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迷有悔[ABO]》壶粥

6、第六章 决意

　　晴初扇带着满身心碎，一路冒雨疾走回了自家府邸。

　　“扇扇，都跟阿宴说开了吧？我和乔姨准备了好多你俩爱吃的，待会都多吃……”

　　“——你们吃吧，不用等我了！”

　　她的桁姐收到了家庭系统的位置提示，手里还拎着汤勺就喜笑颜开地赶来庭院迎接自家亲妹。
　　却只瞥到晴初扇红肿着双眼，头也不回地“蹬蹬蹬”跑上了一侧的旋转扶梯，逃离了自己的视线。

　　唉，看来是没能说开……

　　晴初扆猜到事态发展，微微叹了口气，就回过头来朝着身后的乔留叶示意：“乔姨你先上去看看她吧，厨房放我来收拾。”

　　她的妹妹哪里都好，就是自尊心太强，既不肯服输也不爱服软。
　　下午妹妹来讯告诉她，放学后准备把她那位长年在外独居的妻妹带回家一起吃饭，她还以为妹妹跟妻妹这次终于能够化解隔阂、言归于好，但看妹妹刚才的状态却怎么也不像进展顺利。

　　她若亲自上楼询问，恐怕会让妹妹更加难堪，只有先等妹妹消气再另做打算。
　　就是白费了给那一桌子酒菜摆盘的力气，也不知还要再等多久她们两家才能重新坐在一起好好吃上一顿团圆饭。

　　待到大厅内的升降电梯停在了二楼，晴初扆才意兴阑珊地折返厨房，收拾起了残局。

　　晴初扇跑回自己卧室，锁上房门，便径直投身软榻闷声抽泣。

　　换成没跟栖雨宴相识之前，她若是生气难过起来，一定会把自己卧室摧残得不成样子。
　　但即使此刻是因为栖雨宴而心伤心碎，她也变不回以前那个肆意妄为的小霸王了。

　　明明自己如今的行事风格都多多少少受到了栖雨宴喜好的影响，栖雨宴在认定她俩断交后却再也没有包容过自己偶尔的任性。

　　加上信息素气味遭嫌弃和初次求和却被撵走，这已经是她第三次单方面为了栖雨宴伤心泪奔。
　　晴初扇发誓这会是最后一次，正要毫不设防地痛哭一场，告别因为单恋而变得异常卑微的自己，室内智能门铃的扩音器却突然响了起来。

　　“二小姐，有什么需要吗？”

　　明知卧室隔音效果良好，没用光脑连接门铃之前外面的人也听不见自己说话，晴初扇还是被惊得立马噤声抹泪。
　　待喘了几口气平复好心绪后，她才撑起身子紧张地盯着卧室正门，装得像个没事人一样回复道：“没什么需要，乔姨你就别管我了，我只是犯困了想补觉。”

　　三青府邸的自动化水平当属星系翘楚，整座府邸仅需一名信息素稳定的中梁管事就能维持好日常运作。
　　而能够胜任主家管事的这些中梁都必然深受三青家主的信赖，她们往往身兼数职，在家主面前提的意见有时候也要比一些桁檩后辈管用得多。

　　像乔留叶就既是晴家的主家管事，也算晴初扇的半个奶妈。
　　幼时晴初扇每次发脾气都是乔留叶来帮忙掩护和收拾，她给人添过不少麻烦，懂事后心里觉得亏欠，总会下意识地放低姿态。

　　“那小姐你有需要再叫我吧，保鲜柜里还有新鲜的营养剂，补觉前别忘了喝。”

　　“知道啦。”

　　乔留叶的光脑腕表里植入了晴家所有房间的备用密钥元件，平日各间房的日用品和消耗品也都是由她来更换和补充。
　　晴初扇看乔留叶没有追问和闯入的意思，刚放松了神经，转头瞅到侧门左右搁着一盆长势不错的盆栽桃树和一大箱今早才封装好的鲜榨桃汁，又开始胸闷气短。
　　于是怒而翻身下床，重新扩音补充道：“——乔姨等等，再帮我扔几样垃圾！”

　　晴初扆快手快脚地把所有佳肴分装进了六个手提式的多层保温食盒之内，就启动了几个智能机械手臂帮忙清洗餐具和打扫厨房。
　　正当她分配好了清洁任务，准备先提着一半食盒去隔壁栖家送饭顺带用餐之时，厨房外又传来了敦实的脚步声，少顷乔留叶圆润的身躯也跃入了她的眼帘。

　　“大小姐，二小姐让我把这些都扔去垃圾场。”

　　乔留叶抱着满满一箱封装桃汁和一盆迷你桃树也像抱着一条薄被一样轻松自如。
　　她立在厨房门口，从桃树枝杈的缝隙露出憨态可掬的笑脸，耐心等待着晴初扆的下一个指示。

　　换成崇木的其他名门子弟，铁定觉得乔留叶怀里的那两样东西一文不值，如果是收到了这一类型的礼物，可能还会觉得送礼的人意在羞辱。
　　但晴初扆清楚自己妹妹原本有多宝贝这些东西，平日里谁乱动妹妹就会冲着谁发火，今天居然直接让乔姨抱走当成垃圾处理，可见她妹妹这次是真的被气得够呛。

　　“唉……”

　　一边是自己亲妹，一边是自己妻妹，她偏颇哪边都说不太过去。
　　晴初扆剑眉一拧，没有马上接话，厨房的吊顶却在这时微微振动了起来，窗外也隐隐飘来了轰鸣之声。

　　这回不用晴初扆吩咐，乔留叶就分神调出了共享光屏查看整座府邸的监控。
　　快速缩小范围后，她又放大了庭院监控的窗口，对着愣怔的晴初扆贴心地解说道：“二小姐把西桥收起来了。”

　　这座晴家府邸的每一层楼都专门修建了一条可以通往隔壁栖家府邸的机械廊道，自晴栖两家跟随腾木皇室移居苍极星以来，这些廊道就从没有被人封锁过。
　　可此刻原本连通着晴栖两家二楼的空中桥梁却好似从中间断裂开了一般——由栖雨宴卧室侧门延伸出去的东桥桥面依旧纹丝不动，由晴初扇卧室侧门延伸出去的西桥桥面却在逐渐缩短，直至跟晴家二楼的外墙彻底融为一体。

　　“……把你手上的东西都搬我房里吧。我去给容容和谭姨送饭，晚些再回来。”

　　“好的。”

　　想当初自己亲妹跟妻妹冷战得最厉害的时候，都不曾做出过这种单方面“断桥”的举措。
　　晴初扆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为了避免事态愈演愈烈，她也决定不再只是作壁上观，任由两个妹妹瞎折腾。

　　[“阿宴，明天抽空回来一趟，我有事要跟你聊。”]

　　于是提着食盒迈出厨房之际，晴初扆也顺手给栖雨宴发去了一条语音留言。

　　*

　　栖雨宴醒来的时候，已经旭日初升、云开雨霁。
　　靠在车厢侧板睡了一整晚，四肢多少有些酸痛，她爬起来拉伸了一下全身肌肉，才懒洋洋地走进卫浴间拾掇起自己。

　　苍极学院是三青世家展示科技实力的最佳展台之一，学院内所有机械设备都搭载着军工标准的砂艺芯片，以追求效率为先。
　　栖雨宴只在利用超声波达成清洁效果的无水淋浴柜中静坐了两三分钟，全身肌肤和服饰上的污垢尘埃便化为了乌有。

　　迈出声波淋浴柜，栖雨宴又对着镶嵌在侧板上的可伸缩全身镜梳理起长发、整理起仪容。
　　待蓬头垢面的形象终于焕然一新，她才终于感觉找回了仿佛永不挫败的自己。

　　虽说梳妆打扮了一番，又变得容光焕发，但要对得起自己昨晚的觉悟，还差上一环关键的改造。
　　栖雨宴是个绝对的行动派，回到车厢查看了光脑上的留言后，她就一边开启车内的自净功能，一边给栖家的主家管事谭华发送了语音。

　　[“谭姨，我一个小时后回家。麻烦先帮我在‘彩蟌’预约一个自助间。”]

　　这话听上去有一些没头没尾，但栖雨宴相信谭华一定能够领会。
　　若不是她早就把自己栖家专属的光脑饰品锁在了家里，也用不着让谭华帮忙联系彩蟌这种邀请制的高端美发店了。

　　[“已经把你的电子资料传过去了。自助区101号，到了直接进去就好。”]

　　[“收到，谢谢谭姨。”]

　　栖雨宴刚从厨仓间的保鲜柜里拿出两管备用的砂艺营养剂进行吸食，谭华就把一切安排妥当了。

　　保鲜柜里还放着几道栖雨宴昨天中午提前做好的传统菜肴，往日她绝不可能浪费自己种植出来的这些土培食材。
　　但今日离开厨仓间之前，她却把这几道最终无人享用的美味菜肴都直接倒进了窗边的除臭堆肥箱里。

　　废旧的园艺车不得无故移动位置影响正常的教学安排，对于栖雨宴而言，车头的驾驶室不过是一个摆设。
　　但这三年来栖雨宴一直在攒经费给车厢添置自动设备，除去养在传感花盆里的无华草，车内早已没有哪株花草还需要她事无巨细地照料。
　　如今最有可能帮助她完成土培炼砂实验的无华草也不在了，她就这样放手离开的心理负担也变轻了许多。

　　“要当一名合格的军人，首先得注重效率……”

　　栖雨宴既是说给这一车即将被她放弃的寻常花草听，也是说给内心还有些许挣扎犹豫的自己听。
　　再次回到车厢，回收了那把依旧搁在空花盆旁边的备用密钥后，她又环视了车内五颜六色的花花草草一圈，才昂首挺胸地踏出车厢，锁上车门，头也不回地朝着校外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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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蟌[cōng]：蜻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