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远道而来的姐姐妹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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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家戏班子一入京自然是接帖子接得手软，映月拿着老太师的帖子排了好几日，才排到十天以后的一场，到也不是太师府叫人瞧不起，只是这庞家戏班子着实火爆，她还是托了高家的关系，高家又托到了孙家，孙黎亲自去了淮王府找李愉，李愉又兜兜转转得从庞老太傅那里找了关系排了一个日子。
故而顾家的这一场戏小半个京城都晓得了，开戏的那日，淮王府和成平伯爵府的马车停到了顾家大门口的时候，晞月头一回想把映月的脑子抠出来瞧瞧是不是比别人的小。
晁氏和其他人当然是喜不自胜，忙叫人添了坐儿，加了茶点，又给庞家戏班子多塞了半袋金子。
惠琳公主等人拜见了老太师和老夫人后，便在众人的陪同下转道后院搭好的戏台子那边去了，这日太阳很大，晓月月份大了也懒得出去应酬，晞月便留下了照顾，谁知前脚去告假的晓夏还没出门，老夫人身边的栗妈妈便亲自过来了，“娘子最喜欢庞家的戏班子，怎得今日不去了呢？是哪里不舒服吗？不如请了大夫来瞧瞧？”
“……”
晞月也不好直说她是在避李愉，但瞧着栗妈妈亲自来的用意大约是老夫人的意思，有些为难，“我昨个夜里睡落枕了，现在脖子痛得很，去了怕是会失仪，我先前已经在孙家和淮王面前丢了一回脸了，妈妈权当心疼我……”
“那我给姑娘揉揉吧！”栗妈妈说着就来上手，栗妈妈是老夫人陪嫁，后来许了庄户人家，儿女成材后就来陪着老夫人安度晚年，她一生操劳什么活都会干，这手劲儿晞月是清楚的，边躲边求饶，“妈妈权当心疼我，外头我真是出不去啊……”
“姑娘，”栗妈妈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道：“惠琳公主一进门就问了姑娘你，这回是老太师让奴老请您的，您权当心疼老奴。”
晞月一听是祖父的意思，不由得正了正颜色，“非去不可吗？”
“非去不可！”栗妈妈斩钉截铁道。
“妈妈稍候，我换件衣服。”晞月掀开帘子转身进了内室，晓夏也跟了进来，晞月看了一眼书桌前的纸鸢，伸手摸了摸，“把那身湖水绿交领绣双飞燕的裙衫拿出来。”
又让素金给她改了个发式簪了两只绿松石的攒珠花，换上了一双细金线穿着的南珠耳坠，取了一柄水蓝色缂丝花鸟象牙柄的芭蕉式宫扇捏在手里，“晓夏去厨房取素醒酒冰，和枇杷蜜饯来。”
栗妈妈在外院坐着喝茶，一见晞月这一身出来，拍掌叫好，“好姑娘！快走吧！”
到后山的戏台边，惠琳公主和李愉已经在老太师和老夫人后面坐定了，各自喝茶，孙家兄妹在一旁同映月和于桑夫妇说话，另外几个姑娘在一处窃窃私语瞧着眼神都聚在了李愉的身上，而明月安静得坐在一旁低头摆弄这身上和合二线仙香囊，晁氏和顾雯正在一边同管事的几个嬷嬷讲话。
见晞月过来，李愉第一个站了起来，露出了笑意冬日旭阳，晞月心上漏了一拍拿扇子挡了挡脸将微红的脸颊给盖了过去，他今日一身的长袍宽袖颇有文士风雅的气度，惠琳公主跟着站起来也对她和善一笑。
老夫人见晞月过来，就知道是身边这个老头子的手笔，狠狠得瞪了一眼晞月身后的栗妈妈，又瞥了一眼老太师，低声道：“你是老糊涂了吗？”
“你这是什么话，晞月最喜欢庞家的戏，你拘着她做什么。”老太师一贯得装傻。
若非这一群的孩子们，老夫人顾及他的颜面，否则能当场拽他的胡子，“得了，今日我不同你计较，回头再说。”
老太师不以为然，低语两句：怕你吗？
晞月先向祖父祖母请了安，又同顾雯说了会儿话，然后才不紧不慢得走到第二排对惠琳公主和李愉行了礼：“公主妆安……”
“晞月妹妹来晚了，等下罚你不可以点戏。”他再次迫不及待，甚至都不等晞月行礼。话虽是这样说，李愉还是把戏单子递到了她手上，晞月略略看了一眼，并没有传闻里新排的那一出《香如故》，于是放下了单子，对二位道：“听闻能请到庞家的戏班子，二位也费心了，十一娘替妹妹谢过二位。”
“那里话，父王不喜这些，所以府上也不许，我们不过借了你……你祖父祖母的光才能赶上这场热闹。“李愉瞧着她今日娇俏可人的样子眼睛都快移不开了。
惠琳瞧晞月有些害羞总是拿着扇子去遮脸，从女使那里拿了一柄米色纱绢双面绣的乌木团扇，“你这柄扇子很精巧，我这柄是前时太后娘娘赏下的，咱们换换？“
“既是宫中赏下的我怎好要，若是公主喜欢，这柄扇子就赠予公主好了。“晞月笑了笑将扇子递了上去。
惠琳也不好白拿，于是把搁在茶几上李愉折扇上的那个白玉扇坠给拽了下来，塞到她手里，“这样换可好？”
李愉心里给妹妹鼓掌叫好，咬着牙忍下了笑意，面上一派清明。
但晞月如何不懂她的意思，更不好接了，局促得站在那里，“这太贵重了……”
“拿着吧，否则旁人要说我们淮王府强抢旁的物件儿了！“惠琳撒娇道。
晞月才不信她的鬼话，告了声失陪，就转身向映月那边过去了。
李愉瞧着惠琳手里团扇上的并蒂莲，还有晞月一身装束暗合了他们上次在马场时的情景，不由得心情大好，哼着曲儿坐下。
惠琳见他心绪极好，全然不见在家里的烦躁，瞧了一眼同孙家两位寒暄的晞月，感慨不已，悄声道：“我听说，孙家要向顾府提亲了，不知是哪一位。”
李愉自然不理她打趣儿，端了碗茶放到嘴边，喜滋滋得喝了。
“母妃尚未松口，哥哥你可要早做打算，前日我听闻父亲也过问了这件事，你这回可是难啊。”惠琳故意刺激他，但李愉并不在意也不反驳。
晞月怀里的那枚扇坠像块香炭，只要她一想到这扇坠李愉曾经无数次把玩过，就感觉这个扇坠快将她的心口烧穿了。
晓夏见她时不时摸摸心口，又看看外头的日头怪大，悄声问道：“娘子，你不舒服吗？”
晞月自顾自得想事情，叫她这一问仿佛叫戳穿了心事腾得一下脸就红了，晓夏更是担心身上摸了摸她的脸，“娘子，您的脸也好红，是不是暑气冲头了？”
晞月摇摇头要她去添了杯茶，下意识瞥向了斜前方李愉的背影，谁想到李愉也刚好侧目，二人眼神碰撞的瞬间又飞快得避开，只消着一眼，晞月心里突然有了勇气，抬头再次看去，虽然他已经转过头，可是心还流连在晞月方才纯澈的眼眸中。
这一场戏，晞月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满眼满心都是方才的那个侧目。
玉娘坐在李愉的斜后方，刚好瞧着他的侧脸，虽然于桑的夫君是一等一的好样貌好气度，但像李愉这般明亮如旭日一般的少年才更加让人着迷。
“你很喜欢这出戏？”一旁的春月瞧她眼睛眨也不眨，以为她听得入迷了。
玉娘呆呆地得点头，“谁不喜欢？”
“我就不喜欢这一出，咿咿呀呀得，还不如金戈铁马来的畅快！”顾昌本就不喜欢，今日若非有淮王府的贵客驾临，他绝不会陪坐到现在，他一心想着如何能在李愉那里说上话，混个脸熟，自然什么也听不出来。
明月自打李愉出现，眼睛就没离过他身上，自然也瞧见了方才晞月同他们俩之间的一颦一笑，听见春月说话，悄悄看了一眼玉娘，她看的方向哪里是戏台分明是李愉啊！悄声对身边的丫头道：“我看十一娘手边的那碟酥快吃完了，我的这一碟没动，你送过去吧。”
晞月瞧着明月送来的点心，愣了一下，分明旁边就有侍奉茶点的人，招招手就会重新添新的酥，何至于让她送过来。如此她也不能白收，让晓夏把带来的枇杷渍给她送了一碟去。
晞月做什么，李愉当然是第一时间关注的，瞧着晓夏手里那碟黄澄澄的东西，“那是什么？”
“嗯？”晞月看着他的眼睛一时发呆没懂他说的是什么。
“怎得我没有？”李愉低声撒娇道。
惠琳公主用扇柄戳了他一下，提醒这里还有别人，让他收敛些，“哥哥又不喜蜜饯，要那做什么！”
晞月的脸腾得红了，忙站起来，“二位的点心都差不多了，我去厨房看一眼，拿些新的上来。”
见她逃走，惠琳恼得不行，隔着衣服掐了他一下，“哥哥！”
至于晞月这一逃，瞧见的人也不少。
映月那个没心没肺得扬声问了一句，“十一娘怎么了？吃坏东西了？”
于桑夫妇相视一笑默不作声得继续看戏，而晁氏和顾雯离得远也没太瞧见，倒是老夫人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转头气愤得隔着袖子狠狠得掐了一把老太师，老太师看戏正沉醉，胳膊一痛也不知怎么得，‘哎呦’一声痛得出了声，众人这才把目光转了回来。
而明月的眼睛依旧停留在李愉留给晞月的那个侧脸上……
这年的春天随着福宁公主与她的六郎的悄悄离京而结束，夏日之始，晞月对李愉拒绝终于开始松动。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远道而来的姐姐妹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