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被姐姐的白月光狠狠拿捏！》路菲MZ

40、深水潜危机

　　她与他十指相缠：“我们成亲吧。”

　　他原地愣住，全身以一种非常可笑的姿势僵硬住，脸上还留有一个很古怪的笑容。他傻乎乎地看了她很久，好像在努力消化她说的话。她被他的傻样逗乐，轻笑一声，又捏了捏他的手，重复了一遍：“我们成亲吧。”

　　这次他捏了捏自己的脸，陷入一种狂热的欣喜中。然而这份狂喜只维持了极短的时间，他嗤笑一声，隐隐有落寞：“我看起来那么可怜了吗？需要你这样牺牲自己来怜悯我吗？”

　　“不，不是怜悯——”她连连否认，一时之间竟找不到合适的话来表达。她不是个善于言辞的人，想了半天就只挤出几个字：“我愿意……”

　　他愣了片刻，一个绝对纯澈而灿烂的笑容绽放在他的脸上，他控制不住地拥上她的肩膀，将他的月亮拥入怀中。喜悦瞬间打通他的四肢百骸，驱散了他千年来所受的所有颠沛流离和孤苦漂泊。他想，这个是神对他的奖励吗？他愿意付出一切，让此刻他所拥有的永远不离开。

　　她拥着他的背，脑中似乎隐隐有汹涌的暗流声。她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偷偷深吸一口气，她望着天，祈祷老天爷，不要让她身体里的魔头出来不要让她身体里的魔头出来……

　　如果是以前，玠风成亲，必定是要大张旗鼓大宴宾客的，只是如今局势艰难，毫无发挥空间，小月亮也没心情准备,她的想法,就是用最简单的仪式，然后他们在一起面对创世神三跪九叩、再现元神神交，他们可以像最普通的一对男女一样成为夫妻，她这一辈子就不算枉过了。

　　玠风勉为其难同意，他们还在算日子，但是时局却不给他们机会了。

　　探子来报，在画戟洲北部四十里的地方，捕捉到了火族人的行动痕迹。

　　他们来了。

　　属于他和小月亮的风花雪月的时间，一去不返。

　　玠风派民兵日夜盯着各大出口，他则和迟让、温华一同规划对方可能攻击的路线。间谍和卧底是一定要戒备的，这万余人的小小画戟洲内气氛无比紧张，大家对视的眼神中透着恐惧，凝结的空气中飘着猜疑，生死存亡之际没有人会掉以轻心，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之时甚至会有许多误判，所幸最后证明都是自己人。

　　只有玠风感觉到不对。

　　完全不对。

　　断水、下毒、派遣卧底，这可以说是五州攻打画戟洲的起手式，按理说早该攻势如潮了，为何迟迟没有动静？为什么？他日夜盯着沙场，眼里布满红血丝。

　　迟让一味地开心、：“想必五州宵小们还记得第九次灭灵大战惨败，所以被震慑住了、不敢轻举妄动。”

　　此话一出，玠风脸色铁青、默不作声，温华讥笑一声：“如果这次对面的主帅也能有如此天真的想法，那就好了。”迟让脸气得通红，正欲反驳，玠风质问道：“你知道这次对面主帅是谁吗？”

　　迟让一愣：“知道。石凉州那个乳臭未干的展修。”

　　玠风继续问：“那你知道他行事的风格吗？”

　　迟让想了想，摇头道：“他太低调了，几乎没有存在感，我不了解他。”

　　“说得对，我常年混迹于五州，我应该知道。可事实上是，我根本不了解他。”玠风的脸色似乎藏着暴风雨，“他在所有场合，都像是个背景，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不显眼，却把石凉治理得井井有条；雨霖汀大乱，他却在这么短的时间迅速勾结斧钺之都和凤凰栖对我们宣战。我不了解他，但是有一点我敢肯定——如果此时此刻他看起来毫无动静，那一定是他已经做了什么我们不知道。”

　　迟让紧抿着唇不答，扭头就出去巡逻去了。在无人的场合里玠风摘下面具，满脸都是疲惫。他揉着眉心：“迟让至今不知道我的身份，他不知道展修就是我弟弟，我该怎么让他知道在任何时候都不能轻视我弟弟呢？”

　　小月亮也觉得奇怪：“我们回来都好几个月了，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大家老绷着一根弦，很累了。”

　　是的，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老是这样高强度巡逻、戒备，除了战争狂人迟让，没人受得了。玠风也知道绝不是长久之计，展修也必定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开始下手了，可是，会在哪儿呢？画戟洲、甚至方圆五十里，每个角落都在玠风的监控范围下，没有任何差错。

　　玠风常常整夜睡不着、盯着房顶，会在哪儿呢？如果换做他是展修，那他会从哪里下手呢……

　　水源的问题他已经解决了，画戟洲可以自给自足；食物也充足，可以撑整整二十年。至于入口，有十纵九横阵在，没人可以冲破……

　　他翻了个身，难道是十纵九横阵有破绽？不可能的，这阵只能从内部破，所以外面有人进来五州根本不防备，反正也破不了。玠风游历过整个五州，自信见过的奇门遁甲之术远超展修，他自己都没见过破解之法，展修怎么可能破阵？

　　他在黑夜里翻来覆去，常常整宿整宿地睡不着，殚精竭虑。白天茶不思饭不想，整个人急速消瘦下来。某天小月亮硬是逼着他坐下、亲手要给他喂饭。玠风一把年纪，实在是不好意思让她喂，终于拿过碗筷准备自己吃。

　　他都快忘记食物的味道了。

　　他用筷子夹起米饭和揉一起送进嘴里，刚吃几口便发现不对——小月亮眼巴巴地看着他，似乎在等他的反应。他后知后觉地看着桌上的饭菜，惊喜道：“这是你做的？”

　　她点点头：“怎么样？”

　　“不错。”他哭笑不得，“我怎么记得你我刚认识的时候你不怎么会做饭。”

　　她翻了个小小的白眼：“这位少侠记性不好，距离你我认识的时候已经过了一万年，距离你上次和我一起吃饭已经过了八千年，这么长的时间我学会做饭，有什么难的呢？”

　　他满心愧疚：“对不起，我这阵子实在太忙——”

　　他还没说完，被她拿起一个鸡腿塞住了嘴：“别说扫兴的话，赶紧吃饭吧。”

　　他果然没有再说别的，开开心心地和她一起用餐。只是有那么一个瞬间他会想，如果她说的他们已经认识万年的事情是真的，那就好了。

　　吃完饭他还想再看看沙场，被她强行拉着去河边散步。她说：“就一刻钟，一刻钟之后你怎么忙我都绝不拦你。”他怎么忍心拒绝她？只得暂时放下一切和她去郊外的河边。

　　一路上遇到人都会和他点头，大家却再也没有之前那样轻松，所有人都欲言又止。他知道，他们在等待他救世，就像第八次、第九次灭灵大战时、他从天而降救了所有人那样，他们希望他能再做一次。可是过去的五个月，除了让大家筋疲力尽外，他什么都没做到，甚至对方主力在哪儿他都没打探出来。

　　小月亮拉着他的胳膊加快了步伐，还偷偷和他说：“赶紧走，我还想去看河里的鱼呢。”

　　他心情沉重，他从不是怕指责的人，他唯一怕的是，如果他的能力不够、救不了这么多人，他该怎么办？

　　他满腹心事心不在焉，浑浑噩噩地走着，差点一头撞到树。还是小月亮拉住了他，她踮起脚敲他的脑门：“你啊，好不容易陪陪我还心不在焉的，还往树上走。”她指了指树干，“你皮糙肉厚的，撞到树没什么，要是把这个辉蝶的蛹撞坏了怎么办？”

　　玠风一愣，再定睛一看，这树干上果然有个手掌那么大的、雪白的蛹。他认得，在自然界如此稀罕的颜色，必定是辉蝶无疑。他诧异道：“这个季节，是秋天啊，等这只辉蝶破蛹而出，必定是冬天了，它怎么过冬呢？”

　　小月亮原本只是看到蛹很好奇，完全没想到辉蝶过冬的问题，他这样一说，这生不逢时的辉蝶必死无疑。她从心底渐渐涌上一股难言的悲恸，几乎瞬间就淹没了她。如此不合时宜的辉蝶，哪怕破蛹而出，也注定会冻死。

　　几乎同时，他们就想到了他们自己。

　　不合，时宜吗……

　　他们相顾无言，久久地说不出话来。身后和河中忽然有人顺着河流过来，二人均是一愣，齐齐扭头看去，原来是有几个渔民带着孩子在凫水玩耍。有个眼尖的远远地认出了玠风，高声喊道：“尊主~一起游泳吗？”

　　玠风婉拒道：“不了，你们带着孩子当心点。”

　　那渔民哈哈大笑：“尊主放心，我家几代打鱼，还没有被淹死的。这里的鱼啊水怪啊，没有不认识我声音的。”

　　小月亮惊讶道：“水怪？这里还有水怪？”

　　渔民笑道：“姑娘没见过吧？我也没见过。咱们这条分支水很深，传言水怪都是生活在河里最深的地方，传言它们长了两排眼睛，不会眨眼，身上嵌满了宝石，但是绝不会轻易上岸——”

　　他话音未落，玠风不知想起了什么，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厉声打断他问：“你刚才说什么？前面一句。”

　　渔民慢慢游过来上岸，打量他的脸色：“尊主你没事吧……”

　　“我没事！”玠风急切地抓住他的手，“你刚才说什么？”

　　渔民想了想：“我说水怪长了两排眼睛 ，身上嵌满宝石——”

　　“不是！前一句！”

　　渔民答：“咱们这条分支水很深。”

　　玠风倒吸一口凉气，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水面：“我知道了，五州的人已经从水里进来了——”

　　水里？！小月亮和渔民不约而同齐刷刷地看向那平静的河面，不知道那里藏着多少危机。渔民连连摇头：“不可能的，这条河上下游都在我们渔民的监控下，没有人能潜进来。”

　　玠风犀利的眼神甩过去：“你们的监控？你们能潜多深？能超过水怪？能超过所有水族？”

　　话音刚落，渔民也唰地变了脸色，他牙齿打颤，哆嗦着双唇，好半天才说：“您是说，它们，来了……”

　　“它们”？小月亮不解，哪个“它们”？

　　她还没问出口，那个岸上的渔民就跟疯了一样、冲还在河里的人拼命喊“上岸”，等河里的人歇斯底里地平安游上来，玠风高声道：“全村排查家里的盐，哪怕少了一点点都要来禀报！”

　　说罢就要往回走，小月亮连忙跟上去，她从来没见他这样紧张过：“怎么了？你们在说谁？”

　　“深海里的鬼。”他的声音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人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