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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作死的阎十二郎 ...

  •   今年的中秋本就着意要大肆操办一翻,至于是谁的意思,晞月也不晓得。
      只不过最近好事连连,与丹阳部联姻为其一,辰玥公主封贵妃为其二,皇后有孕,大赦天下为其三,皇帝前两年整治南方盐道初具成效半年的税收走大运河于中秋前抵京其四,敏国公率众与丹阳部打破草原三部联军为其五。消息一封封的传来,宫中传令的內监每日都要带着恩赏到功臣之家去。
      与顾家而言,几个来备采的姑娘也都过了初选,待到中秋后过了复选,决选,再入宫试用一月后,各自前程就明朗了。另外老夫人终于还是心疼孙儿的,病愈之后拉下脸来亲去林府为顾显求娶林茵。三堂兄顾昊来信又得了个胖小子,老夫人乐得合不拢嘴,点了好多东西让人送去,自然也帮顾暄多备了一份儿。
      前一阵外头狂风暴雨,家里能和和睦睦度过这一关也不容易。老太师早早命人定了灯笼,挂得满屋子都是,夜里亮的都睡不着。
      不过让老夫人伤心的是,顾雯一家要在中秋之前赶回家与夫君团聚,老夫人虽骂她有丈夫不要娘气了她好几日,却还是在走得那一日让人抬了七八个箱子让人一并带回去了。
      顾雯带着她女儿女婿也并非只是省亲这么简单,在京中住得着几个月,该见到的全见了,不该见的也见了,各方势力也去结交了个遍,状元出身的丈夫如今外任,一时半刻也不回京,自然不着急站队,只了解京中情形跟上大势便可。女婿虽之前的翰林任职,可是前脚入翰林成亲,后脚继母过世就回家丁忧了,也算是官场新人,对于风向也是要敏感的。顾雯来京中这一趟,虽看望父母是第一要务,但顺道帮丈夫女婿摸摸着京中大势,再铺些人脉也不耽误。何况女婿丁忧还有两年,缓缓得看清局势将来复起也不怕跌跟头,避开锋芒耐心等待,于眼下的时节来说确实是上上之选。
      旁人想跳出来看清局势,还无法脱身呢。说到底顾雯一家确实得老天爷偏爱。

      晞月和难得出门的映月送顾雯一家离开,从码头回来,街上也都开始布置了,各家的灯笼也都挂了出来。映月勾着车帘缝,悄悄往外看:“哎呀,今年宫中恩赏,三日不闭市不宵禁,长安大街上也起了灯笼,闹得像上元节一样热闹。而我却出不去了,真是不凑巧。”
      “翁翁不是怕你在家闷,已经布置起来了吗?”晞月也挑了帘子缝往外看。
      “说今年长安街到宫门口要斗灯,三年才有一回。”映月郁闷得很。
      “什么三年一回,上元节灯会你没去啊,宫门口摆的猜谜拔了个头筹,得了柄文秀坊的如意簪子。不记得了?祝家娘子可叫你气的鼻子都歪了。”晞月笑道。
      映月被戳破,冲她努努嘴,“她可瞧不上簪子,不过是气风头被抢了……”
      “说道这里,也挺可惜的,姑姑不同咱们一起过中秋了,我记得桑表姐最会做桂花酒,本来还想偷学两招。”晞月看到前头一处起了高台上面扎满了彩带,还挂着玉兔,桂树的装饰,想来是‘抛帕招亲’,想来中秋当晚应该有很多热闹可看。
      “哦,招亲台子,怪稀奇。去年都没有哎!”映月也瞧见了,惊呼着,都快把头探出去了,晞月忙把她拉了回来,“路上人多,你别碰着。”
      “哎呀,我在家憋了这么些日子了,看一眼怎么了。你和桑表姐整日出去,今儿诗会,明儿茶会,我就只能在家绣花,都烦死了。”
      “我哪有出去诗会……”
      “哼!还不承认!你去五姐姐那玩,也不带我!”
      “……不过给五姐姐送两趟东西,还叫姐夫膈应出来了。话说最近姐夫和五姐姐真是越来越……比新婚的桑姐姐更……真真是……”
      晞月想到宋家大郎含情脉脉旁若无人的对晓月说话的样子,就觉得汗毛倒竖,宋家大郎是个粗狂的黑脸汉子,每每拿腔拿调得说些缱绻的词句出来,真是昨夜剩饭都能呕出来。
      映月赞同得点了点头,“不过五姐姐是有后福的,虽宋姐夫新婚不久便外任了婆婆又那样膈应人,但终究姐夫待她这样好。也不是谁都似桑表姐这么好命,简姐夫一表人才,又因姐夫的继母过世,自己即没了阿婆管束,丈夫还能新婚丁忧守在身边,得空还能入京同咱们走走亲戚,结识新贵。”
      “你可别胡说!你家未来阿婆可还在……慎言。”晞月头痛不已,她一得意忘形就顺嘴说胡话,将来可怎么好。

      二人闲聊着,突闻外面一阵慌张惊叫,马蹄声越来越近,车把式连连拽住自己的马儿,冲车里的姑娘们叫道:“娘子当心!”
      二人没来得及反应,车子忽然一颠,险些摔了出去,晞月比较幸运脑袋撞到了映月身上,但映月的脑门在磕在车壁上,二人东倒西歪连连惊叫。外面的女使婆子一阵慌张,上来扶住二人。映月捂着脑袋气愤得甩开门帘一看,一个头戴八宝赤金冠,身披暗紫袍,脚蹬皂底长靴的少年骑在一匹黑棕马上四处冲撞,手里的马鞭四处甩,误伤了好几个路人。
      晞月忙把她拽进来:“你现在是待嫁!可不好这样露面。嬷嬷,快看看车子有没有事情,无碍就快走吧。”
      映月挣扎着还要起来同前头那人理论,晞月死死得按住她,提了提声音:“好妹妹,你仔细看他是谁!你看他身后跟着的那些小厮!”
      “阎家?阎十二郎?”映月隔着帘子缝瞥了一眼,瞬间蔫了,火气也消下去大半。
      映月口中的阎十二郎便是当今太后娘娘亲弟弟最小的孙子,不满二十,京中纨绔子弟中他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无法无天四个字用在他身上全然没有任何夸张。京中上至八十老丈下至四五岁幼童,都知道,就算在重华宫门口放火也不能招惹阎家这位混世魔王。
      他一年半前因私斗闹出了人命,才消停了一阵。太后将此事压了下来,他又被自家祖父关了半年,后来被又被送到北疆历练,说是历练不过是想让避避风头顺便在军中镀个金,将来恩荫封官也好有借口拔高。不久之前,雁北王奉命整军,他因各种原因被程若薇踢了回来。面上说是将军恩赐回家过团圆节,实际上谁不知道是被程若薇撵了回来。才消停两日,又得了家中门人所赠的宝马,这就将这尚未驯服的马儿拉到了大街上来,横冲直撞。
      “呵!败家子!”映月最是瞧不起这种仗着门第横行作乱的人,“我要是被程若薇赶了回来,我就成天躲在家里哭了,还出来现眼!”
      “他若有那份廉耻,也不至于这么万人唾弃丝毫没有悔改。”晞月帮她理顺了衣衫,安抚道:“太后无子,亲弟弟的孩子自然心疼,他又是家中最小,从前又随太后在宫中住过一段,谁还能指责他呀。”
      “哼!程若薇干嘛把他发回来,留在军中好好整治不好吗?天高皇帝远,看谁还能护着他。”映月又揉了揉脑袋上的包,“平白让人冲撞了,还没出说理,这叫什么事!”
      “北疆重地,将军们保家卫国,谁还能顾得上陪他个小衙内过家家,发回来也好。谁家的孩子,谁家管不是。”晞月轻轻揉了揉她头上的包,硬硬的也不知道严不严重。
      “你当真有人管他?我瞧着阎家也不过如此了!子孙跋扈,不过依仗这太后娘娘的威势罢了,外戚的威势又如何能延续,目光短浅之人!”映月嘴上骂了两句,心里舒畅多了。
      “疼吗?你这个包……”晞月有点担心,掀开帘子给嬷嬷吩咐去请秦家医女来家一趟。
      映月自己按了按,没什么感觉,无所谓得摇摇头,想起了什么满是不忿道:“说起这跋扈的人,祝家那个疯子,自打林茵同八哥定了亲,同她母亲就对咱家阴阳怪气,还在外头说你我坏话,这般背后嚼舌根,家中竟也没人管教,想来都是‘家学渊源’,何人管束?”映月说起来祝家的就生气,想到以后就亲戚了就膈应。
      “你都是哪里听来的?这些日子你又没出门。”
      “阿弗说的,她说前几日和母亲大嫂进香,亲耳听见祝家母女跟林茵说把哥坏话来着,还说咱家内院污糟。”映月气一上头,顿时觉得脑袋上的包隐隐作痛,“哼!五叔是荒唐,但也都是在外头,五婶坐镇内宅,他也不敢,怎么就内院污糟了!”
      “你……这是什么辩驳,你就这样同孙娘子说的,还不如不说呢!”
      孙弗确实平日里好传些八卦轶闻,但污蔑歪曲是没有的,想来是真的。
      其实林家确实是多虑了,老夫人和五婶婶李氏深知一些小星儿的祸害,于是压着两个孩子没有正妻前不准乱来,连通房也限制在一名以内,姿色还一般。但受五叔名声的连累,两位堂哥婚事一直不顺,都二十好几了还没定,此番是真心实意的看中了林家,才肯让她们吃这个回头草。
      “可林茵已经定了咱们家,五婶婶那般喜欢她,八哥也极满意,祝家一个转折亲,哪里来的不忿,也是糊涂。”
      “你瞧着吧,将来过了门儿,林茵少不得听她姑妈瞎撺掇,我就不明白,林家与咱家结亲明明是高攀,咱家也没说低看她,本来和和美美的事情,怎么到祝家嘴里就那么不堪。五婶婶确实聒噪,五叔叔也有些离谱,左右堂哥是极好的啊,正正经经的科举出身,前途无量!祝家这般挑拨,她能捞到什么好处吗?”映月生气也是因为老夫人将一对极好的云滇翡翠镯添到了聘礼中,而那对镯子本来是老夫人打算中秋的时候给映月晞月一人一只的,映月自打知道了这个消息便晓得老夫人是极其重视这个孙媳妇的,算是全了两家的面子,却不想还让人在背后说三道四。一来心疼自己的镯子便宜了人家,二来也可惜老夫人用心。

      中秋前几日已经很热闹了,外面孔明灯一丛又一丛,谁都不落下,家里虽也置办了孔明灯,但映月怎么都不肯先放,非要等到中秋那日放起来说那日才灵验。老夫人笑她一根筋,倒也应着她高兴。傍晚的时候,门房的妈妈说长安街上官家特许可以舞火龙,还特意让宫中的司乐排了节目在祈福楼前搭了台子,不少人家已经去,问咱家要不要去看。
      “你想去吗?”老夫人问在一边做茶的晞月。
      晞月微笑着摇了摇头:“舞火龙往年也有,上元节西市里那出了点事,还是不去的好,人多乱哄哄的。”
      老夫人指了指她的鼻子,“嘴里没实话,明明想去,心不在焉,茶都做坏两盏了。”
      “婆婆,十三娘不得出门,我说好今日去陪她的。况且三婶婶姨母故去了,大节下的我太欢腾也是不好。”晞月坐到老夫人跟前解释道。
      老夫人见她懂事,十分满意,谈及高家还是有些惋惜:“高家么,朝政上不提,毕竟亲戚一场,你做得对。不过终归只是个转折亲戚,没必要太拘着。等到晚膳毕了,你便和十三娘她们到诗雅轩去玩吧,翁翁定了荷花灯,还有其他的玩意,我让人送到诗雅轩了。”
      “翁翁也是,费心那个做什么,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
      “嘘,还不是你翁翁也想玩,我瞧着他扣了好几个有趣的下来,你等我回头顺过来给你。”老夫人佯装悄悄话。
      “婆婆,你也……”
      这一对老顽童的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不过顾家这天晚上没出去也是对的,中秋当日宫中有宫宴,京中不少人家都受邀前往,所以中秋当夜贵戚们在宫中热闹,平头百姓在宫外热闹。而中秋前几日,就是与民同乐的日子了。其实对于很多中秋当晚要入宫陪宴的人来说,一般都是中秋前一两日出来逛一逛。
      中秋前一晚,天还不黑,东西两市就已经起灯了。官家恩赐的火龙舞也早早备好了。
      淮王包下了长安街前最大观景位置最好的酒楼,一大家子早早得坐在了三楼前。
      汝王、英国公府、阎家等也是如此,这晚的长安街上随便丢个石头,可能就砸到两个伯爵,随便叫一声‘侯爷’就有三四个回头的,随便撞到一个人都是重华宫的眼前人。整个城防一半都在这里,禁军也前来帮忙,至于另外一半的都去看着阎十二郎了,只要他没事,今天长安大街准没事。
      可阎十二郎就是给不惹祸就手痒的性子,不知道他是真的缺心眼,还是故意把自己家往火坑里推。舞火龙刚刚开始,他就坐不住了溜了,等到阎老相公发现灾星不见的时候,他已经和庞太傅家的小子打作一团。
      原由是,本就无法无天的阎十二郎喝了些酒能将天捅个窟窿,先是看见庞太傅的孙女在看花灯上去调戏人家,结果被庞太傅那个比他还愣且功夫不错的大孙子一顿胖揍,两人砸了一家小酒馆,慌乱之间也不知道谁撞翻了斗灯的台子,上面的花灯直愣愣得砸到了镇国公家包下的那家酒楼,连着镇国公的是英国公家,火星崩落两家都遭了殃。最后火势连成一片,连淮王处的酒楼都没幸免。
      同时阎十二的那匹宝马因失火惊着了到处乱撞,街上人多,踩踏死伤不知多少,最后还是禁军将那马拦腰砍断才平了这场动乱。结果一统计伤亡情况,那马儿也眼力极好,伤亡者从淮王门客到勋爵贵戚,从平头百姓到官家重臣,囊括十分全面。好好的长安大街上真是‘五光十色’‘眼花缭乱’哀嚎一片,烧毁的店面,砸毁的东西,不知价钱几何,更别提官家恩赏的那些花灯了,早早就付之一炬!
      阎老相公得知后,险些一口气没上来,当场撅过去。可他一想到要是撅过去,阎十二郎这回就完蛋了,这才又撑了过来。
      其实他撑过来也没什么用了,阎十二郎左右都是保不住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作死的阎十二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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