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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吴家生活的二三琐事 ...

  •   端阳节将至,为了展示教学的效果,席嬷嬷将最好上手的百花宴的流程教了出去,从四季花朵的采摘保存,以及酿酒,清露的做法,还有摆桌用的餐具,另外还有一些列花馔的做法,宴席上的规矩礼仪等等一系列教出去,足足费了大半个月的功夫。
      为了展示成果,就地取材指导云禧和竹语在府上操办了一场精简过的百花宴,不过为了筹备这个,还是前前后后忙活了四五天。
      最后一日开宴的时候恰逢端阳节当日,家里上上下下贴了天师符,一早起来云禧等人画了额,配上五彩丝线,香囊里换上了艾草香的香料,就开始忙活这场宴会了。
      席嬷嬷和晞月照例只指点一二,不下场。快到晌午时,在花园后头的花厅将这一场宴席铺开了。
      老太爷,姑老夫人,舅父舅母,姨父姨母还有这些表哥表弟表妹,算上丫鬟仆人,三十多个围绕在一张临时赶制出来的流觞曲水桌边,席嬷嬷自然被列为上宾,虽然她多翻推辞,但拗不过齐舅母的一番热情。
      用午时水洗手,拿着帕子擦过,品花宴就正是开始了。
      李姨父到底是做官的,李姨母也随着一些官眷见识过这个,只不过亲自领教了如何办好一场品花宴后才不由得感慨这京中女子的七窍玲珑心。
      云禧作为主人家,又是主办人,当仁不让得负责宴席流程上的一应事宜,拿着小银铃摇了摇,身着彩衣头戴簪花的婢女鱼贯而入,将盘子放到流水上的浮木上,拿着木质的小棍戳一下,盘子便顺着水流往下飘过去,路过自己面前时就可以夹一块。当然老太爷和老夫人身边自有人帮着布菜。
      云禧摇铃的时候,竹语也拍了一下手,外头也想起丝竹声,隔着一层帘子入飘飘然然得传来,距离适当,听来不聒噪。加上薄酒一催,更是如痴如醉。
      齐舅母感动得都快哭出来了,之前还扯着嗓子及哇乱叫的姑娘,如今都能操办一场这样复杂精细的家宴了。

      席间气氛也很是融洽,加之商贾之家也不讲究食不言的规矩,突然说到斗巧节闹贼的事情上。李姨父是通判,虽然不是泰州的父母官,但比这些什么也听不到的普通商户来说消息算得上灵通了。
      据他说,那日一阵慌乱之中倒也抓了一个匪徒,不过那人只能是个从犯,一个被人鼓动着的流民,大字不识几个,回话也回不清楚,只说是一伙山上来的大爷拉他入伙,说有肉吃有酒喝,这才蠢乎乎的就跟人走了。至于那伙人还有什么其他线索,只能从被掳走的那些女孩子里问了。云祯当日也是胆大,能逃脱虎口已然是万幸,至于长相,全都蒙着面且天黑人多谁也没瞧清楚。不过有一家的小娘子说那为首的脸上有一道长长的疤,其他的就不得而知了。
      姑老夫人捂着心口道:“真是骇人,还好老天有眼,让他们撞了船,咱们这些女儿才能无碍。”
      “其实也不是幸运,好似是湖面上的一家听说有贼人还挟持了人质,生生用自己船去撞,这才将那小船掀翻了,不过后来贼人的船又撞翻了城东家的船,接连弄得许多人落水。虽然落水的都得救了,可是贼人也趁乱跑了,还有好几家也受到牵连。那家人才没宣扬出来,至今也不知道是谁,但到底是好心。真是神仙真人开眼了!”李姨母讪讪道。
      晞月听着只觉得前后总有那里不太对劲儿,那日斗巧节人那么多,大家为了那日的节日即便家里不太富裕的也尽量让女儿们穿的鲜亮一点儿,金银首饰一应俱全,其实天色昏暗的人堆儿里也看不太清分别,譬如他们掳走了带着金项圈的云祯,而另外一边带着九华簪的云禧却‘无人问津’。此外被掳走人家的女儿,盘算一边都是泰州数的上的富户,基本都是吴家这种水平,就算衣着上有差别,但这些人家的女儿身边至少围着四五个奴仆,怎么他们就跟老鹰抓小鸡一样,准确的叼了去。要不是撞船,说不定这些小娘子就真的寻不回来了。
      “十一娘?你想什么呢?”竹语见他走神,拿着手指戳了戳她。
      如今晞月可是家里的一块宝,谁都想多看两眼,见晞月走神大家都关切得望过去。
      一时到有些不好意思,只糊弄道:“斗巧节那天的事情着实吓人,想起那日还是心有余悸。”
      “是啊,人多又走散了,丫鬟婆子都寻不见,两眼一抹黑可不是急吗?”竹语那日一下车就和女使婆子冲散了,于是也没敢多看,买了个灯就往回走,然后就瞧见前面闹哄哄的一大团,更不敢去了,拔腿就往家里的铺子跑,待到风平浪静才被家仆送回去。
      晞月和席嬷嬷顿时一怔,“你说丫鬟婆子寻不见?”
      竹语瞧她们神色不对,有些摸不着头脑,“对啊,我一个人,还好家里的铺子就在眼前。”
      席间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李姨父,他一拍桌子,将那流水里的碟子都震翻了,看来这临时赶制出来的东西确实不好用,大家一阵手忙脚乱得去捞。
      李姨母羞臊得拍了他一巴掌,不好意思得朝席嬷嬷赔笑,“你这是做什么!”
      “还是嬷嬷有见识,原来是这样!”李姨父拍着手高兴道。
      大家更是迷惘了,这是吃醉酒撒酒疯不成。
      “嬷嬷是不是怀疑丫鬟婆子里有内贼,里通外贼,作了什么手段,才让那贼人一下能挑到富户家的女儿掳走。”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震惊了,带出去的自然都是家里最信得过的奴仆,怎么就有里通外贼的罪名了呢。
      齐舅母也打了一个激灵,毕竟云祯当然也被劫走了。
      云祯在一细想当然的情形,云禧身边只有一个她的贴身女使在灯铺子前挑花灯,而云祯这里非要去拽那赏金最厚的谜语花灯,后面一群人怕她摔着都在看顾着他。两姐妹心有灵犀互相对视一眼,对齐舅母道:“还真是这样,我身边有好多家仆,但云禧身边只有一个小丫头。”

      李姨父也顾不上这顿家宴了,拔腿就往走,边跑边让人套车去府衙。
      舅母舅父这边就立刻让人把那日和云祯云禧一起出门的人全都叫过来问话,好好的端阳节家宴只得先作罢。
      李姨父去府衙那边传了话,其实府衙那边也查到了这个消息但没有实证,又碍于过节,还没到各家去查证。李姨父一股脑到府衙的时候,明府还在自己府上过节呢,只有两个值守的衙役,闻得通判大人亲自查问,直接去搅和了明府的午宴。
      明府也不算草包,当即就将过节的衙役都招了回来,火速开始查办。

      这边品花宴也过了大半,将老太爷和老夫人扶回去休息后,齐舅父和齐舅母火急火燎得赶去查问家里人,李姨母也去帮忙,席上只余下席嬷嬷和她的一干弟子了。
      云禧让人撤下了宴席,将预备好的点心和清爽的汤饼、清露端了上来,这下面是功夫跟考核差不多,她也不敢懈怠。
      “嬷嬷怎么会瞧出是里通外贼呢?”云祯不懂就问。
      嬷嬷捧着茶碗别有深意得看了一眼晞月,方才她们二人同时意识到,只不过晞月声音小被掩盖了过去,“其实不是我瞧出,只是见过,方才竹语说她身边没有人侍奉我才联想到了。”
      “见过?”云禧疑问。
      “到没有亲眼见过,有一年上元灯会,老永安王之女兖国郡主也叫人给掳走了,后来一查发现是家里内贼所为,还好反应及时,才将郡主救了回来。还有当初三大王病故也是这个原因,不过大内下了明旨不可议论,这等皇家辛密知道了不是什么好事,老奴就不便说了。”席嬷嬷这一番话很是吊人胃口,但后头也明说了,她们也不好再问了。
      后来被岔了过去,便没在提起了。
      “十一娘跟我们说说京中的趣闻吧!上回说到了中秋节火烧长安街!”云禧提议到。
      席嬷嬷一向明哲保身,长安街牵扯阎家更不能说嘴,轻咳了一声让晞月止住。
      晞月明白嬷嬷的意思,轻笑一下,“也没事!就是那阎家儿郎惹了祸事,那日我在家里也没见着,都是道听途说算不得数。”
      “我想知道辰玥公主,你见过吗?她真的有那么好看!街上传她跟仙女似的!”云祯更会挑人,一下挑中了皇帝的妃子。
      晞月见到辰玥那回还碰上了点不好的事,当然不能说,只说没见过。
      云祯云禧一听,颇为扫兴,在她们眼里京中除了有这些高门大族的趣闻,其实也没什么好玩的,一些游戏还没有别处玩得开,晞月嘴里的那些故事也都是循规蹈矩的。
      “对了,你不是和薛娘子是旧识吗?你讲讲她的事呗!”竹语近来对薛临晚颇为好奇,几次三番得问她的经历,可这些人里面晞月最不了解的就是薛临晚,不但不了解而且看不透,她虽然是个十几岁小姑娘的样子,但是行事风格,说话方式更像一个暮年老媪。晞月觉得惠琳公主虽然心思敏捷,但依旧存着一颗少女灵动的心,可薛临晚却不一样,仿佛见惯了世间风云,颇有一种超脱之感,就是那庙里的高僧也没她这般坦然自若,就像一块水沉木。
      晞月不善这些,往常也是偶尔提个一两句,这会儿让她充当说书先生,可真是为难,求助得看向席嬷嬷。
      “薛?薛临晚吗?我倒是见过她几次……”,席嬷嬷主动帮她揽下这个活儿。
      晞月感激得连忙奉上一杯茶。
      “薛娘子是琴中圣手,只可惜耳目有疾,不过却不妨碍位列‘当世风华’。”
      “当世风华?”,竹语一直听人说过,却不清楚这里头究竟有什么名堂。
      席嬷嬷捧着茶微微一笑,“也没什么,不过是一年华阳大长公主的宴会上,薛临晚,程若薇,樊玉顗,姬菡君四人颇为出彩,这才被人叫了这个名号,这种说法在也只是在京中颇为流传而已。薛临晚擅长音律,京中乐手斗琴无一人能没过她的风采,程若薇更是巾帼不让须眉,樊玉顗也是从幼时起就有才女之名,传闻她七岁时破了百年前棋圣墨初的最后一盘棋局,十二岁时能默下樊家藏书楼全部藏书,至于姬菡君做重华赋名动京师,后虽夫君归隐山林,也是一桩美谈!”
      晞月想起上回宫中宴会,是她第一次见姬菡君也应该是最后一次,说起来也是幸运,那日能见齐了这四人。其实这四人现在的境况也代表了这四家如今的情形,薛临晚和姬菡君逍遥山水,薛家和姬家在朝上也是逐渐淡出。而程若薇领兵北境,樊玉顗是朝阳宫常客,一个效忠陛下,一个成了皇后心腹,而程家在北方和朝中稳如磐石,樊家旧势力庞大。程若薇的婚事暂且不提,晞月到有些感兴趣樊玉顗到底会如何!
      显然她们还是更喜欢程若薇这种热烈似火的姑娘,一个劲儿得追问嬷嬷程若薇的轶事,但嬷嬷知道得也不是很多,只讲了几件程若薇整肃西北,砍杀盗匪的故事,听得她们膛目结舌,没想到姑娘家还真的能走出深宅大院,觅得广阔天地!

      端阳节后,斗巧节的事情被迅速得翻查起来,好几家里通外贼的下人都被揪了出来,府衙的大刑面前什么都说了。那伙儿贼人有几个,怎么作案,怎么勾连,长什么样子,陆陆续续都问了出来。海捕文书贴满了整个大街小巷,光是报信儿的,衙门都接了好几拨,不过那伙贼人也狡兔三窟,几次都是险些就抓住尾巴了。
      不过城东吴府那日牵连颇多,吴子镜被掳走,船被撞翻,一家人都遭了难。最惨的是吴子镜,本来身子就不好,结果又受惊吓又落水,半个月都是病情反复,鬼门关前徘徊了好几圈儿,现在还是缠绵病榻噩梦连连。
      与之相比,云祯云禧两姐妹可算得上是心宽体壮。
      齐舅母又觉得小孩子逼得紧了也不好,健康平安就行!于是有开始心软,两个学了点话术的小魔星一贯会顺竿爬,整日嚷着要去这里哪里游玩。

      李姨母不好在娘家久住,和廖老夫人定下了竹语和李岩的婚事后就跟着李姨父回去了,想来李岩和竹语的婚事大约和云禧的差不了几日。
      李岩走后,竹语确实消沉了几日,不过想着夙愿达成,日后要帮扶夫君建功立业,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更加勤奋得用功了。
      席嬷嬷虽然要教的东西很多,但有一样,是她不用教的,就是管家看账。
      吴家本就是商贾人家,这些是惯常做的,且不说别人齐舅母就是一把好手,而且吴家可以用来教学的例子太多了,随便从铺子里翻几本账,就够她们苦恼许久了。于是席嬷嬷决定在学习规矩礼节风雅之事之外,让她们跟着齐舅母学习管家理财之道。
      齐舅母得了一个大显身手的好机会,当即从自家铺子庄子上调了账簿过来,悉心教导。晞月也跟着听,不得不说她真的是那种先生最喜欢的学生,上课是认真细致,下课也会完成课业,还能提出有意义的问题,齐舅母越教越起劲儿。竹语看着晞月这般出色,也不敢懈怠,每日也是一样的用功勤奋,而且她祖母也粗略的教过一些,她上手也很快,尤其打算盘一项上比晞月要强很多。
      不过云祯云禧依旧是拖后腿的行列,她俩和竹语不同,虽然家里做买卖,但对这些一窍不通,齐舅母看她们拨算盘自己急一头的汗。回忆这些年到底在干嘛,这俩孩子学问不好,规矩也差,连商贾人家看账本的必备技能都没学会,这些年竟然除了吃吃喝喝撒娇耍赖什么也没干成。一时觉得自己失职,忧郁了很多天,但想着抑郁也没用了,只好从现在开始抓紧。
      两个小娘子真是苦不堪言,云禧只求快点嫁人好脱离了这课堂,云祯也盼着自己的如意郎君赶快来,将她救出这苦海。
      晞月的日子也逐渐充实起来,除了看账本,晞月跟着齐舅母还知晓了不少俗务关窍,可谓收获颇丰。想当初,齐舅母对她那样冷淡,如今恨不得晞月就是自己女儿,这等情分晞月到还异常感动。
      吴家气氛极好,在整个泰州都愁云惨淡之际,唯独这里还是融洽和乐,晞月当真是乐不思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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