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同夫君踏青云》珞泱泱

5、第 5 章

　　两人到顾府的时候天色已晚，在顾府门前与一辆装饰奢华的马车擦肩而过。

　　顾明晖掀开马车门帘，盯着那车出神许久，刚进府就问：“封府来人了？是为何事？”

　　被问的顾府管家答：“是的，少爷。刚刚封公子封亦来府上了，老爷今日进宫正巧碰见了封公子，封公子下朝后便来拜访了，还带了好些江南的名茶。”

　　正巧，顾青海听见动静，从屋中走出来。

　　华悠向他问好，顾青海摆手示意不用那些礼节，“你们和徐梁聊得怎么样，得到什么线索没有？”

　　顾明晖将那字画涉及黄锁的事情告诉顾青海，顾明海眉头略皱，“你们准备怎么做，今日我得到消息，聂相已在进京途中，在我生辰前应该就会到。”

　　聂相既称在南中养病，单单一个顾青海的生辰，不足以让他大张旗鼓回京。

　　华悠若有所思，“聂相目前不在京城，我们不如今晚潜入聂府查探一下，看看是否能找到什么线索。”

　　顾明晖认可她这个想法，看向顾青海。

　　顾青海不置可否，“既然决定要去，切记不要留下什么痕迹，免得被聂万军发现，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谈话间，三人要去用晚膳，顾明晖犹豫了会，开了口：“父亲，封亦此次突然回京所为何事，您是否知晓？”而后看向华悠，“我同小悠回来的时候，听到了公主要回京成婚的传言，父亲可知是怎么回事？”

　　顾青海转过身，“不知，今日封亦随封凯一同上朝，圣上都未曾知晓他回来，至于公主成婚之事，是封凯提出的：‘公主已及笄三年年有余，虽在外养病，也是时候回京商讨成婚的事情了。’”

　　八年前，先帝潘胜去世，年仅16岁的太子潘和庇继位，同时尚和宫廷发生了一起宫变谋反，意图杀死潘和庇取得王朝的控制权。

　　先皇后兰安宁拼死护下自己的一双儿女，死于叛贼之手，当时年幼的公主潘和佑也在此宫变中受了重伤。

　　最终，太子潘和庇在己方势力的保护下，登上了皇位，却也只是表面坐在那位置，手中权力几乎被瓜分殆尽、受到各方监视。也为完成母亲的遗愿，保护妹妹安全长大，潘和庇与顾青海联手，将公主送出京城，养在江南，对外称公主南下养病，归期不定。

　　“圣上是什么反应，对于封凯提出的公主成婚之事。”华悠问，面上看不出丝毫的情绪。

　　顾青海看向华悠，无奈中又透露着心痛：“虽说多年未见，公主难道不了解圣上吗？圣上自然不会同意，当场便驳回了封凯。”

　　听到公主二字，华悠眉头下意识的皱了起来，警惕地查看了四周。

　　手腕被轻轻拿住，是顾明晖；“别担心，这里非常安全，有顾家的死侍把手，不会有任何人听见。”

　　即便顾明晖这么说，华悠还是摆手作揖，“还请顾叔、明晖哥以后莫要再如此称呼我，以防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顾明晖忙扶起她，“你我之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客套了？”

　　顾青海也笑：“到底是长大了，生分了。不过封凯说的也没错，确实是到了该成婚的年纪了。他开了这个头，日后怕是过段时间就会被提起，圣上总有压不住的那天。你也要做好心理准备。”

　　华悠其实有想过这事。

　　按照惯例，在她及笄之时，就应当定下成婚对象与婚期，拖到现在必定已经是哥哥全力斡旋的结果了。

　　如顾青海所说，这件事拖不了太久了，迟早需要面对。

　　而她的驸马，必定是能够站在潘和庇这边，稳固尚和社稷之人。

　　封相和聂相如今立场不明，封亦和聂清林若是愿做这驸马，就成了自家人，对潘家，对尚和，都是一桩美事。

　　可是两家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对方与皇室联姻。

　　华悠手指点扶在下巴，“顾叔，依你之见，这婚事，该如何应对？”

　　顾青海没有作声，倒是顾明晖下意识看向了华悠。

　　顾青海将一切收入眼中，“小悠是以什么身份问我这个问题？当朝公主潘和佑，还是华悠？”

　　这话问的华悠一愣，“当潘和佑是我，华悠亦是我，又有什么不同呢？”

　　“当然是不同的，若是公主，婚姻大事必以尚和为重，若是华悠，顾叔希望你能够遵循自己的本心。”

　　“遵从本心和守护尚和，顾叔认为不可兼得吗？”华悠笑着问，笑意却没达到心底。

　　顾青海只当她是小孩子心态，“自古以来，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你身在其位，很多事情都会身不由己。”

　　华悠不反驳，狡黠地一笑，抬眼看向顾明晖，“我和明晖哥在回来的路上，大家还在说我们小时候的口头婚约，顾叔你说这还作不作数？”

　　顾明晖也立刻看向了顾青海，眼里有惊讶，有期望，也有无奈与不甘。

　　“口头婚约怎可作数？”顾青海严肃了些，“况且我乃一介文臣，明晖仅是虚有文职，为尚和着想，实在不是公主良配。”

　　顾明晖眼神落了下去，这话他已听过多遍，唯独这次，最为不甘，可华悠在场，他反驳的话语却怎么都开不了口。

　　华悠略过面前两人的神情，张口一笑缓解气氛：“此事还早，不说了，说得大家都扫兴。”

　　顾青海也认同，称自己有些疲惫，让他俩人用完膳便去聂府，一旁的顾明晖却迟迟不应声。

　　华悠走过去碰了碰他的胳膊，“走吧，明晖哥，咱们一会儿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做，可否带我去空房间换身衣裳？我要易容一下。”

　　顾明晖对上她的眼眸，相视许久，最终他妥协了，带华悠向后院走去。

　　后院这间房是华悠小时候来顾府学习时的住处，屋子内部构造都还和从前一样，她打开屋中的大衣柜，竟是满满的服饰，有男装、女装，都是京城时下流行的风格，华悠有些不确定地开口：“这些，都是特意为我准备的吗？”

　　“嗯，怕你什么时候回来了，又不方便回去，就可以住在这里。”顾明晖解释：“你试试看这些衣服，大小合不合适，不合适和我说，我立刻让人重新准备，好了，我也去准备一下，两个时辰后我在门口等你。”

　　顾明晖走后，华悠随意拿了套顺眼的男装，通身黑色带着暗鎏金的纹路镶嵌，丰鹤轩常年黑色系服装，可以说潜移默化影响了她对男装的审美。

　　衣服大小正好合适，梳妆台中也是女儿家常用的梳妆用品，好在华悠有随身携带□□的习惯，正好可以用上。

　　她托着脑袋思考了会儿，决定易容成丰鹤轩的模样。

　　可易容到一半，又觉得矛盾，丰鹤轩的脸过于突出了，况且他也在京城，不太合适。

　　矛盾着矛盾着，最后易容成了四不像，上半张脸略像丰鹤轩，下半张脸略像她自己，整体看来却莫名地和谐。

　　果然，漂亮的面孔怎么搭配都是好看的。

　　不对，主要还是她好看，丰鹤轩那只能算是庸俗。

　　华悠心想着，心情也跟着愉快了起来，哼唧起了小曲。

　　顾明晖来敲门时，都差点没注意到，她轻咳了一声：“明晖哥，稍等，我马上就来。”

　　顾明晖也换了身黑色的衣服，作了简单的易容，若不是非常熟悉的人，断然不会认出他来。

　　他盯着华悠的脸，“你易容的这般俊俏，在街上被人瞧见，怕是会被女孩子追问姓名家门。”

　　“吭..”华悠清了清嗓子：“明晖哥你也不赖，这些年怕是门槛都要被京城的姑娘们给踏破了吧？”

　　“你小脑袋都在想些什么。”顾明晖被她这话说得无可奈何，手指刚要碰到华悠的脑袋，就被她漫不经心地躲过了。

　　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时候不早了，我们去聂府吧。”

　　顾明晖悬在半空的手又停顿了几秒，而后收回，跟上了华悠的步伐。

　　——

　　聂万军尚未归京，聂府守卫不严，只有寥寥几人在门口守着，看神态，也是昏昏欲睡。

　　华悠向顾明晖使了个颜色，扔出一枚石子，果不其然，门前守卫的立马被吸引了过去。

　　趁这功夫，他们顺利进入了聂府。

　　府中负责照看仆人都已入睡，为他们行动减去了不少麻烦。

　　顾明晖先领着华悠去了聂府的书房，低声说：“聂万军人不在京中，聂府的大小事宜都由管家代劳，向宰父宇索要王宫夜宴图，也是管家全权出面负责。”

　　不出意外地，王宫夜宴图不在书房中。

　　书房中藏书大都是前朝珍品，大半都是关于南中蛊术。

　　华悠来了兴趣，“我听师傅说过，南中是蛊术发源之地，南中巫师的蛊术无人能出其右，据说有种厉害的子母蛊..”

　　话还没说完，两人同时噤声，书房外有人。

　　静默了好半天，外面又安静了下来，似乎刚刚一瞬间的脚步声是错觉。

　　华悠指了指门口，“明晖哥，我去看看。”

　　她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外面空无一人，只有院落的假山上趴着一只黑色的猫，正瞪大眼睛盯着这边，看着令人心里发憷。

　　顾明晖走到她身旁，环望了四周，“不对，刚刚应该是人轻功落步的声音，不过他一开始没注意到书房有人，才让我们察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