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迷有悔[ABO]》壶粥

7、第七章 染发

　　彩蟌美发店跟三青府邸都在苍极星东部的遥河区。
　　若是单纯依靠自动托管系统从北部的送尘区滑行过去，至少都要耗时一小时。

　　可就算栖雨宴想要改变自己在高等部前三年的作风习惯，也没想过一出校门就变得招摇过市。
　　昨晚她已经做出了太多出格的举动，今早是无论如何都不愿被校外行人过多地关注。

　　所幸方才查看光脑留言时，她发现自己光脑账号上的几千星币居然分毫未少。
　　回想起昨晚在酒吧的失态，她也不难猜到是谁帮她垫付的酒水钱。

　　“唉，回去后好好跟她道个歉吧……”

　　栖雨宴睡了一觉冷静下来，复盘昨晚经历，便觉察到了自己对晴初扇有多过分，遂在心里默默反省了一番。

　　虽然昨晚的晴初扇依旧爱对她说些冷言冷语，但实际行动却全是在维护她。
　　而她非但没有感谢，还把人给气跑了，确实如晴初扇所言，有些“不识好歹”。

　　既然备用金没被成功挥霍出去，现在同样以追求效率为先的栖雨宴也不打算再刻意节俭。
　　这次没有其他人再冲上来打乱她的低调出行计划，站在学院正门外的东行月台上等候了两三分钟，她就顺利乘坐着路上提前呼叫的高端无人出租轿车向东飞驰而去。

　　不到十分钟，全程依靠导航自动驾驶的悬浮轿车就停在了遥河区大道主干的奢华百货大厦之外。

　　遥河区是苍极豪贵的居住区域，豪门从不缺秘事，在其他区域被视作贵宾专享的面对面人工服务有时候反倒会显得累赘。
　　所以区内大小店铺都配置着一套完善的智能引导系统，交由顾客自行选择个人所需的服务方式。

　　谭华帮栖雨宴预约的便是全程自助的服务方式。
　　通过三河百货大厦安保机械的身份检查，接受了大厦系统提交的引导申请后，栖雨宴的防窥光屏就自动弹射了出来，随后又变形成一个硕大的全息箭头，指引她全程不与任何人接触地抵达位于高层的彩蟌美发店自助区。

　　自助区大厅的自动售货机中摆放着各色各样的短效砂艺染发剂、整发剂，这也是高端美发店的技术展会。
　　栖雨宴上一次改变发色正是依靠谭华帮她到这里买来的便携制品才能自行在家操作。
　　但这次反正顺路，染回崇木人天生的青发又不用专程躲着谁，她便想着亲自体验一下比自行操作更方便更持久还不用跟美发师打交道的自助服务。

　　“欢迎来到101号自助间，请问您需要哪些美发项目？”

　　被带进一个十平米的密闭房间坐下后，栖雨宴就无视了眼前全息价目表上各种洗剪吹相关的美发项目，直接点击了“染发”选项。

　　“请稍等，正在扫描建模中……”

　　虽然大众都普遍认为利落的短发更适合时常佩戴头甲作战的机师，但栖雨宴还是舍不得随大流剪去自己的一头长发。
　　确认了自己仅需染发服务后，自助间的灯光就倏地黯淡下来，周围的彩色墙壁也映射出点点星光笼罩住了栖雨宴全身。

　　“建模已完成，请选择您需要染发的区域、颜色，以及染发剂类型。”

　　灯光再度亮起之时，栖雨宴眼前的全息价目表又变化成了一个跟她现在发型发色都一模一样的全息头发模型。
　　她伸手拉近模型，旋转着浏览了一圈，最终取消了左耳附近的一小块被选区域，才口头指示道：“全部染成青色。”

　　“已核对需求，预计耗时五分钟。”

　　模型设置里默认的长效砂艺染发剂能够借助顾客的后颈香腺直接温和改造顾客的毛发纤维。
　　只要顾客没有使用褪色剂、没有再度染发或者染发后不曾经受过信息素暴走，染发剂便能一直保持效果。

　　而即便是信息素暴走导致染发剂短暂失效，在顾客的香腺重新恢复稳定之后，这种染发剂也会重新发挥它的作用。
　　所以某种意义上，长效染发剂也可以被视为一种半永久的染发剂。

　　“请解锁您的后颈抑制器，并静坐在原位，谢谢配合。”

　　只是要让这种长效染发剂生效，顾客也必须暴露自己的后颈香腺。
　　如果顾客是一名天桁或者地檩，也等同直接暴露了自己的一大要害。
　　因此许多有所顾忌又没有信赖店铺的天桁地檩宁愿每年都补染一次，也不愿到店选择几乎一劳永逸的长效染发项目。

　　不过栖雨宴都已经下定决心担起作为三青子辈的责任，今生恐怕也没什么机会再变回黑发。
　　她这次又是以栖家二小姐的身份前来消费，就算有人想趁机谋害她也得先掂量掂量能否承受得住后果。
　　何况她也不觉得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还有什么能让别人冒险的价值——不被大众期待的世家子女，已经等同于社会死亡了。

　　来之前做足了心理准备，听到广播提示，栖雨宴没有任何迟疑就解开了覆盖在自己后颈香腺上的另一个青蝶型传感器。

　　“锵锵~”

　　伴随着店内广播的悠扬音乐，无数只机械青蟌又倏然从周围的彩色墙壁钻墙而出，一齐朝着坐在房间中心的栖雨宴飞来。

　　受到十五年前发生在旧星都的人虫大战和能够腐蚀彩腾木的腐香虫影响，不少崇木人都开始对昆虫无差别地产生抵触情绪。
　　栖雨宴想起升降电梯停在自助区时收到的那条“怕虫勿入”的温馨提示，只觉得这家高端美发店的店主多少有点恶趣味。

　　毕竟拟态机宠的变化形态都是由对应的砂艺芯片所控制。
　　既然知道来店的顾客中有着许多潜在的恐虫症患者，那直接把代表店铺形象的拟态机宠设计成其他飞禽走兽不就好了么。
　　哪怕苍极学院同样是选取的旧都昆虫作为学院标志，也从没有唤出过一大堆固态的机械青蝶包围哪一个学生或导师呀。

　　思绪间，一只自门边扩音喇叭映射出来的大号机械青蟌已经绕到栖雨宴身后，用六足吸附住了她后颈正中凸出的那个半掌宽、树冠状的青色十字纹路。
　　其他指甲盖大小的小号机械青蟌则悬在栖雨宴每一根需要染发的头发发根处。

　　待栖雨宴感觉到自己的后颈香腺被轻轻地啃咬了一下。
　　其他小号青蟌的机械口器也一齐衔住了各自负责的那根头发。

　　它们拖着发丝升高、浮空，像咀嚼着每一寸发丝一样缓慢地朝着头顶的发旋汇聚。
　　所经之处也逐渐从乌黑转变成苍青。

　　“您可以重新佩戴上后颈抑制器了。”

　　直至整根发丝都由黑转青，所有小号的机械青蟌都在发旋处融为一体又消失不见。
　　栖雨宴所有浮空的头发才自然地垂落下来，她后颈香腺上的压迫感才荡然无存。
　　——拟态机宠都变回了气态，被植入了砂艺芯片的墙体和喇叭回收了。

　　“离开前请为本次服务打分，期待您的再次光临。”

　　哪怕发生过一些不太美好的事情，现在的栖雨宴仍然跟南星域的离木人一样，并不惧怕同植物、尤其是同花草有着共生关系的各类昆虫。
　　她倒是给出了一个五星好评，但起身时还是忍不住腹诽：“真的能从其他崇木人那里拿到高分吗？”

　　自助间正面的墙壁也是一块巨大的落地镜。
　　栖雨宴站在镜墙之前，端详改头换面的自己，只觉得又陌生又熟悉。

　　不管还像不像她自己，能不能让自己释放天性，现在她的这副面貌都是大家所期望的、她应该拥有的样子。
　　仍留着一小撮能够编出长辫的乌黑头发，可能就是她最后的小小任性。

　　[“二小姐，我在顶层的停机坪等你。”]
　　刚出101号自助间，栖雨宴左耳的光脑耳骨夹就接收到了谭华发来的语音。

　　比起随处可见的人工服务，奢华大厦顶层停机坪的使用权限才更能体现贵宾的身份地位。
　　栖雨宴染回了青发，也代表她拿回了栖家二小姐应有的出行待遇。
　　所以她并不意外谭华专程来这里接她——哪怕知道三青世家的家用车都具备自动驾驶的功能。

　　[“我马上来。”]

　　随口回复了一句，她就原路乘上专用电梯，前往了百货大厦的顶层。

　　“已到达目的地，欢迎二位回家。”

　　印着青鸦标志的流线型悬浮跑车稳稳地停在了栖家府邸的顶楼，谭华打开车门示意栖雨宴先下。
　　栖雨宴下车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却不是她那位比她还沉迷于研究和实验的檩姐，而是她的姐妻——住在隔壁晴家府邸的现任晴家代理家主晴初扆。

　　“扆姐，好久不见了……”
　　感觉自己马上就要被兴师问罪，栖雨宴又习惯性地上前赔笑讨好。

　　谭华只向晴初扆转告了栖雨宴回家的时间。
　　久违地看到栖雨宴顶着一头青发出现在自己眼前，晴初扆还是不由得愣了一会神。

　　感性在催促她询问栖雨宴怎么突然决定染回青发，理性却在逼迫她板着脸展示代理家主的气势：“阿宴，你知道你昨晚把扇扇给弄哭了吗？”

　　“欸…知、知道。”

　　直觉告诉栖雨宴这个地方应该撒谎，但她昨晚确实发现晴初扇是红着眼睛跑出车厢的。
　　只是当时她也在消化负面情绪，看到了也没采取任何行动，如今被人家亲姐找上门来算账也是咎由自取。

　　果然，晴初扆一听，本就称不上白皙的锐利脸庞又肉眼可见地黑了几度。
　　她懒得再兜圈子，狠狠地瞪着视线跟自己齐平的栖雨宴，开门见山地阐明了来意。

　　“我不管你跟扇扇之间发生了什么，就算为大局着想，你俩也得一起组队参加今年的毕业实训。”
　　“扇扇都躲在房里一晚上没出来了，你待会去跟她面对面地把话说开。”
　　“要是下次再让我看到你俩瞎闹，就别怪我给母亲她们打小报告了。”

　　预想中的猛烈抨击并没有到来，栖雨宴听清晴初扆的强势要求，非但没有觉得冒犯，反而绽放出一个更加甜美真诚的笑容：“其实，我也正有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