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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大润发,但曾逢月 ...

  •   张叛雨昨夜留宿王府,把在曾府遇到的事情悉数告诉了五皇子张乖云。

      稳重的王爷在听完他所言之后,沉思了良久,说道:

      “只怕是美人心计呀。”

      张叛雨认同地点点头,“我与五哥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虽曾听闻曾闲爱子如命,古语也说虎毒不食子,但也有俗话讲说‘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如果是为了我们手中的名单,保全左党势力的话,就算是亲生孩子,他也不惜利用的吧。”

      “这个老贼……”张叛雨愤恨道。

      “丞相还真是精于算计,”张乖云一只手撑住下巴,百思不得其解,“他怎么知道六弟喜欢哪种类型的……”

      “你又在放什么狗屁啊!”

      对方脸上难堪,眼里冒火。

      “我没胡说吧,我记得六弟你去年跟我说过就喜欢那种……咳!”

      可怜的王爷被他的弟弟强行猛灌了一大口茶。

      然而他那个没喝茶的弟弟,当晚却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因此今天一早,当张叛雨顶着略带疲惫的面相,对着张乖云发誓说自己绝对不是那种贪恋美色的人的时候,王爷很敷衍地“喔”了一声。

      “五哥,你居然小瞧我。”

      没太睡醒的六皇子口吐一大串发疯文学:

      “我们可是一母同胞的血亲兄弟啊,你竟然不信任我!你这种态度,做弟弟的很伤心啊!我到底是为了谁的梦想在拼命呢,我到底是为了谁梦寐以求的皇位在努力呢!你这个样子,弟弟我很难为你办事……”

      “粥要凉了。”

      “啊?喔。”张叛雨安静下来,端起粥咕噜咕噜喝了半碗,然后兴致勃勃地讲起他的反间计划。

      大概就是一个因为怀疑曾闲给的名单有假,所以决心师夷长技以制夷,从曾逢月口中套话的反间计划。

      “其实凭借我这仪表和才气,完全可以……”

      “粥要凉了。”

      “啊?喔。”张叛雨安静下来,端起粥咕噜咕噜喝完了余下半碗,然后把空碗往桌上重重一搁,豪情壮志道:

      “弟,必不辱使命!”

      张乖云抹了把从他磕撞的碗中溅到脸上的饭粒,冷漠地点点头。

      “五哥有所不知,”对方缓缓站起身,手抚上腰间佩刀,眼神渐渐凛冽起来,“其实弟儿时为练刀法,曾在北街的大润发市集上杀了十年鱼,我的心早就……”

      “六皇子,曾府的公子在府外等您呢!”

      仆从在门外通传道。

      张叛雨一溜烟跑出去了,头也没有回。

      ……

      曾逢月穿着素简的官服站在王府门口,腰系玉饰缀扇的带銙,勾勒出翩翩的风度和温润的气韵。

      不一会儿,王府走出个神采飞扬的人来。墨蓝的圆领长袍,袍尾迎风摆动,黑金织锦的皂靴一尘不染。那人走至他身前,比他高一头,头发半扎着,粗黑的眉毛齐齐展展,深邃的眼睛清澈明亮,鼻梁上有一小片星星似的雀斑。对方不好意思地冲他笑笑,露出整整齐齐的一口白牙,那样子很像只吐着舌头的大狗。

      曾逢月的呼吸有点紊乱,他怔怔看着对方,不知在想些什么,忽然指着自己的幞头问道,“你看看,戴、戴正了么?”

      张叛雨左看右看,冲他竖起个大拇指。

      “多谢六皇子。”曾逢月觉得自己的脸颊越来越烫。

      张叛雨见对方的脸颊渐渐红润起来,连带着自己都生出点别扭的情绪,连忙握紧拳头,心下提醒自己镇定、镇定。

      “曾公子不必如此见外,你若愿意,我们互称名字就好。”

      “我……”曾逢月害羞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互称名字什么的,他做不到。

      张叛雨拍拍对方肩膀,半真诚半做戏道,“既然这一个月丞相把你托付给我来照看,我必把你当自家兄弟对待,肯定不会让你在宫里受到委屈!你就安安心心做你的见习翰林吧!”

      曾逢月感激地点点头。

      张叛雨看着对方乖巧的表情,心中很是得意。

      呵,小细作,本皇子三天之内必拿下你!

      到时候绝对让你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却没想到这时的对方突然呢喃着:“既然你说要安安心心的……”

      曾逢月犹豫片刻,深呼吸向前走了一步,站到对方跟前。

      “那我可以抱你吗?”

      他忽然开口问道。

      “啥?!”

      张叛雨大吃一惊。

      曾逢月又重复道:

      “我可以,抱一下你吗?”

      ……

      张叛雨也不明白为何自己不自觉地就敞开了怀抱。

      但当对方清瘦的身躯整个贴近的那一刹那,他很清楚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

      曾逢月抱着对方,情不自禁道:

      “我喜欢你。”

      一句话如先前那般,说得勇敢又谨慎,似乎毫不犹豫,又极其小心翼翼。

      张叛雨的思绪倏忽飘到自己儿时杀鱼的时候,那凛然不惧的眼神,沉稳不惊的心胸,又快又准的刀法,只一瞬间,那条鱼就利落干脆地躺在案板之上。

      但现在,他有种自己是那条鱼的错觉。

      却见曾逢月松了手,忽然背过身去,掰着手指悄悄地数数。

      “第三遍了啊……”他捧着脸颊喃喃自语,“不行,真的不能再说了,会听腻的……”

      他深吸口气,好似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似的,转回来,神色如常地笑笑:

      “六皇子我们上车吧。”

      那是丝毫没注意到此刻他口中的六皇子已经僵在原地魂飞天外。

      马车载着两人悠悠走了一路,并不太快,期间张叛雨怕对方觉得太闷,主动讲了许多宫里的事情,还有宫中的许多规矩和禁忌。

      曾逢月听得津津有味,也不时作出虚心的请教。

      “最近不能提三国杀啊……”他疑惑道。

      张叛雨虽然疑心他是装的,但也把事件的来龙去脉说得详尽,唯有名单的事情他只字不提,认为现在就旁敲侧击还不是时候。

      清晨的京畿是热闹的,这片近临中央的土地向来最受天子眷顾,处处是勃勃的生气和涌动的人潮,在如梦的繁华里,马车走走停停,两个人说说笑笑,踏踏实实进宫去了。

      进了宫门,曾逢月要去内廷报道,张叛雨怕他认不得路,准备陪同他去,可凑巧碰见了同样要去翰林院的几个公子哥,热情地架着这个见习同僚一起走。

      曾逢月被架出去几步路,想起什么似的,又兜兜转回来,走到对方跟前:

      “下次你出宫一定要告诉我,”他笑着说,“我请你去吃胡饼。”

      说完便小跑着跟上前面的同僚走了。

      ……

      张叛雨边往自己宫殿走边想这胡饼有什么好吃的,但寻思着对方那期待的语气,转念一想,又觉得兴许这宫外的饼真比宫中的香也说不定。

      正想着,忽与一人撞肩而过。

      张叛雨抬看了一眼,面上一阵惊异。

      “秦契锋?!”

      那人停下脚步,回头瞥了他一眼。

      他忽然咧着嘴角,扯出个来者不善的微笑来。

      在张叛雨的印象中,面前这人时常会笑,但笑里总藏些寒意。

      他是狼的面相,鹰的眼瞳。右耳戴着缀有狼牙的绳结,喉间有道十字刀疤被中衣遮去半边。

      栗棕的武服上绣着狼的图腾,腰间别着一对鸳鸯短刺。长发高高地穿过金冠,挑眉看人时尤其桀骜。

      “张叛雨。”

      对方理了理被撞乱的衣襟,嗤笑道,“你不长眼睛已经很多回了。”

      张叛雨没有理会他的挑衅。

      他知道这人若是发起狠来,跟疯子没什么区别。

      况且他现下还有更关心的问题。

      “你回来了,那么他也回来了?!”

      “对,”秦契锋压低了声音,言辞间充满着敌意,“他回来了,所以——”

      他不屑地挑衅着,“你怕了?还是你那个无用的皇兄怕了?”

      张叛雨咬着牙,强忍着怒意。

      秦契锋笑得更乖戾些。

      “我警告你,修朝的太子只会是那一个人,而我会让你和你那个废物皇兄明白——”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投机取巧都只是过眼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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