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居闲话》A4齐心原

155、在幸福中成长

　　该说的话在山里无人处都已经说完了，二人回到许嫣住处时天色也不早了，孙黎正站在门口同映月说话，风尘仆仆的样子，说话时还吐着白雾，大约是刚刚过来。
　　“顾夫人。”，孙黎退了一步对晞月点点头，又见她身后环佩繁重的人不知道如何称呼，看向映月。
　　映月没注意道他的眼神，只见樊玉顗似乎换了发髻，“去哪了？也不嫌冷。”
　　“山间景致不错，又有人引路，我也附庸风雅一回。”，晞月含糊答了一句，见他们一句穿戴齐整，便对乔书摆摆手：“去备车，我同许娘子说几句话。”
　　进了屋内果然温暖如春，许嫣也累了，歪在塌上眼眶红红的，见晞月进来瘪了瘪嘴，“我就是这样，有点舍不得你们……也有点怕，这是最后一面了。”
　　晞月缓缓走过去附身抱了她一下，纯然真人为甄家赎罪承诺照顾到她出月子后再离京，虽然不能将其中缘由告知于她，但还是安抚道：“老天爷还是眷顾着我们这些人的，那位道长，还有你的家人都牵挂着你，别多想了，好日子在后头，安心。”
　　许嫣点点头，抹了一把眼泪，握着她的手，“约好了，春日里一起去栖霞山赏花。”
　　“好，冬日里你也当心些，若有什么事尽可遣人来寻我，切莫觉得给我们添麻烦。”，晞月说着往她手腕上系了一条红绳，“你就在这里自有神佛庇佑，但这是我的心意。”
　　瞬间泪如雨下，许嫣紧紧得靠着她小声说着多谢。

　　出了院子，映月见她肩头一片濡湿就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你招她的眼泪做什么，怀着孕最不能哭的。”
　　晞月没说什么，她不是那心细的人，今日许嫣虽面上瞧着很欢快气色也好，但说话时总是不提以后，映月要给孩子结娃娃亲她也拒绝了，自己之前送来的好多小衣服也被收起来了。进院子之前特意细问了嬷嬷才知道她近日总是不安，担心自己生产不顺，甚至还安排好了后事，所以才在回来之前又绕去了前殿给她求了平安扣。
　　“怎么了？”，见她不应，映月有些不解，上次回家也是，哥哥明明伤得重，但家里上上下下却什么也不告诉自己。
　　孙黎见映月追问以为俩姐妹起了什么矛盾，便圆场道：“外面冷，快进马车回家吧。”
　　映月摇头，示意他先行，自己要和晞月单独说几句。

　　对于映月非要挤进马车的行为，在晞月意料之中，前些日子她回家看望顾景后顾家就来人把此事告知了，并让她也瞒着。今日来的路上，映月好几次要问都被岔开了，现在自然不甘心。
　　“你做什么要来跟我挤。”，晞月也是无奈，只好让晓夏出去，但还是把自己的手炉递给她拿着。
　　乔书见她不悦，试探了一句，“夫人……”
　　晞月摆手让她们启程，表示自己无碍。
　　“你这女使怎么回事？她方才不会是还想将我拖下去吧！”，映月觉得乔书处处同她不睦，自己同晞月说话重些她就开始摸后背，感觉下一秒就要拿出剪子扎自己。
　　“你不是有要紧事，现在人都支走了。”，晞月心里还惦记着和樊玉顗的事，只想快些把她敷衍过去算了。
　　映月就是这样的倔脾气，别人配合的时候她又觉得无趣了，抱着手臂坐在一边抱怨，“你们有什么事都瞒着我，去灵璧发生了什么无人同我讲，哥哥出了事来龙去脉也瞒着我，还有你和许嫣都哭了还敷衍我！我就嫁在京城离家这般近，却感觉你们一个个的都疏远我了！怎么，真把我当水泼出去吗？”
　　本来还想说点皮毛糊弄，谁知道张口就是闹脾气，怕是说实话也听不进去了，“你这是什么话，哥哥听了要寒心的。”
　　“那你说，父亲和五叔为何辞官留在灵璧！”
　　“自然是为了尽孝啊，还要照拂大房。”
　　“十四郎都过继大房了，还要怎么照拂大房！不能把官职也舍了吧！”
　　她一下子戳到晞月痛楚却全然不知，晞月也不知要怎么解释了，“大房凋敝，我们同大房血脉相连，翁翁又年迈，二位叔叔不出力难道要翁翁费心费力吗？”
　　“可……我自是知道翁翁不满五叔，五叔的官做不做都不要紧，但我父亲正值鼎盛！”
　　晞月长叹一口气，敷衍道，“这是翁翁的意思，既然你都不清楚，我焉能知晓。”
　　映月也没了话，只好又问，“那哥哥呢？门房说你那日也回家了，你是不是知道。”
　　“九哥怎么同你说的？”，晞月反问。
　　“和外头说的一样，玉琼园大火是工匠不慎，哥哥还是检查工程不小心摔伤了才监管出了纰漏。但……”
　　“我问你，此事朝中可怪罪哥哥？”
　　映月摇头，不知她这话何意，“不是还嘉奖了，赏了些药材。”
　　“我再问你，如今朝中跌落的那些人家是不是多多少少同玉琼园工程有联系。”
　　“好像……”，映月其实不太知道一些家族之间的门道，但有几家同成平伯府关系密切，也没少捞油水，“怎么了？”
　　晞月继续引导，“虽然我也不了解实情，但就目前情况，你觉不觉得陛下在借此时摘除朝中蛀虫，你想若是他们没有贪墨没有怠工，玉琼园这般要紧的地方怎么会出纰漏，而哥哥为什么突然受伤！明显就是发现了什么……”
　　“你是说……”，映月捂嘴，“当真！”
　　这也是从谢庆棠身上活学活用，摘出事情真相的一部分掩盖全部，“所以，事涉朝政哥哥不能同你细说，我们都是出嫁女，不但有娘家一门亲戚，还有夫家的。我们眼下议论议论没什么，你若是在成平伯府说起，被那个亲戚听见，哥哥要如何自处啊！”
　　映月大惊，自己竟然没有想到这一层，如今不是在娘家的时候了，能放肆直言自有母亲替她遮掩，忙闭紧了嘴巴，冲她做了一个会缄口不言的手势。
　　想到这里又觉得很是落寞，“嫁了人实在是不自在，说也不能说，问也不能问，走一步想三步，真是累！”
　　见她身在福中不知福，晞月又气又欣慰，有时候知道的太多未必真的就会幸福，毕竟学识和见识并不能衡量幸福与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