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美替身》加九

10、010

　　徐未闻飞快吃米粉，看样子确实非常喜欢。
　　沈籍很满意，趁他将碗筷拿进厨房，追上去问：“好不好吃？”
　　徐未闻将两副碗筷连同豆浆杯子放进洗碗机，洗了手擦干，才说：“嗯。”

　　“那就好。”沈籍在心里对自己比了个心，“不早了，我先走了。”
　　换完衣服出来，见徐未闻还在客厅，随口问：“你不走？”

　　徐未闻拿起外套和文件袋走到玄关处，弯腰换鞋。
　　沈籍已经习惯他的寡言，也不再聒噪，二人一道下楼。
　　到小区门前准备道别，徐未闻忽然问：“去哪里？”
　　沈籍笑道：“去工作室上班。”
　　徐未闻：“你认识地铁站么？”
　　“我不坐地铁。”沈籍看到徐未闻常坐的黑色辉腾停在路边，挥挥手，走向路边的共享单车停车区域，“拜拜。”

　　可是很不巧，停车线内的共享单车所剩无几，仅存的几辆不是座椅不对就是刹车不灵，都不适合骑。
　　沈籍思考着要不要把自己那辆二轮车带过来，边往地铁站走。

　　身后有人按车喇叭，沈籍回头，那辆车缓缓停在旁边，后车窗沉下。
　　徐未闻在里面说：“上车。”
　　又要带他去哪里，沈籍这样想着，面上依然带笑：“今天有许多事，还是不……”
　　“八点了。”徐未闻在后座纹丝不动，“你看起来并不急。”

　　沈籍忽然明白过来，徐未闻这是要带他一程？
　　他的工作室确实和徐未闻的公司在同一区域，但徐未闻竟然主动提出送他。
　　——不对，他现在是“那个人”，徐未闻会这样做，简直太正常不过。
　　早上刚刚“昨日重现”，怎么转眼就忘了呢？

　　沈籍眉开眼笑：“那就麻烦了。”
　　拉开车门坐到徐未闻旁，报地址后还不忘说，“谢谢师傅。”

　　车子打了个弯，滑入拥挤的车流。

　　早高峰的城市多少有些拥堵，但车子很舒服，沈籍十分享受，默默计算起买一辆车的必要性。
　　车款、税费、油费、保养费、保险费，以及各种难以预料的计划外支出……
　　算了，他还是老老实实骑车吧。

　　一旁，徐未闻一直在看手机，沈籍觉得这样互相沉默有些尴尬，主动开口说：“在行驶的车里看手机对眼睛不好。”
　　徐未闻依然盯着手机。
　　沈籍也没真想改变他，笑了一下，打算扭头欣赏一下车外的风景。
　　这时徐未闻忽然将手机收了起来，说：“看个文件。”

　　这是——跟他解释？
　　这么“理智”而且讲道理的徐未闻，第一次见。
　　是因为早上那碗鲜肉米粉，让他也渐渐入戏了？
　　难怪宋飞说“只要你好好演，他其实很好相处”。

　　沈籍反应很快：“你晚上有应酬吗？”
　　徐未闻：“没有。”
　　沈籍：“你想吃什么？——可以在房子里做饭吗？”
　　徐未闻看他：“随你。”
　　沈籍：“中华美食虽然多，但每天在外面吃，时间长了也会腻，我喜欢自己下厨，你如果不介意的话，一起？”
　　徐未闻：“随便。”
　　沈籍笑得眯眼：“好的。”

　　和金主相处融洽，沈籍心情很好，白天处理工作效率倍增。
　　尤其在接到方燕的汇报，说那位姓林的客户再也没联系她后，他直接笑出声来：“我知道了，辛苦燕燕。”
　　方燕在那头喊他：“老板，发生什么事了？”
　　沈籍装傻：“什么事？”
　　“你少装傻！”方燕严肃，“那人先前一直追你，我怎么解释都不听，怎么忽然就不来了？”
　　沈籍：“可能……转性了。”
　　方燕：“老板！”
　　沈籍不逗了，微笑道：“可能找到更有意思的事了，他不是真喜欢我。”

　　那人曾经也是工作室客户，但在合作期间，对乙方演员提出过分请求，方燕前往谈判，几次沟通不下后告诉沈籍，沈籍于是找了过去。
　　那人同意结束合作，前提是换沈籍上。
　　起初是故意报复，后来大约见沈籍不为所动，起了莫名其妙的好胜心，竟真的“追求”起沈籍来。
　　他不做过分事，只是用自己的行为演示着“步步紧逼”，沈籍几次想打人，考虑到对工作室的影响力都忍了下来。
　　这个时候，徐未闻出现在面馆，无意中帮了他一个大忙。
　　对姓林的那位而言，“追求”他或许是一件趣事，但当亲眼目睹他有关系亲昵的男友——尤其那位男友看起来不太好惹，再要继续下去，成本就太大了。
　　带着一点报复心理的喜欢，犹如劣质玻璃杯，被轻轻一碰，就摔得粉碎。

　　——不对。
　　沈籍忽然想到，那次徐未闻忽然出现，又是说亲密话又是拉他手腕，倒像是故意做给姓林的那人看。
　　完全不是平时的徐未闻。
　　但，如果把他当成“那个人”，那就太能理解了。

　　沈籍再次感慨徐未闻对那个人的情深，也对自己目前的工作越发郑重。
　　他调出先前没列完的表格，思忖着慢慢补充。

　　一忙就是一天，回到公寓时徐未闻已经在家，沈籍主动解释：“今天有点忙，回来晚了，做饭怕来不及。”
　　他晃了晃手里的袋子，“我买了好吃的，一起吧？”

　　徐未闻却起身，在他身前走过。
　　果然还是生气了，沈籍心想，虽说自己其实没有做饭义务，可早上是他邀请人吃晚饭的，这会变卦，是他不对。

　　这时徐未闻又出现在客厅，手里捧着一个盒子，说：“过来。”
　　沈籍眨眨眼，走了几步，闻到一阵香味，循味一瞧，面露惊讶。
　　外卖和私人手艺是不一样的，餐桌上那些貌似是家常风格。

　　沈籍的吃惊落在徐未闻眼里，他神色不动，只微微勾起眼尾，自己走到餐桌旁坐下。
　　桌上有两副碗筷，他拿起其中一双筷子，看向沈籍。

　　这是等着一起吃饭？
　　沈籍赶忙洗了手，坐到徐未闻对面时还有些难以置信，就问：“这是你做的吗？”
　　徐未闻：“嗯。”

　　沈籍在心里啧啧称奇。
　　在他心里冷酷无情的金主，竟然连带他的份也一起准备好了。
　　这种震撼远远大于对徐未闻懂得做饭这事本身的意外。

　　原本觉得能相敬如宾就是最好的相处，而徐未闻的言行，显然是真正地把他当成那个人。
　　简而言之，徐未闻入戏了。

　　算好事，可沈籍有些担心徐未闻入戏太深，之后会难以脱离。
　　他不可能陪着演一辈子戏。

　　正在胡思乱想，听到徐未闻喊他名字，沈籍笑一笑，做出倾听姿态：“嗯？”
　　徐未闻：“不喜欢不用勉强。”
　　沈籍恰好垂眸，看到一根毛肚挂在筷子头上抖啊抖，红红的辣油落在雪白的米饭上，快要干涸。
　　再看徐未闻，碗里的饭已经快要见底。

　　这可太尴尬了。
　　沈籍：“不是，我刚才在想今年赚了多少钱。”
　　也不好解释太多，低着头拼命吃饭。

　　用完饭，沈籍主动收拾餐桌，把碗筷送进洗碗机后，见徐未闻在客厅看新闻，他想了想，走过去，说：“明天晚上，我下厨。”这是他今天就答应的。
　　可徐未闻说：“明天晚上有事。”
　　沈籍：“后天？”
　　徐未闻：“也有事。”
　　沈籍一想，也对，年底了，徐未闻肯定忙，吃饭不急在一时。

　　不过这让他想起另一件事：“你有秦天的联系方式吧？”
　　徐未闻皱眉：“干什么？”
　　“一点事情需要找他。”沈籍没说得太明白，“有吗？”
　　徐未闻关掉电视机站了起来，但并没有要离开客厅的意思，黑乎乎的屏幕上倒映着他挺拔的身姿。

　　公寓很大很空，关掉电视后，厚厚的墙隔绝一切声响，只隐约听到寒风拍打着玻璃。

　　徐未闻在这种安静中慢慢开口：“宋飞告诉你的？”
　　沈籍：“如果是因为我，我自己能处理。”
　　徐未闻：“你觉得是因为你？”
　　沈籍：“那天我去酒吧找你，可能不小心得罪了他。”
　　“我跟他从来有仇。”徐未闻又恢复到从前面无表情的模样，“有没有你没区别。”
　　沈籍：“可是我……”
　　徐未闻：“别太自以为是。”

　　这话听起来委实不怎么好听，但沈籍非但不气，还相当放松地外出买了许多米粉回来。
　　就看徐未闻这个态度，显然把他和“那个人”分得很清楚，什么投入、沉迷，完全是他想多了。

　　沈籍对此非常满意。
　　但他也有些担忧，徐未闻性格太过独特，他又不了解“那个人”的性格，根本不知道如何正确扮演这个角色。
　　或许该找点别的路子……

　　第二天一早，他被一个电话吵醒，接通后，那边先笑了两声，问：“知道我是谁吗？”
　　沈籍立马清醒，这贱嗖嗖的语气不是秦天又是谁？
　　他冷漠道：“有事吗？”
　　秦天：“许久不见，想请你喝酒。”
　　这人有毛病，沈籍直接拒绝：“不好意思我没空，拜拜。”
　　旋即挂了。

　　秦天再打，沈籍拉黑他的号码，躺下继续睡。
　　片刻后，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另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你不想知道关于徐未闻和那个人的事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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