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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铁三】新年听钟（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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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能在这里一直等，总要试试。
铁男丢开毛巾套上件浴袍，大步向门口走过去。刚拉开门就被两个男人堵上来。“我要和将军谈谈。”他磕绊地讲着英岛话。
高些的那个拿对讲机说了几句，点了点铁男示意他跟着，另一个男人跟在铁男身后。他们走出别墅，向另一栋走过去。
没有人打伞，没有人需要。虽然不是时候，铁男的心思还忍不住地飘远，如果是三井，大概一边嫌弃雨水会弄乱他的发型，一边拉他出去兜风，说雨天待在家里太闷，要找些乐子才好。
铁男跟着人走进另一栋别墅，别墅里很安静，不同于他住的那栋，这里反而没那么奢华，多用木质材料，灯光偏暗，有些昏黄。转进个走廊，铁男在一樘木门前又被搜了次身。他有些无奈，他身上真的什么都没有。
木门里是一间佛堂，供着足有五米高的四面佛。披拉正在礼佛，指了下旁边的椅子，让铁男先坐。铁男哪儿敢大咧咧的坐下，学着披拉的样子，顶礼膜拜，连拜三次见披拉脸色温和，才跟着披拉起了身。
“铁男老弟也信佛？没听你说过。”披拉笑容里带了些放松，难得显示出真诚的意思，拉着铁男到后堂坐下喝茶。
铁男谨慎措辞：“说不上信，将军知道的，霓虹也是盛行佛教的国家。”
“是啊，上次去，游过许多寺庙，不过和我们这里的不太一样。请。”
“说到寺庙，我们霓虹的习惯，新年要去寺里听钟，保佑一年的平安。”铁男就着话题，提起他的目的，他挺高兴撞见这么个时间。
披拉又笑得虚假：“哈哈哈哈，老弟你这是着急了啊，多玩两天不好？”
铁男的心不由得往下一沉，“将军盛情，我做后辈的，自然不能不领。只是无缘无故打扰许久，要让将军生烦了。”
“哎～烦什么，你给我带来的……”
铁男赶紧插进话去：“将军你别告诉我，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是什么。”开玩笑，听见了只怕更走不了。
“哈哈哈哈，我就喜欢老弟你够直接！你来的时候，冴岛跟你说了什么没有？”披拉放缓了话，双眼盯着铁男，似乎看得更远些。
铁男的背上冒了层汗，心里一紧，披拉说冴岛而不是杉口会，难道是他们私下的生意？如果冴岛已经到了能跟披拉直接谈生意的程度，他之前的推断全废了，这单生意完全可能是背着衫口会的。
要不要诈一诈？不过关他什么事，是冴岛的生意更好，冴岛更没理由坑死他。铁男忽地笑了，死就死吧，要么死，要么回家！“将军，我只是腿，做收钱办事闭嘴的买卖，旁的，我一概不知道。”
青麦乡下幽深的夜里，有一辆车驶出披拉将军的地盘。铁男坐在后排座位的中间，被送往青麦国际机场。
他也不确定哪一句话打动了披拉，也许因为那东西已经验证过，也许因为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也许只是将军心情好。
半小时之前，披拉把钱、银行卡、护照和机票还给了铁男，笑呵呵的说：“老弟，你下次来，可一定得多住几天才行，我很喜欢和你聊聊天。”
铁男心说你喜欢个屁啊，我长几个脑袋我还来？行有行规，你这样来个人就扣住，以后谁敢给你们送东西。他当然不敢说出来，笑问：“我还有枚打火机？”
“啊，对，你那个火机很漂亮，你等一下，我让他们去取。”
披拉说着要吩咐人，铁男赶紧拦住，“别找了，将军要是喜欢，就留给将军做个纪念，算我的新年礼物。”
披拉大笑：“铁男老弟，怕我这会儿改主意？你也太多心了。也好，那我就留下玩儿，你一路平安啊。”
“多谢将军。”
十二月三十日，新年假期。
三井寿打开冰箱看了一眼，迅速关上。里面只剩两个餐盒，在空着的冷冻仓，睡在零下十八度的低温中。他看着难受，舍不得再拿出来。本该空着的厨房，不知为什么晃动着一个身材健壮的残影，晃得他的心跟着扭成一团，真讨厌啊。他还没准备门松和注连绳，家门口空着，没一丁点鲜艳颜色。
一个人住的话，能算家吗？
他锁好房门，开车回横滨父母那边过年。有阳光没温度，这个即将到来的新年，真冷。牧说要留下来陪他，他拒绝了。牧早说过要回爱知县过年，于情于理他都不该留下他。再说，他的问题，也不是牧陪着就能解决的。
还很早，今天大多公司和学校都开始放假，街路上少见人影，行人也都拉着箱子，脸上洋溢期盼，各自回家。几乎家家门前都摆了门松，商场更是装饰得繁复漂亮，贴出各种各样的促销广告。
好像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在伤心。
家里父母都在，三井寿刚扭开门锁，就听见妈妈的声音。
“阿寿，回来了。”
“妈，我回来了。”
地毯柔软厚实，他光着脚踩上去，长绒毛包裹在他的脚边，暖暖的有些痒。妈妈拿着杯葡萄汁迎出来，放在客厅的茶几上，开始撒娇似的抱怨：“阿寿，你就在湘南上学，干嘛非得搬出去住。回家住不好吗？
你爸爸和我本来就忙，难得回来你都不在，我好几个月没看见你了。过来让妈妈看看，阿寿，你是不是又长高了？你瘦了，你看你眼窝这么青，你都不好好睡觉？你完全不会照顾自己……”
三井寿把妈妈整个人抱进怀里，他觉得妈妈很僵硬，他很久很久很多年，没和家长这样亲密。“我也很想你，妈。”他其实不擅长这样表达感情，可他突然觉得，该说的话一定要及时说，好过将来后悔。
“你……阿寿，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父亲呢？我去和父亲聊几句。”三井寿没接话题，松开怀抱。
“在书房。”三井妈妈觉得儿子有点怪。
三井爸爸挺严肃的，放假在家里也捧着一堆文件。三井寿在书房门口站了一会儿，父亲才抬头叫他。“过来。”
父亲鬓边有些白，眼角有纹路，银色的眼镜腿已经挡不住，不知道有几根是为他操心生出来的。
“父亲，我回来了。”
“嗯。”三井爸爸盯着站在班台前的儿子看了一会儿，从抽屉里拿出个红包丢给三井寿，“好好上学，别成天胡闹。”
“知道了，父亲。您注意身体，新春安好。”三井寿觉得，红包拿得不那么理直气壮。他还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父子俩之间有些尴尬。
“阿寿，你的电话。”
他突然听见妈妈叫他，松了口气，“父亲，那我先出去接电话了。”电话对面的人，让他有些意外，“龙？”
“三井，我刚才打给你那边的家没人接，就打过来试试。你前几天问的事情，我辗转托朋友，打听到些眉目。”
“嗯，你说。”
“冴岛次郎这个名字，挂在杉口会。这个人从静冈出的头，现在在大板，正在建组，招兵买马弄得挺热闹。这人有野心、有能力，挺危险的。”
“他是不是……”三井寿突然用手笼住话筒，怕父母听见，压低声音问：“纹了条过肩龙？”
“是，你见着了？”
“嗯，那就是他了。铁男呢？”
“铁男没消息，但可以确定，他不在湘南也不在东京。”
“在大板？”
“不清楚，问得到的人都没见过他。”
“我知道了。龙，回头谢你。”三井寿撂下电话，心里乱糟糟的。他纠结了许久，不知道铁男到底是出了事还是有心躲他。本来没处去追查这件事，但龙带来的消息，又让他看见些希望。他想去一趟大板，尽管去了也不知道该到哪儿找人。
他撂下电话，手按着话筒发呆，他听见妈妈叫他，问他怎了么？他愣愣的问：“妈，你有没有跟父亲吵过架？”
“你跟女朋友吵架了？阿寿，没有夫妻不吵架的，不是原则问题，就别赌气。你女朋友是你同学吗？交往多久了？她……”
三井妈妈的的问题还没问完，又有电话进来。三井寿顺手接了，这次是牧绅一。“三井，你在太好了。跟你说个事儿，我在机场看见了冴岛，看他的登机口，像是要去大板。我想，应该告诉你一声。”
“多谢，牧，谢谢你。”三井寿挂了电话抓起外套就跑，“妈，我出去一趟，晚上不一定能回来。”
“哎，阿寿……”三井妈妈想再问问，她儿子已经跑得没影子了。
三井爸爸听见声音走出来，问什么事，三井妈妈有些烦恼的说：“苍彦，阿寿好像是跟女朋友吵架了，去哄人家了吧。”
“阿寿谈恋爱了？”三井爸爸皱着眉头嘱咐：“那你回头把他信用卡额度再提高点。”
这个功夫，又有电话进来，三井妈妈接起来，还是找三井寿的，是个男人。
“阿寿刚出去，您是？”
“那没事了，哦，阿姨，我是他朋友。”
“要留句话吗？或者留个名字？”
“阿姨，如果三井回来，麻烦您告诉他，我从琉求回来了，新年在湘南过。”
电话挂断了，三井妈妈忽然觉得，在她没留意的时候，自己的儿子已经长大了，有复杂的朋友圈。这个男人不知道是儿子的什么朋友，声音听起来有些年纪，不像阿寿的同学。
铁男挂掉电话，准备登机。他的机票是飞大板的，到大板大约下午一点，再转新干线，晚上就能到家了。他想三井寿想得心焦，可惜没能说上话。晚上吧，到了湘南再打，也许三井要回家过年见不上，能听听声音也好。
之前三井寿对大板唯一的印象，就是三个坏小子的丰玉队。
他没去过大板，下了新干线，觉得有点懵。他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然后呢？难道去冴岛组踢馆？呃……那他也得先知道冴岛组在哪儿，所以，先买张地图？地图上能有吗？
三井寿一边责怪自己做事没条理，一边想着要不要再打个电话给龙，问问龙能不能打听到地点。他向车站附近的书报亭走过去，忽然听见有人在叫他。
“三井君？是三井寿吗？”
声音好像听过，三井寿回头寻人，看见个身高超过一米九的男生，穿着草绿色的卫衣外套，很面熟，但很普通。他想了一圈认识的人，猛地记起，“翔阳的长谷川？你怎么在大板？”
“我在关西大学，读法律。”长谷川和一个看起来很温柔的漂亮女生一起，向他走过来，女生笑盈盈的，贴得离长谷川很近。
“我来大板找个人，你怎么没回湘南过年？”
三井寿其实想问，这是女朋友？很漂亮啊。但他没好意思开口，他们不太熟。
长谷川也不算热情，但表情很真诚，走到合适的距离，笑笑说：“买了下午的票，白天陪春樱随便逛逛。你不熟悉大板吧？要去哪儿？我带你去。”
“哦，我，我”，三井寿有点卡，犹豫着还是问了：“你听说过杉口会吗？”
长谷川拧着眉毛盯着三井寿的膝盖。
三井寿觉得尴尬：“我就是找个人，你别想东想西的好吗？”
青麦飞大板要四个小时，纵然是商务舱，铁男还是觉得疲惫。飞机冲出云层，他就开始睡，只是一路颠簸睡得不好，满脑子梦见的全是三井寿。
三井还是孩子的时候，缠着他胡闹；三井留了长发气呼呼的说没有他的卷发好看，也要去烫卷；三井剪了短碎发抱怨发胶不好用，出汗就塌下来；三井打球累惨了，窝在他怀里补觉；三井把他堵在巷子里，坏笑着问：“你还等什么呢？等哈雷彗星下一次回归的时候许愿？”
铁男急匆匆走出机场，要去转新干线，却遇到了期望之外的人。
“哟，铁男，回来了。”冴岛披着阿玛尼长外套，坐在国际出口的栏杆上。
铁男不太想见冴岛，沉了脸，匆匆的说：“我赶着回家，走了。”
“别那么着急，”冴岛全然没有被嫌弃的窘迫，笑嘻嘻跟上，“我有东西给你看，看完再走也来得及。”
铁男几乎是被拉着，跟冴岛去了机场附近的伊丹酒店，在旋转餐厅的雅间，翘腿坐在窗前，沉默的等下文。
一沓照片摆在他面前，他扫了一眼，拿起来逐张看过去，都是三井寿，跟差不多和三井同样高的古铜肤色的年轻人在一起。在路上并肩而行，在烤肉店相对而坐，在车子里说笑，在家门口三井被那人架着进屋，在商场三井靠在那人肩膀上，在清晨两人一起出门……
冴岛坐在他对面，低下腰仰头看铁男，话说得真诚：“铁男，别回去了吧，不如留在大板。你以前一直不肯进极道，我自己建组了，以后我罩着你。”
铁男蓦地笑了出来，他抬手盖住眼睛，揉了揉太阳穴。“是你让披拉拖住我的？就为了拍照片给我看？冴岛你脑子有毛病？”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