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上瘾》奇缘

48、第四十八话 愤怒亲情

　　咣——，门打开的一刹那，站在外面喘着粗气的我吓呆了，怒气冲冲的柏凯泽也惊呆了，四目相对后是无限的心疼。
　　一把将我抱入怀中，柏凯泽哑着嗓子责备：“不是让你别来这里吗？怎么不听话呢。”
　　“我担心你。”回抱着宽厚的脊背，我的心脏仍然剧烈地狂跳着。
　　“小傻瓜。”柏凯泽宠溺地声音在耳边旋绕，手臂也更紧的收拢。
　　歪歪头，我看到坐在沙发上一排的老女人，还有安安静静坐在一边儿的桑伯。我小声地询问：“她们就是妈妈的姐姐们吗？”
　　“他们告诉你的？”
　　大方地点头，其实柏凯泽也知道霍斯得和李沐然不会瞒着我的。撒谎反而让柏凯泽生气，又不是什么偷鸡摸狗听到的。
　　“进来吧。”半推半抱着走到沙发边，柏凯泽低声叮嘱：“乖乖的坐好，不许出声。”
　　从右到左看一遍，他们都不如柏凯泽的妈妈长得漂亮。岁月的痕迹已经在年年月月的侵蚀下刻满沧桑，还有布满褐色的老年斑。

　　柏凯泽泰然自若地靠在沙发上，无视对面投来惊讶的目光。
　　“说吧，你们想要知道什么？”
　　“小凯，你妈妈到底是得了什么病？”年纪最大的一个阿姨开腔了，闪着泪光的眼眸在柏凯泽脸上寻找着什么。“你的样子和你妈妈很像。”
　　“大姐，他可是敏慧的儿子，当然像啦。”列位第三的阿姨笑盈盈地说，打量完柏凯泽就打量我，说着奇怪的话：“没听说敏慧又嫁人了啊。怎么又冒出一个儿子来？”
　　呃？我吗？怎么可能。这位阿姨的眼神不怎么样嘛。再怎么忽略，我和柏凯泽都不是同一类人。不过，难道我和柏凯泽有“夫妻相”吗？摸摸自己的脸，我扭头盯着柏凯泽的侧脸看。
　　“怎么了？吓到了？”柏凯泽挑起英气的眉，宠溺的语气问：“还是你又胡思乱想啦？”
　　“才没有呢。”打掉点我鼻尖的狼爪子，低下头羞红着脸躲开渐渐炽热的眼神。
　　“小凯，他是谁啊？”年纪最小的一个阿姨不客气地问：“不会真的是你的‘亲’弟弟吧？”
　　刻意加重了“亲”的语气，更带出三分鄙夷。这使我和柏凯泽都不舒服地动了动身子。
　　“他是谁，不需要跟你们讲。”柏凯泽保护性地把我圈入臂弯里，继续冷冷地说：“你们一起来这里找我，不是光看看我过得怎么样吧。”
　　“你这孩子怎么能这样说话呢。我们是你的亲阿姨，你妈妈也不在了，当然会关心关心你。”第四位沉默的阿姨终于开口了：“而且你也三十多了，总要成个家吧。”
　　“家？在我妈妈离开之后一直到四年前，我都不知道什么是家。”柏凯泽冷嘲着，在背后稍稍握住我的手。“家在我的概念里除了我和我爱的人，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的位置。”
　　爱的人？柏凯泽在说他爱的人。是在说我吗？
　　侧目而视男人微微愠怒的脸，充满血丝的眼睛隐藏不去对众阿姨的鄙弃。她们说到了柏凯泽的痛处，更揭开了原本可以忽略的伤疤。柏凯泽在愤恨，可他更想逃脱。
　　不知趣的阿姨们继续着自欺欺人的安慰，她们的言语已经泄露了太多的谋算。包括曾经不可一视的亲情。
　　大阿姨还算老实，毕竟年纪大了，说话也会拿捏三分：“小凯，阿姨们知道你已经到了不需要照顾的年纪。可是阿姨们很希望你能成家立业、生儿育女。”
　　“生儿育女？”
　　“是啊，相信你妈妈在天之灵也希望你能有相伴到老的妻子和孝顺的孩子。”大阿姨微笑着说。
　　“哼，孝顺？”柏凯泽嗤之以鼻，冷冷地说：“在你们眼里，我妈妈是不孝顺的孩子。在外人眼里，我也是不孝顺的孩子。这样的传遗因子也会一代一代地传下去。我能养出孝顺的孩子吗？”
　　“小凯，别这样说自己。我们了解到你非常孝顺你妈妈，一直到死都没有让她操心。”二阿姨也不吝啬虚伪的赞美之词。
　　“是啊是啊，我们都知道。”四阿姨也随声附和，连连称是。
　　三阿姨露出少有的母性光辉，一副怜悯的神态，说：“小凯，我们知道你妈妈病了很久，瘫痪在床上也都是你一个人照顾。做为亲姐妹，阿姨们很失职，也很对不起你。”
　　瘫痪在床上？病了很久？版本不对呀。难道她们找错人了？我惊讶地回头看沉默不语的柏凯泽，不明白他到底是怎么想的。明明妈妈是自杀死的，为什么在阿姨嘴里是病死的？到底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那些已经是陈年旧事，我不想提起。”
　　“哦，对对，我们总提这些做什么。”六阿姨笑着打岔。
　　四阿姨眼珠一转，起身来到我身边笑着问：“你是小凯的朋友吧。长得真帅，以后多劝劝小凯。”
　　“劝什么？”我木白地问。
　　“当然是多交交女朋友，考虑考虑终身大事呀。”四阿姨说得兴高采烈，却没有发现柏凯泽的脸色难看得估计牛头马面都甘拜下风。
　　借机吐槽应该不会被骂吧，我放大胆子，说：“他每夜每夜都有人陪着，哪里需要女朋友。”偷瞄柏凯泽，没有骂人的迹象，继续吐槽：“天天乱搞，我都担心他会肾亏呢。再给他介绍女朋友，还不废啦。”
　　“啊？小凯夜夜都这样吗？”四阿姨干笑着走回去坐好，眼神变得很奇怪，透着母狼的光芒。
　　我被惊得浑身一颤，也学着干笑两声：“嘿嘿，阿姨要凯泽现场表演吗？”
　　“洛淋，又胡闹了。”冷着脸瞪我，不过比刚才好多啦。放在腰间的手在背后衬衫下摆悄悄探进去，柏凯泽皮笑肉不笑地警告：“等阿姨们走了，我再表演给你欣赏。你想我怎么样，我就怎么样，如何？”
　　“呃——，嘿嘿，不用啦，不用啦。”讨厌，我都说不用啦，干嘛把手伸到裤子里。唔～～这家伙竟敢当着一群人的面前对我非礼？
　　还好面前的一群阿姨们一心放在柏凯泽身上，没有注意到我背后的动静。
　　二阿姨的慈母光辉终于恢复平静，撺掇着大阿姨谈条件。两人眉来眼去传递信息，真是亲姐妹啊，那么难懂的眼色都能畅通无阻地心领神会。
　　不光我注意到，柏凯泽也注意到，冷冷地说：“阿姨们有话就直说，不需要暗中推来推去的浪费时间。”
　　“呵呵，小凯，你别误会。阿姨只是想让你带我们去你妈妈的坟前祭拜祭拜，烧三柱香。”二阿姨说。
　　“你妈妈被埋在什么地方了？”大阿姨问得直接。
　　柏凯泽默默地思考，我和桑伯都紧张地起来。如果把她们带去那里，不知道是福是祸。可是她们是亲姐妹，总不能一口拒绝吧。

　　“洛淋，去把书柜最底下抽屉里的木匣子拿来。”
　　“好。”
　　到书房找了一番，终于在书柜最底下抽屉的暗格里找到一个雕刻精美的紫檀木匣。看外表很像是古代的多宝格，外漆也非常柔。不知道这个里装了什么。抱着匣子出去，我被吓了一跳。之前还腼腆神色的阿姨们立即眼瞪得跟牛眼那么大，好像能透视一般盯着木匣子。
　　“凯泽。”小声叫一下，将怀里的木匣子交给他。
　　“这是我妈妈临死前要我交给姥姥的东西。因为没有联系，所以一直都在我的手里。既然姥姥已经去逝了，这东西就交给大阿姨吧。”柏凯泽推着匣子到大阿姨面前。“我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好，我会好好保存的。”大阿姨满眼泪花，不知道是睹物思人，还是什么。只觉得她脸上喜悦更多些。
　　大阿姨拿了匣子，其他的阿姨们不安起来。最先忍不住的就是六阿姨。
　　“大姐，趁着大家都在，打开看看吧。”六阿姨的眼睛里都能冒出火来。
　　“是啊，不知道五妹留了什么给妈。”四阿姨也说。
　　“打开看看吧。”最具母性光辉的二阿姨也逃不开世俗。
　　沉默中的三阿姨像看热闹一样抱着双臂在胸前，脸上却难掩期待之色。
　　大阿姨激动半天，在姐妹们的催促下，颤抖着打开木匣的盖子。瞬间众人都紧张起来，连桑伯不免干咳一声。
　　柏凯泽悄悄把我搂紧，慢慢地移动到离门口最近的沙发边，小声地说：“一会儿我挡住她们，你开门跑出去。”
　　“为什么？”
　　不等我反应，只听见五个阿姨惊声尖叫起来，每个人的脸色都苍白如纸，像见到鬼一样四处逃散。放在桌子上的木匣子也被摔到地上，匣盖与匣身一分为二。还散落出许许多多东西，太过杂乱也看不清楚。
　　“别问了。”柏凯泽眼急手快地把我拉起来带往门口，大喊一声：“快走！”
　　柏凯泽推着我到门口，转身时已经被包围在中间。五个老女人叫着，骂着，哭着，闹着，矛头都指向被围在中间的柏凯泽。桑伯几次想要上前阻止都被推开。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呆站在门口看着眼前的一切。
　　六阿姨首先发飙：“你拿这些东西给我们看，到底想吓死谁啊？”
　　“那些照片到底是怎么回事？”大阿姨颤微微着声音，还没有从刚刚的震惊中回神。
　　心有余悸地望望桌下的一堆相片，四阿姨的泪水把妆都化花了，还是难以自拔地抽泣，质问着：“你妈妈到底是怎么死的？说啊。”
　　“对，说啊，老老实实地讲出来。”三阿姨也火了。
　　柏凯泽双手插在裤兜里冷眼看着五个阿姨的精彩表演，或许在他的眼中就是一群跳梁小丑。
　　我恍然大悟，原来那木匣子里是妈妈自杀时的相片，其中就有屏风的那张。看到匣子里散出来的白色纱衣上面血迹斑斑，那一定是妈妈自杀时穿的衣服。还有露出来的刀柄也有非常精美的花纹，那就是结束妈妈的水果刀。
　　柏凯泽被五个阿姨抓来推去，像风中摇摆不定的稻草。不行，我不能让她们伤害到他。奋力冲回包围，我将柏凯泽挡在身后。
　　“洛淋，你怎么？！”柏凯泽惊慌地把我保护在怀里：“小傻瓜，不是让你走吗？”
　　“我不能走，我要保护你。妈妈看到你被欺负，会伤心的。”我坚持自己是对的。
　　“洛淋，你留下来会受到伤害的。”
　　“我不怕！”
　　多有骨气，我自己都佩服。不管那些叽叽喳喳地老女人的吵闹，我和柏凯泽旁若无人地安慰着彼此。
　　无视是一回事，被逼着正视是一回事。
　　在一团乱哄哄之后，终于升级为无休止的动手动脚，柏凯泽把我环在臂弯里，自己去承受阿姨们的拳头和巴掌。抬头看到他还在微微的对我笑，表情很苦很苦。
　　“你们不要再打表哥了。”桑伯在外围一个一个的拉开，每拉开一个都要说一句：“你们别这样。你们可是长辈，怎么能这样对晚辈呢。”
　　“只要告诉我们埋在哪里，就行。”不知道是谁说的。
　　“对，我们还有许多账没有算清呢。”又不知道是谁说的。
　　“母债子偿，天经地义。”
　　可笑的场面，一对被家人抛弃的母子在三十六年之后却要承担这样的侮蔑。我心疼柏凯泽，也恨这群所谓的“亲人”。抱着柏凯泽，我心痛地大哭出来。
　　这些“亲人”们没有因为我的哭声而停止拳打脚踢和侮骂，反而变本加厉的垂打起来，甚至几拳落在我的身上。
　　桑伯一人难敌四手，已经被折腾地气喘呼呼，却还没能阻止他们对柏凯泽的攻击。
　　“洛淋，不哭，不哭。”忍着身上的痛，柏凯泽还不忘记柔声安慰我，保护我的手臂更紧更紧。
　　“我不要你被打，不要你被侮辱，不要，不要。”
　　小孩子吗？我现在只想当小孩子。就算要我跪下来求饶也可以，只要她们不再说那种话。

　　“你们有完没完！”
　　一声暴怒的吼声，虚掩的门从外面被踹开，我和柏凯泽惊讶地看着来人。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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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的许多人都是认钱不认人。亲人也如此。所以，世道不古啊。
这章写得很现实，真的很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