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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荷塘惊魂 ...

  •   六月中旬,天气已经热了起来,其实跟京中比泰州已经好很多了,只不过席嬷嬷年纪大了受不得热,便将两日一休的课改往了一日一休。云祯她们这时终于腾出空来,到城外的荷塘里耍,但又担心齐舅母不许,便拉着晞月当幌子。
      齐舅母想着不过划划船看看荷花也没什么,权当陶冶情操,但想着上次斗巧节的教训,洋洋洒洒带了十几个婆子。晞月只觉得这一趟根本不是去划船,更像是去打架。

      城外有一片湖泊连着河流,吴家姐妹也就在水浅处玩一玩,远的地方也不许去。湖边修了一排栈桥,隔不远的地方有一个亭子歇脚。晞月没去坐船,便撑着伞在栈桥上走一走,到一处亭子上就歇歇脚。
      “我在这里歇着看看景儿就好,你们别跟着了,去照顾你们小娘子吧。”晞月坐下来将跟着她的几个婆子打发去看顾云禧云祯了。
      带人都走了,晞月就招呼晓夏和素银坐下也歇歇脚。二人刚坐下准备将预备好的点心拿出来,那边栈桥边就哒哒哒哒得传来一阵脚步声。
      晞月转头看去,薛临晚和她的侍女缓步向这边走过来。刚要起身相迎,那侍女止住脚步:“顾娘子,我家主人想请您去船上小叙。”

      晞月跟着二人上了船,晓夏和素银留在岸上候着,船舱比那日和李愉相谈时的船大一些。
      待她们坐定后,晞月捉摸不透她的心思,没敢擅自开口,预备先寒暄两句,谁知薛临晚倒是先说话了,“你大约也瞧出我身体已经撑不了多久了,”,她没来由得笑了一下,却看不出任何情感波澜,“活得太久了,现在来的这么快,我倒是失算了。”
      晞月听她一番自述,云里雾里,正待问些什么,却被那侍女打断了。
      “之前在宫里给了你一块镇北司的牌子,你大约是有疑惑的,我在揽月楼迟迟没有等到你来,不知道这些往事,你愿不愿意听?”她话说得十分客气。
      晞月听闻全身都有些发抖,不知道是兴奋还害怕,小心翼翼地问:“是我父亲的那桩事吗?我是想知道的,可是一直被事情绊住脚,你大概知道我不怎么出府的……金叶子我没有带在身上……”
      薛临晚没有听见,不过侍女倒是说话了,“金叶子是您去揽月楼的敲门砖,既然主人已经在你面前了,也就不必了,现在问你,愿意听吗?”
      “愿意!”晞月脱口而出,“我愿意听,请一定要告知。”说完郑重得给她跪下了。

      侍女过来扶起她做好,对着薛临晚喊到:“她说想知道——”
      “嗯……让我想想从哪里讲好呢?你知道三大王的事情吗?”薛临晚靠着船舱悠闲得吐出这句话。
      晞月点点头,又想到她看不见,刚准备也喊一声,薛临晚就继续往下说了,感情根本没有问她,自言自语罢了。
      “三大王被陈王等人所害,暴毙宫中,后陈王谋反,你父亲在平叛有功,本来也该封侯进爵的,可是没有一年,北方部族大举南下,你父亲没守住北境一线,连丢三城死伤无数,为了这三城北境将士连同程家、敏国公足足花了五年才重新收回……当时京中大怒,于是这将将到手的爵位也没了,虽没牵连家人,但你父亲终究是有个守城不利的罪名在身,即便他以身殉国,死后应得的哀荣也没能得到,你们姐弟也为此被祖父祖母藏在家中,不敢轻易出门,于是很多人都以为顾将军身后无人,无人知晓你们是顾霄的子嗣。”
      她的语气轻飘飘的,像是在复述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是,薛娘子仅仅要说这些吗?”一字一句入烙铁一样在晞月的心上来回磋磨,咬着牙也要强撑着听下去。
      侍女摆摆手安抚道:“时间久了,她要一边回忆一边说,顾娘子莫要心急。”
      薛临晚依旧没有听见,喝了一口茶继续:“知道成平伯府为什么明明说好了定下你,可最后却默许你妹妹嫁入吗?成平伯孙家,一辈子都是中立的,他们家滑不溜手三不沾,你不是她最好的孙媳人选。”
      晞月大惊,她居然连这种事情都知道。顾老太师和成平伯明明只是私下口头约定过,怎么她会知道祖父提的是自己,而成平伯却故意装糊涂选了映月。
      还没等她想明白,只听她又道:“你祖父是好心,觉得成平伯一家中立,不牵涉当年旧事的任何一方,你能入她们家是最安稳的,不过他算错了一点,成平伯不是立身持正得到每一方的尊重,而是夹着尾巴做人逃避每一方的威胁。成平伯虽然和你祖父交好,但他不想卷入这摊浑水里,不想让顾霖的女儿进门是为一家人的考虑,毕竟,他见证了那几年的动荡不安,且当初经事的很多人都还活着,或者掌权。他家想一直保持中立,娶你妹妹,比娶你划得来。”
      这些事晞月也猜得八九不离十,但被这么明明白白得挑开还是会疼。
      “我不是要挑拨你们家的祖孙情谊,其实你祖父当年也是非常艰难,你父亲罪名加身,你们又年幼,朝不保夕,既不能让人将你父亲的罪名夸大到牵连全族,也不能据理力争让那些心怀鬼胎之人觉得你们姐弟怀着恨意成长为掀翻棋局的杀器,很难两全。他费劲心力在朝中做局,艰难争取下最终拿你父亲一生的荣耀,换顾家和你们姐弟的平安,想来也是不愿意。但不得不如此……你祖父不是舍弃你父亲换顾家荣耀,而是换了你们平安长大。”
      薛临晚似乎知道自己跑题了,又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润润喉咙。
      其实这些事,晞月这些年后知后觉大概也想明白一些,从和孙家议亲开始,孙家的态度她就猜到了许多,祖父想成平伯说亲肯定不会含糊到孙女是哪个都没说清楚,而孙黎也不像是那种轻浮的人,映月之所以这么大胆大约也是明白了什么,但二人却有真情,这一点也毋庸置疑。
      其实他俩的姻缘也是机缘巧合,算得上是天意了。

      “那当年还有什么隐情!我想知道,必须知道,即便后果我无法承受,但不能浑浑噩噩过一辈子!”,晞月想起方才她说起父亲的事,立刻追问。
      侍女喊道:“她想知道隐情——”
      薛临晚笑了一下,只是浅浅地勾了一下嘴角,几乎不可见,说是微笑更像是嘲笑,嘲笑世人的浅薄庸俗,不是目空一切而是超脱物外,“很聪明,说到你父亲,还要提一提三大王。三大王暴毙的原因不是他揭发陈王谋反,而是他意图削减宗亲供奉,裁撤宗亲权力。他提议挟制监察宗亲藩王,四方之境,设立四司取代原本的王府长史。北方自然就叫镇北司,便是你手里的那块牌子,只不过镇北司还未成立就频频受挫,牌子都没造几块就喝止了。三大王的雷霆手段令宗亲感到危矣,这才引了众怒,否则只陈王一个长久在藩的落魄户,手上虽然有点兵力,但能在大内毒杀即将成为储君的三大王,确实也做不到。”
      晞月之前听嬷嬷提过,不过当时没放在心上,现在想想却觉得毛骨悚然,那些人居然连储君都敢动手。但揣测着她方才的话,似乎陈王不是元凶,更像是被人推出来顶锅的冤大头。难不成这里头还有别人参与!
      “你往现在的朝上看,谁站得高,谁就是凶手。”她说得很直白一点也不避讳,“当年北境外族趁乱大举进攻,你父亲往京中发了三道求援的急信,后来薛桓,额,我的养父查到,那三封,一封都没出城就被人拦下了。你父亲在北境孤立无援,血战数日可终究难敌。城破之后还连累北境三城的那些无辜百姓,被踏于铁蹄之下。谢家那位与你父亲齐名的守将为保一城百姓,夫妇自刎献城,也留下一双半大的儿女……”
      薛临晚还是很照顾她的情绪,将语速放缓了。
      晞月咬着牙没让自己哭出声来,哽咽道:“……您继续吧……”
      “继续——”侍女喊道。
      薛临晚继续不带一丝情感得陈述道:“要你父亲性命的原因,有三。其一,他同三大王情分甚笃,三大王薨逝后他还在不停的追查缘由,这是有些人不愿意见到的,当然还有很多追随三大王的人也在追查,譬如先帝死前曾召一批文臣意在追封三大王为太子,为先皇后和甄夫人修书,那些人里不少同你父亲一样都是三大王的拥护者……他们的下场都是一般的。其二,你父亲在北境声望不小,和孟闻一样他也是年少成名,被人嫉妒也属正常,但孟闻有孟、程两家为庐为蔽,你的祖父却早在洪流之中失势,多少却了底气,而且是你父亲将陈王围困后,陈王才被老雁北王击杀,他在阻击陈王一役上功不可没,如果不是他荡平陈王后方切断粮草线,使陈王一党孤立无援,乱党也没那么快被平定,你父亲也算得上平乱首功。其三,他不倒向任何一方,且威胁到他们的利益了。我养父说,你父亲曾经与他密谈过,他追查到了三大王死因的线索,那毒药是淮王送进宫,由阎贵妃安排,至于当时对他有不满的荣王,也就是当今陛下的生父,知道此事,且袖手旁观或推波助澜。至于细节,人证物证在你父亲死后都被湮灭了,薛公因为被怀疑藏匿口供,而被打压至今,只得在太学讲讲课而已,如果不是薛公在天下文人学子之间有点薄名,和我多年不曾离京,只怕薛家也留不住。人证物证确实有过,只不过你父亲怕牵连薛公没有让他接触,本来打算在证据确凿之后,让他写了一份状告那罪魁的状子,可惜的是,状子没来得及递上去,你父亲就出事了。后来没有人愿意为三大王平冤,也没有人能,薛公心灰意冷为保全家族只得缄口不言。此事也是薛公一生的心结,你别怨他。”
      晞月气得几乎晕厥了,面上都被泪水打湿,嘴唇也咬破了,生生将楠木的小几子扣出一排指印。
      “唔,荣王、淮王、阎贵妃后来因……因一些原因生了嫌隙,一个桃子,谁都想独吞!那时荣王作为淳懿太子之后,名分血脉都合适,先帝也懂了心思,许他随意入宫。于是荣王曾试图以为你父亲平反为饵,引薛公将三大王之事道出,除去对他具有威胁的淮王,和把持后宫的阎贵妃。但不幸,他根基尚浅,淮王阎贵妃故技重施。薛公那时为了即位诏书的屁事,公然和这二人起了冲突差点又完蛋,薛公若非但着一个儒林之首的名分,和几家复起的大族鼎力相助,估计也已经身首异处了……哦,我又说了一遍吧,哎,老了就是这样絮叨。”她当然不是说自己絮叨,而是薛公因此事愤愤不平,能听他一吐为快的只有薛临晚,她只是在说薛公絮叨,并没有其他意思,不过晞月悲痛难忍没有理解到。
      薛临晚停了一下,似乎在想些什么,随后又接着道:“后来他们扶了当时没有多大的皇帝上位,阎贵妃,淮王,一个把持后宫,一个把持前朝。年幼的皇帝因母亲和孟家口头定下的一门亲事,被孟家小心翼翼得护着,走到今日……说起孟家,确实不可多得,当初三大王揭露陈王谋反,孟家也仗义执言过,陈王谋反后他家也是举全家之力护卫京师,英国公的左臂也是那个时候废掉的,老敏国公长子护卫京都重伤不治身亡。倒是现在的这位皇后比先帝的皇后有成算得多,算起来,这江山能稳固孟家居功至伟。”
      薛临晚在心中暗自道:小子,我可替你说好话了!能不能成,可就不关的事了!

      薛临晚絮絮叨叨得说了这些,末了才想起问晞月:“十一娘,你父亲是不可多得的帅才,虽然被人算计,但他能为国捐躯这份儿赤诚之心,难能可贵。我想你早就猜到你父亲死因了吧,至于这些细节今日听到感觉如何?”
      “心寒!”晞月一口银牙几乎都要咬碎了,满面泪痕凄凉得坐着。
      侍女通传道:“心寒——”这二字在小小的船舱里回荡了一遍又一遍,晞月心潮澎涌,却无能为力,只能暗自垂泪。
      “可你父亲虽置身地狱,却热血难凉,我亦敬佩。你能懂他吗?”薛临晚最后对她道。
      晞月跪了下来给薛临晚重重得叩了大礼,呜咽着,“谢……多谢指点真相,定结草衔环,舍命相报!”
      “她说要报答你——”,侍女喊道。
      薛临晚摆摆手,抿了一口茶,“你父亲下棋不错,我还挺喜欢,不需要你报答什么。”

      侍女看着晞月几乎快昏过去的样子,有点担心她能不能扛得过去,只听薛临晚在船舱里轻声念叨:“你觉不觉得顾霖和忆青很像……”
      “您又在说以前的事了,那些人都故去好久了,我都不认得。”侍女给她递了杯茶,没有大声说话,让她继续沉寂在回忆里。
      “最近,以前的事情记得越来越清楚了,顾霖的这个闺女特别像六娘子,倔脾气……”她抿了口茶,“多少年了……咱们去蜀中吧,六娘子给我留了个小院子,就那儿吧。“
      侍女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对船舱里面喊了一声,“你去吗?”
      里面人磨磨蹭蹭得穿好衣服醉醺醺得站起来,靠着屏风眼神迷离,“去……哪儿?”
      “蜀地。”侍女拧了块帕子递给他擦脸,他却摆摆手没接,靠在船舱上捞起一坛子酒对着自己又灌了起来,“……去,命都给你了,去哪儿都成……”
      薛临晚突然转身对身后那个醉汉道:“没有轮回,死了就是死了。”
      “我知道,三大王没有做成的事,没有实现的愿景,我会一一实现的,哪怕是豁出命。”醉汉推辞不过侍女,只好接过来擦了一把脸,将头发胡乱从脸上拨开,露出一张俊美的面孔,正是吴家喜宴那日街角的男子,他一身酒气眼神迷离,似许诺似自言自语:“待我做完这些,就去陪你了。”

      晞月不知道怎么出的船舱,怎么回到了车上,这炎炎夏日却觉得身上冰凉。缩在车中一角,全身抖个不停。
      这时远远的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云祯云禧好玩,便往那莲花塘的深处划去,两个人又烦嬷嬷的啰嗦,于是加快了速度,让后头的家仆跟不上,谁知道一时竟然迷了路。越往里荷花越高,几乎将人和船都没过去了。两个女孩子正泼水玩的高兴,忽然瞧见荷塘里飘过来一只鞋,二人还笑着打趣说谁下水摸莲蓬连鞋都不要了。谁知道在往里划过去看见一个白乎乎的东西,只因层层的荷叶挡着,也看不清楚是什么,拿着竹篙戳了一下,一股恶臭扑面而来,竟然是个泡胀了的河漂子!吓得两个小娘子尖叫一声,拿着船桨就疯了一般得往外划。
      整个荷塘里都飘荡着二人的惨叫……

      府衙里,云祯云禧两个抱着唔唔噎噎得哭,晞月还没才刚才的事情里缓过来,坐在一边呆若木鸡,一群衙役在仔细得询问家仆。吴家长辈赶到的时候,都快吓疯了,舅父上去就将两个女儿搂在怀里,舅母也在旁边关切得问,云禗表哥在后头跟着照看。倒是云禗嫂嫂看见晞月呆坐在那里,过来问了两句,结果晞月恍然未闻,眼神涣散,“……十一娘?十一娘!妹妹,你没事吧!”
      云禗嫂嫂一叫唤,大家也转过头来看晞月,谁知道她依旧呆坐。
      齐舅母推了推她,可依旧没什么反应,脸上的泪痕清晰可见,,“这是怎么了?啊?怎么吓成这个样子?”
      晓夏素银也能摇着头,什么也没说出来。
      云禧云祯红着眼眶看了过来,大为不解,她不是待在岸上吗?怎么也看见了?
      齐舅母生怕她被吓出个好歹,“不待了!不待了!快快快快,带孩子们回家,快请大夫。天爷啊!这都是什么事偏偏让我们家撞上了。十一娘啊,没事了,咱们回家啊!”
      一顿折腾,晞月被灌了安神药按在了床上强制休息,可她脑子一遍一遍得过刚才薛临晚说的每一句话,根本睡不着,睁着眼睛躺在床上,颗颗泪珠顺着眼角落下来,将枕头浸湿了大半。

      后来府衙在那处荷塘里找到了七八具尸体,虽然被泡的有些不辨模样了,但是其中有一个脸上带疤,和街上贴的通缉令上的画像倒是如出一辙。
      “什么,被人杀了!”
      齐舅母从吴云禗那里听来消息也大吃一惊。
      “说,好像有几个是盗匪,好几个是逃兵,但都是惯常杀人越货的,却都被一剑封喉,想来是哪位大侠为民除害吧。”,吴云禗推测道。

      事情传到席嬷嬷那里她却不这样看,为这情谊对齐舅母道:“一伙儿盗匪劫人不成,现在又平白出了个侠士,这不是江湖恩怨刀剑风云,是世道要乱。那伙儿贼人在泰州地界,府衙却找了这么久,可见也是不堪大用的,老奴觉得夫人不必让家里的爷们和那不清不楚的府衙交往过密,当心牵连。”
      齐舅母当然也想的明白这其中的关窍,“嬷嬷说的是,这明府任上三年,泰州治安倒是没往常好了。前年也出过这样的事情,当时那家人出了好些钱才将孩子赎了回来。”
      席嬷嬷正要说什么,就听一个媳妇儿从外头进来低声道:“东府的镜姐儿没了。”
      “什么!什么时候?”
      “好几日了,大房老夫人当即就不成了,东府没顾上镜姐儿这边,一直在抢老夫人,不过也不好,想来就是这几日了。”

      当夜,东府就传来了噩耗……
      一朵花苞还没绽放就已经凋零……
      镜姐儿和老夫人的丧仪一起办,依照老夫人的遗愿,镜姐儿的坟冢就安置在老夫人的旁边。
      众人沿路设祭时,还瞧见吴真披麻戴孝悄悄跟着走了好久。
      又过了几日,吴真让人往吴家送了封书信,说是自请家中把他从族谱上抹去,而他也要离开泰州,至于要去那里也没有说。
      有的传言他要出家……
      有的传言他已经悲愤自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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