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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和好这件事需要机缘 ...

  •   日子依旧这般不冷不热得过着,眼瞅着就入夏了,长宁节也没几日了。在此之前,徐嬷嬷从城郊回来了,她的女儿苒冬已经文定,只待吉日就出门了。
      徐嬷嬷走了半个月,刚一回来就听说孟闻有小半月都歇在书房了,顿时觉得不对劲儿,问了几个在书房外侍奉的丫头,都说是孟闻公务繁忙怕扰到晞月安眠才搬了出来,又问了厨房里的韩妈妈,韩妈妈说孟闻还是常常和晞月一起用膳,灶上也按着吩咐备着孟闻喜欢的吃食。还问了素金素银,都说孟闻待晞月很好,虽然忙了些,但依旧关切晞月,之前打发了白青萍,孟闻也是依着晞月的心思办的。
      最后一头雾水得问到了晞月面前:“夫人,听说主君有小半月都在书房歇息了,您和主君置气了?”
      晞月正和晓夏参详花样子,准备给映月的孩儿绣个虎头帽、虎头鞋,被这么一问也愣住了,“嬷嬷说的是什么话?没有呀!他近来事忙,所以歇在书房。”
      徐嬷嬷见晞月丝毫没有察觉,懊悔自己在家逗留太久了,也庆幸自己不放心晞月早早回来看了一趟,语重心长道:“娘子,我听说您将白氏女打发出去了?”
      晓夏喜滋滋道:“是啊,她打的什么算盘,还能逃过夫人的法眼,稍稍一激她就沉不住气了,当着主君的面哭哭啼啼,主君一烦就让夫人把她送出去了。”
      “您是让她自己闹到主君面前的?”,徐嬷嬷有点诧异,自家这姑娘瞧着挺机灵得,怎么这事处置的这么不着调。
      晞月听她话里话外似乎有别的意思,徐嬷嬷是她的乳母,为人端正,这些年也一直在旁侧提点,立刻放下了花样子朝她道:“嬷嬷可是有什么话要说?难不成此事我处置的不好?”
      徐嬷嬷欣慰得舒了一口气,自家这姑娘总算没有傻,“夫人,我且问您,您是打算自己过,还是瞧上别的人家了?”,晞月是她自小看顾着长大的,也算半个闺女,徐嬷嬷也没有留情,直白得说了出来。
      晓夏一听先急了,“嬷嬷说什么呢!”
      晞月拦了她一把,已经明白徐嬷嬷的意思是她处置此事方式不当。如果白青萍将自己的那点私情闹开,即便孟闻没有把她纳为妾室,却难保以讹传讹,这样一来岂非是让孟闻平白带了顶绿帽子,她只顾自己顺心却全然忘了要替孟闻考量,此是一错;第二错,她不该算计孟闻,以孟闻的慧眼大约早就看透了自己那点把戏,但依旧压着性子不言陪她把戏唱完,也没说她的不是,定然是暗自气闷了。想起近日孟闻虽然不在主屋歇着,却依旧陪她用膳,得空也来说话,应该是顾及着她的面子,心下愧疚不已。
      “嬷嬷,我知道错了,此事是我思虑不周。”
      徐嬷嬷欣慰得点点头,劝说着:“咱们明眼人瞧着,主君待您真是不错,您更得珍惜,也多替他考量。”
      说起这个晞月有点手足无措,若孟闻真的发作出来还好,他暗戳戳得生了这么久闷气,现在到不知道如何去赔礼道歉了。
      见晞月眉头紧锁,徐嬷嬷笑道:“您思量着如何服软认错?”
      她点点头低声道:“他生这么久的气,我也不知道如何才能解了这气闷。怕是一般的服软未必有用,一时也想不出要怎么挽回了……”
      “什么手段不重要,重要的是您一定要诚心诚意,只要道歉服软了,甭管是送吃的送物件,就算您抱着主君哭闹一场,都是好的。”
      晞月面有难色,“哭闹?”
      且不说她根本做不来,就是孟闻也未必吃这一套,搞不好是火上浇油,越来越糟糕。
      徐嬷嬷拍拍她的手,亲昵道:“哎哟,谁让您撒泼打滚了!您掏心窝子说句软话,再……嗯~不久成了?”
      “……”
      徐嬷嬷说得隐晦,晞月尤其没懂那个‘嗯~ ’是啥意思。
      晓夏这会儿机灵了,扒着晞月的肩膀耳语两句,闹得晞月满脸通红,口齿不清道:“这这这,我如何……我做不来的,这像什么样子!”
      徐嬷嬷知道晓夏那个机灵鬼定然没说什么好话,立刻就要上来拽她耳朵,笑骂道:“小蹄子,满口胡言!”
      晓夏早就准备跑了,看准时机,泥鳅一样蹿了出去,“我去厨房端点心,嬷嬷您稍坐——”
      晞月红着脸去拉徐嬷嬷,“嬷嬷别和她置气,快坐吧。还请嬷嬷给出个主意。”
      “嗐!晓夏虽然不着调,但说得也不差,夫人觉得如何?”
      “啊?嬷嬷可别闹了,苒冬姐姐都快出门了,你怎么越来越像老小孩儿了,哎哟,别臊我了!”,晞月大惊,忙摆手。
      徐嬷嬷也没见外,坐到她身边低声道:“若娘子做不来,那便不做了?不认错?不哄公爷回来了?”
      “……自然,自然是要认错道歉的,也是要服软的,但……那个,我不成。”,晞月绞着帕子,方才让晓夏一闹现在心头一团乱麻。
      “您听老奴一句,主君是好人,公府也是好人家,你们小两口新婚还是独住,别一时糊涂拿错了主意。夫妇过日子,手腕计谋是管束下人妾室的,小小拌嘴算个趣事不妨事。但过日子不能只靠手段,诚心才是顶顶要紧的。主君待您好,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您万不该算计到他头上。何况这事您做得不严密,难保没个变故。前时家里的乱子,老奴瞧着,主君虽然没问,让您冲在前头,但悄悄安排的不少人手,没让您受一点损伤,在外头还得了一个明察秋毫贤惠柔淑好名声。主君牺牲自己成您的美名,是他乐意,但你不能算计牺牲他的名声成全自己,这你啊,我啊,郎君啊,娘子啊,可不一样。说句不好听的,您没有公婆侍奉,嫂嫂们也都和顺,家里除了主君便是您为尊,好多事情没了掣肘反倒是思量不周了,可您得谨记一点,就是他是这府上的主君,您是主母。”
      晞月自然明白道理,男子乐于成就妻子的美名,未必就是说妻子也能打丈夫的脸成就自己的名声,她被孟闻骄纵着一时忘形了,自以为做得圆满,却忘了没有纰漏才是最大的纰漏。
      “他宠您,爱您,敬您,你更得小心侍奉,但也不能事事小心,夫妻过日子,那是你男人,又不是东家。这点分寸,夫人得懂啊!”
      “是,嬷嬷教训的是。”,晞月沉下心来,看着屏风边孟闻平常用来搭外袍的青檀黄铜衣架子,如今上头都生灰尘了,她居然还自得意满得闭门造车,全然不知道孟闻那边早已经是一锅热油了。说罢吩咐下去,让厨房备好食材晚间她要亲自下厨,给孟闻赔礼道歉。

      这一等就是半夜,三更的更鼓敲了三响,门口打瞌睡的晓夏揉着眼睛醒来探头探脑看向里间的晞月,桌上的冷餐也已经不能吃了,晞月依旧枯坐着。
      “……夫人,都三更天了,还不睡吗?这个时候宵禁都快解了,主君肯定是不回来了。”
      “回不回来也有个说法,怎么到现在还没有人来回话。”,晞月撑着梨花矮桌站起来,“初六初七呢?”
      “也没回来,许是公事要紧,主君忘了?”,晓夏越说越心虚,她实在是困得不行了,“……夫人,您就心疼心疼奴吧。”
      外头虫叫蛙鸣,怕是整个府上只有她这一处还亮着灯,揉了揉酸痛的脖子,终于放弃了,“把东西撤了,你也歇着吧。”
      换作往常,晓夏或许一溜烟儿的就跑了,但她也瞧出晞月的沮丧,挪着小步子伏到她身边,“夫人,别难过,您要还想等,奴会一直陪着您。”
      晞月扯了扯发酸的嘴角,苦笑道:“往日他蹑手蹑脚得回来,瞧见我睡得香甜不知道该有多生气,今日我等上这么一遭,才明白一二。成婚不足三月,便把自己作践到这样的境地,可见我真是蠢的。”
      “您怎么会蠢,我们夫人的算盘打得飞快,绣得花跟真的一样,厨艺也是最好的,还会作诗作词,弹琴写字,您是最好的!”
      若是平常,晞月早就被她的马屁逗乐了,但现在却有些笑不出来。摸摸她的脸颊,勉强撑出一个微笑来,“收拾好就回去歇下吧,不熬了,乏了。”
      晓夏没有惊动他人,独自收拾了桌子,拎着食盒走偏门悄悄去了厨房。
      晞月靠着黑檀的小凭几撑着脸看着外头漆黑一团的院子,徒生一片凄凉,这世上女子大多都依着男子过日子,以丈夫的喜乐为乐,她只是一个普通女子,会犯糊涂,耍小心思,而且没有退路没有选择,可余生都要这样吗?将自己全身全心系与一人,由着别人掌控自己的喜乐悲欢?
      不知不觉就撑着脸颊,靠着凭几睡着了。

      天快亮了,城门刚开,孟闻快马往回赶。
      昨日冯安在从冀北大营来的路上遇到了点‘麻烦’,傍晚的时候求助信才到他手里,立刻点了一百亲随出城接应 ,连夜快马把刚刚虎口脱险的冯安接了回来。
      等到孟闻安排妥当了一应事宜,回到府上一进主屋就听当值的素金说晞月还没起,蹑手蹑脚得进屋,悄悄掀了帷幔一看,小猫一样的夫人缩在床脚,眼窝里还盛着眼泪,吓了一跳,忙问府上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最后在晓夏口中得知昨晚的经过,又惊喜又心疼。

      晞月这一觉睡得很不安稳,有些梦魇,总感觉自己被什么束缚住了无法挣脱,可又醒不来,刚是初夏时节就弄了一身的汗。
      良久,从梦中挣扎着醒来,才发觉不是梦魇,而是胸口横了一直手臂,额头上还顶着生了胡茬的下巴,身边的人打着轻鼾,睡得很沉。不是孟闻又是谁呢?昨晚的种种忽然就烟消云散了,轻轻靠在他胸前,听着稳稳的心跳,渐渐安心了下来。
      “……将军?”,晞月轻轻唤了一声,鼾声依旧,想着他大约是累了,一时半刻也醒不来,悄悄换了个姿势侧身靠在他肩颈处睁着眼睡不着了,看着帐顶上的海棠花想起嬷嬷的点拨,”……抱歉,之前行事不当,让你生气了。往后不会了,回主屋歇着吧……这样说成吗?”她喃喃自语,感觉这样的措辞似乎太过简略,又思索了一会儿,改为,“夫君,我错了,我就是担心你移情,我就是小心眼儿……这样是不是太矫情了……”
      她没有察觉,念念有词之际,当着这个‘睡着’的人,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道歉服软的话都倒了出来,末了,自己也累了,轻叹了一口气,“罢了,还是做顿饭吧,这撒娇服软可真是不易……”

      好在怀里的傻丫头终于止住了,要不然一向板正的敏国公可就真的忍不住了,假装着把她搂得跟紧了些,索性把她按在怀里不让她瞧见自己绷不住的嘴角。搂着香香甜甜的傻媳妇儿,一扫昨日的疲累,转念之间又睡了过去。
      二人相拥一直快睡到晌午,才被徐嬷嬷叫起来洗漱用饭。

      府里又春暖花开起来,不过晞月疑惑得很,怎么睡了一觉醒来就万事已毕,自己打好的腹稿一个字没来得及说,孟闻就自然得搬了回来,难不成是二人心有灵犀一点通?
      不过她缓缓得想明白一件要紧事,白青萍虽然没有按照那些人的意愿行事,但她的存在确实让自己和孟闻的关系变僵了,若非徐嬷嬷点拨,及时警醒,还不知还有多少棘手的事情要冒出来。可见将白青萍送到府上的人到底是得逞了,毕竟是俗人,道行还浅,七情六欲锁着,谁也逃不开这红尘樊笼。
      事后,孟闻正式对琴谣阁三人处理之事向晞月表态,认为家里留着这样意图不轨之人实属不妥,故而正式将余下二人送出,并严查之前对白青萍同先夫人相似之事大肆传扬之人。一番探查后,还真抓了几个探头探脑领了别家银子卖消息出去的人,三下五除二拿准错处发卖出去,晞月也终于得了几分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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