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皮膏药》兰小祝

10、敌暗

　　“吃饭了吃饭了！”
　　兼职狱卒的文捕头吆喝着拎了个食盒进来，祝十五满怀期待地看过去，却失望地垂下脸。
　　祝初一看眼菜色，歉疚地看着祝十五，递给她筷子：“虽不合口，多少吃些。”
　　“不、不错啊！”净一早饭没吃好，着实饿的狠了，一口吞下半个馒头。含糊说着，又往嘴里送了筷菜：“真不错啊！”
　　文捕头怒色稍缓，从食盒端出自己的饭菜，不满道：“小武做的饭最好吃了，你们嫌弃就甭吃，还我！”
　　“真的不是馊饭！”祝十五震惊，“碗筷还都是新的！”
　　“当然，都新买的！”文捕头狠狠瞪她一眼，“怎么，不乐意用，还我！”
　　“祝十五，”祝初一磨牙，“我看你是嫌饭菜太好碗筷太新吧。吃饭。”
　　“可、可是，”祝十五缩缩脖子，小小声辩解，“小十六明明跟我说，牢房里净豁碗馊饭，有时候一碗饭半碗都是沙石跟蛆虫……”
　　“咳咳咳！”净一剧烈咳嗽着，嘴里的饭菜咽也不是吐也不是。
　　祝初一微微一笑：“要不给你来碗尝尝？”
　　祝十五连忙摇头：“嘿嘿，这饭菜真香呢，我都饿了。”说着也学净一的样子狠狠咬口馒头，艰难地嚼着，却又噎住了，连忙灌了口米汤。
　　好烫！祝十五含着泪可怜巴巴地看眼祝初一，祝初一好气又好笑，偏偏火上浇油：“省着喝，留些吃药用。”
　　祝十五满嘴馒头一时无法说话，只拿乌亮眼睛看着祝初一。早上匆忙间被抓到公堂，接着被投到牢房，行李什么的都还搁在客栈里，照理说，祝初一应该没机会回去拿药才对。
　　祝初一又是一笑，好心为她解惑：“那药制的不易，当然要随身携带。”
　　净一勉强咽下口中饭菜，却暂时没了食欲，闻言细细观察祝十五气色，表面看来并没发现什么不妥。知是初一小兄弟的功劳，不由暗生佩服。若非他生有天眼，当时又听闻有间客栈女鬼出没，先入为主地对店内女子分外留意，平常遇到，实难发现祝十五的异状。与她相比，昨晚遇到的那小贼情况着实严重许多。
　　不过，无论轻重，灵息不稳对人来说都是件攸关性命的大事，略一疏忽，轻则易招邪物入体，重则魂飞魄散，再难往生。
　　难掩触动地看眼正同祝十五说笑的祝初一，净一隐约明白为何祝初一小小年纪，却总让人觉得他肩膀被压得沉重的缘故了。
　　“大哥。”
　　文捕头三两下擦干净盘底菜汁吞下最后一口馒头：“都跟你说了，吃完我会送回去，你小子，真是！”无奈摇摇头将碗碟胡乱放进食盒，又来收祝初一他们的。
　　“呀！”祝十五低呼，无可拖延，只好就着碗底残余稀粥把她手中已被攥得温热的药丸吞下。
　　将碗碟一一收进食盒装好，衙役小武说出他另一个来意：“大哥，大人说他家大娘子昨夜受惊吓失了魂，到现在好没好。想请这个道长过去做做法。”
　　“啥？你说他？”文捕头不可置信地指向净一，“杀人偷东西，怕是个假道士。”
　　“可大人……”
　　“行了行了，”文捕头摆摆手，“你先看着，我跟大人说去！”
　　“哦。”衙役小武只好乖乖等着。
　　牢内的净一怒极笑了，指着自己：“我？假道士？”
　　祝十五憋笑点头：“是不太像真的。”
　　“初一小兄弟……”
　　祝初一冷着脸不睬他。净一更加委屈，不知自己哪里又得罪他了。
　　祝十五闷笑，装模作样地摇头叹气，雪上加霜：“真笨。”
　　衙役小武疑惑看着他们，他们犯的可是要砍头的死罪，难道不怕吗？不过，现在还没证据证明他们杀人，依他看，他们一点也不像是凶神恶煞的杀人犯。
　　文捕头去而复返，浑身散发着浓厚不悦，哗啦啦不耐烦地打开牢门：“道士，出来吧。”
　　净一抱臂靠墙而坐，似在闭目养神，动也不动。其实文捕头进来时他还正跟祝十五他们说着话，此时故意这样，显然是不满文捕头的那句“假道士”。
　　“啧，我说你这人……”文捕头更不耐烦，撸撸袖子就要进来拉人，被小武拉住，小声劝他：“大哥，是咱有求于人。”
　　文捕头瞪他，咳了声：“道士，我家大人有请。”
　　净一冷哼，依旧闭着眼。
　　文捕头咬咬牙，终没忍住：“怎的，倒还有理了？人是你们吓坏的，让你去治那是帮你积德！”
　　“这么说，那大娘子也见到了偷窃宝玉之人？”
　　祝初一突然发问。
　　文捕头一瞪眼：“呵，不想承认还是咋的，人都给你们吓坏了，还能有假？”
　　净一瞬时明白过来，点点头：“既如此，贫道就去看看。”
　　“这边走。”
　　文捕头打定主意要亲眼看看这道士到底有什么能耐，因此不由分说抢了自家兄弟的差事，再次将小武留下。
　　小武无法，只好乖乖坐回去继续对着桌上烛火发呆。忽听牢房外有人小声敲门，小武心里一跳：“谁？”
　　“小武，你在啊。”客栈小二从门口探出头，松了口气，“是你就好办了。喏，天都黑了，掌柜非要我给他们送行李。”
　　“牢房重地……”小武犹豫着，小二满不在乎地笑笑，径自走进来：“别跟我来你哥那一套，什么牢房，往日里连耗子都不稀的进来。”
　　“那，你放下行李赶紧走吧，万一大哥回来，又要骂我了。”
　　“好好，”小二敷衍应着，快步来到牢栏外，其实他也挺怕被小文骂的，“公子，您点点，里面东西我们可都没动。”
　　祝初一接过卷做一团的包袱淡淡道了谢，取出粒碎银给他，同时压低了嗓音问：“你可知我们那车夫哪里去了？”
　　小二不好意思地接过银子稍稍凑近了正要回他，不防祝初一突然出手瞬间连点他几处大穴，轰！
　　牢房内壁轰然碎裂坍塌，尘烟弥漫顿时模糊了牢内情形。祝初一的心瞬间提起：祝十五！
　　一时却分身乏术，只得咬牙快速点完小二余下几处重穴，继而曲指结印在他眉心重重一点：“破！”
　　小二痛声惨呼，身子战栗般不住抖颤，却有股黑烟从他头顶逸出，被祝初一飞身间挥袖化去。下一瞬，祝初一便扑到了祝十五方才所处的位置，尘烟迷蒙，纷飞乱舞间迷了眼呛了鼻，却已没了祝十五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