,不知哪里生起的冷风掀起被角,头顶的吊灯不停摇晃,气氛十分到位。
沈籍再次深呼吸,双手瑟瑟发抖。
离他两步之遥的徐未闻头也没回地问:“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不用了。”沈籍说,声音隐隐打颤,“我准备好了。”
随着徐未闻揭开床单,四周响起此起彼伏的尖叫,屋内的紧张气氛达到高潮。
一个小时之后。
鬼屋出口,沈籍拿着可乐喝得开心,终于看见徐未闻慢吞吞走来。
他递上一瓶水,主动问:“好玩吗?”
徐未闻拧开瓶盖喝水:“你赢了。”
沈籍笑眯眯。
徐未闻以为他害怕,可事实上,他发抖、深呼吸,完全是因为激动。
他可太喜欢鬼屋探险了,大学时常跟同学自发组织去玩,这两年鬼屋价格水涨船高还全是玩腻的套路,他工作又忙,慢慢很少涉足。
这次徐未闻找的这家似乎开业不久,看得出投资人花了许多心思,项目基本不按牌路出牌,恐怖的十分新奇,玩得过程中,沈籍高兴的毛孔都张开了,出来后连灌两瓶可乐才冷静下来。
他玩了有趣的鬼屋,还得到徐未闻一个“承诺”,简直一本万利。
赢得太值了。
但沈籍暂时没想好让徐未闻做什么,便说暂时搁置,等日后想起来才说。
徐未闻也同意了。
第二天不用上班,沈籍睡了个懒觉,起床后徐未闻已经不在,他给自己煮了碗面,拎着平板到客厅晒太阳。
徐未闻的这个房子无疑是很好的,无论是格局还是装修,都在沈籍的审美之上。
但他最喜欢的还是客厅的落地窗,巨大的弧形玻璃最大限度容纳阳光,往外远眺,能看见宁城著名的的连绵青山,连带心胸仿佛也跟着开阔。
有钱真好啊,沈籍再次感慨着,朝地毯倒去。
几乎同一时刻,徐未闻出现在客厅,恰好目睹沈籍四仰八叉瘫倒在地。
他默默看了一会,扭头进自己房间。
沈籍:“……”
有什么比被别人看到自己的糗样更丢人吗?对方还是自己的金主。
一骨碌爬起来,在旁边椅子上坐好,等徐未闻出来,他主动打招呼:“要去机场了吗?”
徐未闻:“你不用上班?”
沈籍:“已经放假了。”
徐未闻走了几步,站定,说:“既然没事,跟我出去一趟。”
沈籍:“你去北京……”
“现在去机场。”徐未闻说,“送我去。”
徐未闻的口气实在太过自然,仿佛这就是天经地义的事。
不过沈籍一想,昨天晚上刚一起去过“那个人”喜欢的鬼屋,徐未闻大概正入戏呢。
他从善如流地起身去换衣服。
中午是宁城冬日一天中最美好的时间,路上车子很多。
徐未闻从上车开始一直打电话,沈籍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梧桐。
车里暖气很足,渐渐有些犯困。
“知道了,就这样吧。”
沈籍迷迷糊糊听到这句话,下意识睁开眼,转头,正撞入徐未闻的目光中。
车厢空间有限,这个距离,足够将彼此看的一清二楚。
沈籍第一次发现徐未闻长得很好看。
其实对皮相的审美,多数人是一致的,无非是“有一点好看”“好看”“很好看”以及“非常好看”的区别,后两者的评价很多时候还带有一些主观因素,比如当时的环境和氛围。
徐未闻,正是大部分人会承认的那种好看,哪怕对他本人很有意见。
浓眉,头发有些自然卷曲的弧度,但日常打理的短而清爽,露出眼尾锋利的双眸,正常对视时十分冷酷,但稍稍斜睨时,又流露出不一样的感觉。
非要形容的话,从前的徐未闻只是“英俊”,眼前的徐未闻带着一股“斯文败类”的味道,仿佛随时准备辜负别人。
这样的长相,却是个痴情种子,真是人不可貌相。
徐未闻跟他对视了一会儿,问:“我脸上有什么?”
沈籍不慌不忙:“刚才好像有个虫子,现在飞走了。”
徐未闻:“什么样的虫子?”
沈籍:“太小了,没看清。”
“是不是会扑腾翅膀,四肢着地那种?”徐未闻给了沈籍一个有些意味深长的眼神,“我也看到过。”
“……”
果然被看了个一清二楚。
但沈籍脸皮也厚,假装没听出徐未闻的话中之意,继续扭脸看窗外。
到机场,私家车不能逗留太久,徐未闻简单叮嘱司机两句就下了车。
沈籍也做样子跟着下去,说:“注意安全啊。”
徐未闻点头,沈籍坐回车里又想起一件事,探出脑袋。
徐未闻也正好回头。
“我明天回家陪家人过年……”/“春节我们去……”
沈籍语速快,说完大半句才听到徐未闻说的话,但只听清“春节”两个字,便住了嘴,问:“春节怎么?”
徐未闻嘴唇微动:“没什么。”
沈籍开开心心,决定马上回公寓收拾东西回家去。
到傅佐路买了瓶可乐,刚喝两口,被拦下。
又是秦天。
他显然就是奔着沈籍而来,开口就是:“听说徐未闻去北京了?”
沈籍强忍着翻白眼的冲动,微笑道:“秦总有什么事吗?”
秦天:“你真不懂?”
沈籍无辜脸:“我们又不熟。”
“……”秦天脸色一黑,双手抱胸,上下打量他,“有性格,难怪徐未闻看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