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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姐弟争吵 ...

  •   有中秋灯会的风波在前,又加上北方雪灾严重,宫中旨意一切从简,所以元宵灯会也就没有大操大办,甚至不如中秋的灯会热闹,甚至连宫宴都免了,只简单的弄了个家宴。
      映月、孙弗待嫁无法出门,许嫣不幸染了风寒,程元容带女儿去了城外温泉庄子,孟纨、孟纯也兴致不高,于是几个好友就没有相约出门,晞月更是懒得去那闹哄哄的地方,就窝在家里陪着映月弄她那几件歪七扭八的绣品。
      “怎么没见十四郎,没在家吗?”映月让落英拿着晞月刚给她调好的油膏护头发,对着铜镜左看右看,“我这头发入秋就有些枯黄,还好你调了这桂花油。”映月头发少又软,这入秋以来掉得很多,还变得枯黄了,她非说这是成日待在家里待嫁憋的,可又有什么办法呢?也不知听谁说了一句,要是头发少了说不定连凤冠宝簪都戴不上,急得让晞月给她调了这‘下猛药’的桂花头油,虽然效用不差,但是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半瓶下去也不见好。
      “你要不躲懒,好好用着,早就养好了。”晞月捧了碗茶,窝在炭炉边,拿着铜钳子戳着里头的银丝炭,“这冬日瞧着也过不去了,这元宵都过了,还是滴水成冰。”
      “说是北方雪灾严重,两位哥哥在外头施粥这几日说逃难来的人不少,这天这么冷,瞧着也是可怜。哥哥说要将家里外头几处小院子清理清理腾出来,收容难民。”映月语气十分骄傲,看来对这件事还是极其赞同的。
      晞月笑了笑没有说话,顾景自然是好心,不过晁氏未必同意。且不说收拾出来要费多少事,就算把顾家所有外宅都清出来也不过九牛一毛,若朝廷不拿出个方略来赈灾,单靠各家支援不过杯水车薪。
      “听闻,敏国公等人在城墙下头修了一排草屋暂且安置,不过都是权宜之计。”映月挑了一只白玉簪子挽着慵妆髻坐了过来,“现在瞧着敏国公确实不错,怪不得有那么多的人家去拍敏国公的门。”
      “你近来很是关注敏国公呀!不如上巳节的时候,你也往孟家搭得棚子前凑凑?”晞月捧着手炉打趣道。
      映月作势要过来打她,“你呀!没吃酒这就醉了?”
      晞月虚躲了一步,哄着:“好了,好了,不是说邀我来斗双陆嘛,半天了,还在弄头发,哪有你这般做主人的。”
      说话间顾景疾步走了进来,没同映月说话,直接将晞月拉了出去。
      “九哥哥这是……”
      晞月慌里慌张得跟着,见他不说话这是闷头走也有些心慌。
      顾景讲她拉到角门边,还让长随小厮在路口盯着,紧着眉头低声道:“十四郎去哪里了?”
      晞月一头雾水,顾暄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几个同窗约了诗会,“说有诗会,一早就出去了。”
      顾景又逼问道:“他从颍城回来,有同你说过什么吗?”
      晞月更不知道了,摇摇头,“没说什么啊,就是在颍城的一点琐事,他不会闯什么祸了吧!”
      “十一娘,有件事,我同你说了,你先不要着急……”

      晞月不知道如何回得含光堂,喝了三碗茶才不发抖,顾景也让晞月给吓懵了,“妹妹,你怎么了?别吓我!”
      晞月现下也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哭,扯了扯脸皮回神,低声道:“刚刚我没听太明白,哥哥再同我细细说一遍吧,那贱……小娘子叫什么,姓什么,从前是做什么的,和十四郎是如何结识的……”
      “好好好,我再说一遍,你稳住。其实,我也不清楚的。我不是预备把家里的几处院子收拾出来安置难民,今日让小厮去看看哪里要修缮的,结果就瞧见……瞧见十四郎和那女子。小厮等着一个厨房嬷嬷出门采买的时候去探了口风,那厨房嬷嬷说是年前就带回来的,找了两女使,两个粗婆子伺候,两三日就去看一回……今天也是一大早就去了……”顾景怕她受不了,拣了些平顺的说了。
      “……是,我晓得了,哥哥可否陪我去一趟。”晞月定了定心神,站起来理了理衣衫,让晓夏拿上大氅,带上院子里的好手,套了车往城北的小园子去了。
      顾景骑在马上,一步三回头得看着后头的马车,惴惴不安,感觉晞月好像火里头的竹竿,随时能爆出火花,也不知道该不该将此事说给她听。

      城北的园子是母亲陪嫁,面积不大但景致很好,后来被晞月用做苗圃养花,只有一对老仆常住照料,但年节下晞月已经让他们回城外过年了,不想还被顾暄钻了个空子。
      晞月领着口风紧的家仆进了园子,门口打瞌睡的看门丫头还没瞧清楚来得是谁就直接被蒙了眼堵了嘴丢到柴房去了,素金素银领着人将从里面封住,连狗洞都直接用水缸堵了。
      晞月缓步行至二门的时候,就听见里头传来盈盈笑声。
      “郎君的字写的真好!”
      “郎君的诗也做的好。”
      “郎君累了吧,喝口茶。”
      晞月胸膛里的火都快炸开了,却还撑着脸面对顾景道:“前头就是我们含光堂的事了,哥哥在外头帮我看着吧,便不要进去了,怕那见不得人的东西脏污了哥哥的眼。”
      顾景不放心她一个人进去,但见她神色坚定也不好多说,只嘱咐道:“你别气闷,好好同十四郎讲道理。我在外头给你撑着,放心。”
      “多谢哥哥,前头两三步有个小厢房,哥哥去歇脚避寒吧。”晞月俯身作了个福。

      刚转身过了转角,正巧撞见知春捧着一个包袱从游廊过来,瞧见冷着脸的晞月吓得连通风报信都忘了,愣在原地呆呆唤了一声:“……娘……娘娘娘……子……”
      晓夏气愤极了,一脚将他踹翻在地,雨点一般的拳头就落在知春的脸上,边打边骂,知春一个劲儿得求饶认错。晞月让人把晓夏拉开,知春瑟瑟缩缩得跪到晞月面前低声:“娘……娘……”
      “堵住他的嘴,把他和那个丫头关一起。”晞月揉揉额角。
      晓夏满脸涨红疾步冲到晞月面前想说什么,却没张开口,轻扯了扯晞月的衣角,晞月拍拍她的肩膀,“前头还有事,我都没乱你乱什么,你弟弟回头你自己处置就是。”
      “多谢娘子施恩。”晓夏领着知春的领子连踹带扯一把将他扔出了门。
      素银把那掉在雪地里的包袱捡起来,打开一看是一块上好的皮子,晞月抖开一看竟然是年前孙弗给她送的那块狐裘,这狐裘雪白唯有领子有两撮黄毛,所以她记得很清楚。

      门吱呀一声开了,顾暄连头都没有抬,对身边那个穿着湖蓝比甲的女子道:“知春快过来,我给你拿了一件好狐裘,你看你那个厚披风都……”
      “是啊,成平伯府的好狐裘。”晞月站在门口瞧得一清二楚。
      顾暄的手是如何贴在那女子的腰上,那女子是如何柔弱无骨的伏在他的肩头!
      全部都看得一清二楚!
      顾暄猛得转身,看见门口面如寒霜的晞月,只觉得小腿发软,怯生生得叫了一句,“姐……”
      “十四郎到茶室坐会儿,我同这位小娘子有话说。”晞月平素也没向谁这般冷淡过,顾暄心里已经凉透了,现下是又怕又悔,可他的的确确对怀里的人是一片真心,提了一口气想忤逆一回。
      “姐姐,怎么来了?”
      那小娘子闻声,娇滴滴得往他背后缩了一下,怯生生得看着晞月。
      “……怎么?没听明白?”晞月跨过门槛,还没往前走,就见那小娘子眼泪就出来了,扯着顾暄的胳膊开始掉金豆子。
      “我同瑞娘是真……”
      顾暄心疼得看了一眼身后的娇人儿,鼓足勇气似的要宣布。
      晞月抬抬手示意他不要讲话,让素银关了门,踱步坐在窗边的美人榻上,淡淡道:“原以为你在外苦读呢,我还想着知春机灵是机灵,只是算不上个知冷暖的贴心人。十四郎大了,主意也大,领了人回来,都不愿同姐姐说了。”
      “不是,姐姐,我是预备告诉你的。”顾暄辩解道。
      晞月冷笑一下,“如果不是我今日赶来,你预备什么时候说?自你从颍城回来,快一个月了吧,如今元宵都过了,你也没几日就要回书院了,你倒是说说看啊?你是不是准备把她也带去书院?你是去读书,还是去逍遥?”
      “娘子……娘子,我……”
      瑞娘可怜兮兮得跪了下来,说着眼泪巴巴得看着她。又扯扯顾暄的袍子,寻求帮助。
      晞月冷冷得瞧着她,“我问你话了吗?我让你跪了吗?我许你哭了吗?”
      一连三问气势逼人,瑞娘顿时吓得连话也说不出了。
      顾暄看着心上人这般委屈可怜,心下不忍,想抬手扶她,还没伸手,就被晞月喝止了。
      “姐姐,你这是做什么,她不是下人。你怎么能责骂她!”顾暄反倒先急了。
      晞月只觉得好笑,什么叫责骂,她进门到现在就和她说了一句话就算责骂了!
      “顾娘子,我不是要攀附顾府的,我同十四郎一片真心啊,我不求名分,只求能够侍奉在他身边,一报万分恩情。我爹娘兄弟都没了,十四郎悲天悯人,愿意收留我给我一个容身住处。娘子……娘子,我对十四郎是一片真心,日月可鉴的。难不成要我将心掏出来,您才会相信吗?”她膝行到晞月的脚边,拽着她的裙角,哭得昏天黑地。
      “姐,你这是做什么!我只是给她一个容身之所,同她在颖城相依为命,姐姐,你很少求你的,若你不愿她住在家里的园子,我就在外头找个别的院子,这就搬出去。让你眼不见心不烦!”顾暄心疼得不得了,句句都离不开她。
      瞧着亲密无间的两人,心如刀割,她从没想过顾暄有一日居然会这般顶撞自己,‘相依为命’四个字原本她以为是用在自己身上的,家里遭遇巨变时顾暄还小,对双亲几乎没有任何情感记忆,但晞月不一样,她清清楚楚得记得母亲是如何过世,父亲又是如何战死,两次素裹,两次剧痛,至今仍然痛彻心扉,而支撑她一步一步向前的唯有顾暄所带来的责任,她每时每刻都在告诉自己,要成为弟弟遮风挡雨的屋檐,要成为弟弟振翅高飞的羽翼,但现在顾暄的四个字将所有的一切都击碎了。
      “顾暄!你猪油蒙眼,烂絮堵耳了吗!方才是呵斥我吗?”她也是头一次对顾暄说出这样重的话。
      “姐姐,不是,我没有这意思的,我只是……”顾暄一阵脸红,又悔恨方才话重了忙要解释。
      “我说了什么,你这心头肉又说了什么。”晞月红了眼眶,转头看向瑞娘,“我同弟弟寒暄两句,你上来就跪就哭,我可打你骂你了?怎么,如今全然是我的不是了?不知名的小娘子勾着我弟弟,在我家外宅厮混,我竟连一声重话都说不得了。小娘子可真是娇柔呀!”
      “娘子,婢子蠢笨,您方才进来威风凛凛,生怕您嫌弃婢子出身低微,不肯接纳,这才一番哭诉!不是有意的。只是想让您明白我对公子的一番情意啊。”瑞娘子瑟瑟发抖伏在顾暄身边,手指还轻轻勾着他的衣角。
      晞月不是瞎子,瞧着得什么是真心惧怕什么是惺惺作态,厌烦至极,“晓夏,去拿个坐席来,这位小娘子愿意跪着,便不用起来了。”
      瑞娘当时就又要哭起来,泪眼婆娑得紧紧勾住顾暄的衣角。
      “姐姐,这冬日寒凉,怎好长跪!”顾暄也是昏了头,晞月怒气的当口还是往上撞。
      晞月冷冷得看了他一眼,“你可真是心爱于她啊,我上一句让拿垫子,你是没听到吗?呵!顾暄,你要不要到外头雪地里翻滚一圈,醒醒神呢?怎么?还不松手,在我面前就这般拉拉扯扯,没人的时候指不定如何放肆呢!你是打量着气不死我吗?”
      顾暄被她堵得没话说,默默从瑞娘子手里将自己的衣角拽了回来,低头站在一边,但眼睛却没离了她半分。
      晓夏拿来一张厚厚的坐席,放在她面前,鄙夷得看了一眼:“小娘子请。”
      瑞娘看了一眼垫子,又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顾暄,终于认了命乖乖顺顺得跪了上去。
      晞月转了转手里的荷花缠枝纹手炉,平静道:“从我进门起,你俩没人说一句有用的,她姓甚名谁,出身如何,你二人如何相识,如何回京,为何瞒我,你可有同姐姐解释过一句?怎么?出去大半年让这丝柔绕得连话都不会说了,她哭天抢地叫苦连天便是柔弱了,她以弱凌强,你瞧不出?好好好,好弟弟,好眼光,这圣贤书都读到哪里了?”
      “姐姐,你这说的哪里话?”顾暄欲出言解释,晞月冷眼看去却只好闭了嘴,“素银,做盏茶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姐弟争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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