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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突出重围 ...

  •   晞月抱着绍儿爬过那个狗洞大小的通道来到这边汇合后,惊呆了!
      顾景满脑袋都是血,脸上被烂布条粗糙得包扎着,肩膀上有一道很血痕,鲜血浸湿了他半边衣裳。樊玉顗手臂上也有一处伤,灰头土脸的像是刚从地下挖出来的冥器。
      “你们!九哥!”
      樊玉顗见她也是狼狈不堪,瘸着腿扑到顾景面前惊慌的查看他的伤势,但眼下也不是能松一口气的时候,俯身拍拍她的肩膀,在她发问之前先制止,“此事说来话长,总之这里不安全,我们得原路……”
      “轰——”
      又是一声巨响,这是这一次,似乎就在她们耳边炸开。
      四人来不及反应,就被铺天盖地的尘土冲击撞翻在地。
      晞月脑袋嗡嗡作响,迷迷糊糊得看着远处尘土飞扬之间似乎有亮点亮光,是黑白无常来招魂了吗?自己这是终于要死了吗?
      “咳!咳!咳!”,樊玉顗有些功夫底子在,方才反应即使摔得不狠,只是被呛得难受,抖落面上的灰尘从勉强看清眼前这两人,“谢庆棠!”
      “呦!樊司言这是当了土行孙么?”,此情此景,唯她还能调侃一二。
      “司言。”,她身边高壮的男子规规矩矩冲樊玉顗一礼,随后注意到她身后东倒西歪的三个人,里头竟然还有一个孩子,略显惊讶。
      晞月从樊玉顗喊出名字的那一刻就清醒了,扶着身后的墙壁吃力得自己爬起来,谨慎地看向面前的两个人。这一刻,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搅和进了一场错综复杂的威胁之中,也在第一时间发觉,谢庆棠对他们并不友好,甚至充满杀意,尤其是对眼前这位樊司言!
      樊玉顗也快速地察觉来者的态度,她没有藏锋,反而以起手式握住腰间佩刀,这不是面对上官应有的态度。
      谢庆棠只看了一眼旁边的昏迷的顾景,虽不清楚他因何这般惨状,但见樊玉顗对自己的神情十分忌惮就明白事情多半是已经察觉自己的“顺势而为”,反手握着佩刀正犹豫是干脆杀人灭口让这惊天一响掀翻重华宫,还是继续蛰伏徐徐图之。
      “二位可有法子出去,或者给外头的人传信。”,晞月勉强保持镇定,先试探了一句,她的目的很明确——保命!
      谢庆棠的视线也逐渐落到她的身上,看起来左脚伤的不轻,只能靠着墙壁才勉强维持平衡,还算有胆识。
      樊玉顗没有回头,她对谢庆棠依旧是敌视的态度,甚至微微拱起了身子,做好了随时应对她杀招的姿态。若是在平地上一对一的搏杀,她没有把握能赢过正统练家子出身的谢庆棠,但现在她的身边有几个能当肉垫的,还有崎岖的地道,她有十足把握可以独自脱身,但这也意味着她要放弃重要人证顾景。有顾景在她不但可以彻底将皇城司收为己用,还能招揽敏国公为自己所用。
      到了地下,这里没有官位、没有规矩,只有胜者为王的法则,谢庆棠无疑是站在这条法则顶点的人,面前的这些不过是负隅顽抗的蝼蚁,但晞月的话却成功让她的命变的稍微要紧了一点。
      “顾夫人今日又是怎么闯进着龙、潭、虎、穴了呢?”,谢庆棠明知故问,说话之间又往前进了一步,只这一步威胁,樊玉顗藏在背后的手指就已经变了姿态,向鹰爪一样蜷了起来。
      很显然,刚才的暗示没有奏效,谢庆棠气定神闲的底气无外乎此处是毁尸灭迹的好地方。晞月有些慌了,她不知道对面两人究竟结下了什么梁子,竟然到了要灭口的地步,而她们也完全不忌惮自己身后的顾孟两家,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她掐着手心让自己冷静下来,仔细盘算今日种种,然而谢庆棠步步紧逼而来的压迫,让她完全没法子细想这里面究竟有什么隐情。
      “谢……”
      “咚——”
      巨大的声响再次掀起了层层尘土,众人手里的光亮也在一瞬间熄灭,僵持不下的局面瞬间崩溃。
      黑暗之中,晞月听见了一声锐利的刀刃碰撞声,下意识扑倒在绍儿和顾景身上。眼前再次有亮光的时候,已经是趴在樊玉顗的肩膀上,耳边是刀兵相交的嗡鸣。
      “醒了?”,樊玉顗说话间还抬手抠了一个碎石片甩了出去。
      晞月头昏脑胀,满口满面的灰尘,咳了半天哑着嗓子唤了一声,“九哥……绍儿……“
      “谢庆棠在照顾,但我们遇袭了。”
      了了几个字的瞬间,战局已经逐渐焦灼,他们这边有三个负累,根本施展不开,且战且退,已经到了一处绝路。

      谢庆棠自是狠辣卓绝,她不管不顾得冲进杀手中,肆意拼杀,以功为守虽占的上风,但毕竟是这狭长地道中招式受限,亦不能大开大合,在包围中渐渐也挂了彩。狠狠咬牙折断了手里的长剑,徒手抓住剑刃直接插进了对方的咽喉。
      “留活口!”,樊玉顗不死心得喊到。
      谢庆棠咬牙切齿,怒道:“闭嘴——”
      “司言!小心!”
      那位高个子跟不上谢庆棠的搏命,还要看顾顾景,一时间漏了一个杀手,眼看着刀刃就已经从他身边飞过,直直奔向樊玉顗侧颈,奈何她怀里还抱着绍儿根本腾不出手。
      “嘶——”
      利刃擦过肌肤,钉上了土墙。
      手臂上的刺痛传来,像一根针扎人脑中,晞月瞬间清醒。
      “你!”,樊玉顗不可置信擦去脸颊的血珠。
      “多谢。”,晞月觉得谢庆棠大约是不会管绍儿和顾景的死活,他们三人此刻还能喘气,樊玉顗应该是做了什么的,替她挨一下也不亏,况且因着一刺她也清醒了几分,立刻看出来对方用的是弯刀,北境部族最常用的武器,“他们……北境细作?”
      樊玉顗见她已经清醒,离开将她放下把绍儿塞到怀里,飞身也冲到了谢庆棠身边策应。
      北境细作在此,幕后之人呼之欲出了,毕竟近期除了丹阳世子也没有北边的人入京了。但他们怎会出现在京中腹地的一处地道里?
      “地道……”,晞月借助微弱的亮光仔细看了四周的环境,新土陈土交错,这里应该是将几处存冰的地窖打通了,所以有的地方稍有震动就会塌方,而有的地方几遍是经历现在这样的打斗也非常牢固。可为什么要打通地窖呢?许是昏暗之中,视觉受限,嗅觉和触觉被无线放大,晞月察觉到浑浊气息里混着一丝硫磺的味道,仔细分辨还有雄黄。年节之下,她立刻就意识到是□□!
      这个猜测不禁让她毛骨悚然,不知道谁在京中挖了这么复杂的地道,联通各地,运送□□。她绝不信花费这样的心思是为了那点不足一个月的暴利,几簇微弱的烛火硬着他们的刀光剑影不断在她眼前晃动。
      在他们三人的护卫下,她能近距离“观看”这一场生死搏杀。
      心脏快要炸裂着冲破胸膛,她甚至不敢细想,
      丹阳世子的手笔吗?此处庞大的地下通道也会有他的一份吗?为了什么?
      “接着!”,谢庆棠夺了一把弯刀,将自己的断剑扔到了她的面前。
      卷刃的断剑也不过是聊胜于无,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捡了起来,单手搂着绍儿,颤颤巍巍得举着断剑看着面前的这些疯子。
      被谢庆棠威胁的时候她没有害怕,再次被爆炸掩埋的时候也没有害怕,面对眼前这些刀刀致命的杀手也没有害怕,但现在她发现了这个隐藏在城池深处的绝密后从脚底透上来是凉意渐渐侵蚀着她的镇定,颤抖的手腕暴露了她内心的恐惧。
      这种恐惧是无法控制,就像站在深渊面前心里却抑制不住得想跳下去。
      眨眼的功夫,谢庆棠已经以以命换命的方式解决了三个人,还剩下四个。
      樊玉顗依旧不死心,自己和对面有来有回焦灼之际还留着后手等着生擒对方,抓到实证。
      “把顾景给她照顾!”,谢庆棠气不过终于发话了,顾景就像一个稻草人一样被砸到了樊玉顗的面前,她受到拖累也不得不暂且退出战局。
      “谢庆棠!”,樊玉顗气不过,在顾景的重压下冒了个头出来还不忘坚持,“你是心虚吗!”
      “闭嘴!”,谢庆棠左右格挡不及,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子,“否则,你,也,死!”
      “二位!别吵了!”,高个子终于忍不住了,擒下一人当胸一刀,怒吼:“生死关头,先保命!”
      谢庆棠是下死手的,不是割破喉咙,就是直插大腿和手臂,脚下四人的鲜血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逐渐汇聚成了小血洼,缓缓得流向晞月面前,她退无可退。
      谢庆棠回身之际看见她懦弱无措的样子就心生厌恶,都是战后遗孤,凭什么她清风明月毫无恨意,自己却日日啼血饮恨!抬脚踹向面前的杀手,接着当胸一掌将他往晞月的方向打了出去。
      几乎是一瞬间的反应,晞月只知道抬手阻挡,就听见“扑哧”一声,断刃没进那人的后心。鲜血顺着剑柄滑入她的袖口,沾湿她的衣衫,是温热的,是粘腻的……
      “……唔……阿娘……”,就在此时怀里的小娃娃似乎终于要转醒,像小猫一样蹭了蹭晞月的肩膀,喃喃两句。
      晞月惊恐过后又猛然惊醒,她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给出应对,抬手捂住了绍儿的眼睛,将这一切遮挡在外,眼睛瞄准了谢庆棠,愤恨又害怕。也许自己不无辜,但她不该对幼子有任何图谋,绍儿亦是昔年战乱的受害者,她可以怨恨蔑视生命的执权者,但不该牵连无辜!
      显然她的反应过于平淡,没有尖叫没有昏倒,反而更加坚定,谢庆棠的恶趣味没有被满足,索然无味得再次专注对峙。
      樊玉顗也有些差异,后退一步来到她身边,确定前面倒下之人已经断气才问道:“你没事吧?”
      “无碍。”
      昏暗遮挡了她全身颤抖,简短的话语也不至于暴露她嘶哑的嗓音,在这场强弱姿态的比拼中她全力维持着最后的体面。身体紧贴着后面松软的土堆,在嘈杂的打斗中她依稀听见身后墙壁那边似乎传来了一点声音,不知是土堆崩塌还是有人寻来,也不能断定敌友,故而也没有贸然声张,只贴着墙壁继续听。
      那熟悉的女声,她绝不会听错!
      如果能听到声音,那么这面墙不会太厚,胡乱抹了一把,发现这里是一面木头的挡板,只是上面有一些方才爆炸震落的土层,拿起手里沾血的断剑直接捅了过去。她是不会用这些凶器的,但是恰好两个木板的缝隙,她顺着缝隙向下按了一下,中部却被什么挡住了。两个木板,有缝隙,中间还有阻挡,似乎更像一个小门,她扯下肩上的披帛蒙住绍儿的眼睛。单手将他抱在怀里,背对着后面混乱的战局,借助黑暗,摸索身后的整面木门。感觉门板不厚,只是这门闩上还上了锁,有些棘手。好在她手里的断剑还算得上锋利,她一点点撬着门闩,没有光亮只能凭借感觉摸黑,急得满头大汗。
      就在这时,她的异常举动终究还是招来了怀疑。
      杀手越战越勇,他们凭借着体力上的优势猛攻三人之中的短板樊玉顗,樊玉顗不堪重负,左支右绌,最终负伤难以抵挡被谢庆棠扔出了战局,可两人终究难以抵挡,缠斗之中一时不慎,一个杀手突破防线举着弯刀就冲他们冲来。樊玉顗凭借灵活的身法勉强躲过,却忘记了她身后是妇孺和伤患,回身之际才猛然记起,撕心裂肺得吼道:“小心——”
      那一刻,晞月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和机敏,当她看着那弯刀从上劈下来时,脑内闪过的不是逃跑,不是躲避,而是这把弯刀可助她劈开折扇门,于是没有选择右边更广阔的逃跑空间,直接抱着绍儿背靠那个缝隙一屁股坐到地下,右手握着短剑猛挥向他的大腿。
      “喀拉——”
      “啊——”
      锁头应声断裂的声音被惨叫淹没。
      杀手也没想到晞月手里那没用的废铁居然还能伤到自己,甚至疼痛令他失去了理智,完全没有发觉自己方才砍断了什么,再次向面前这个垂死挣扎的女人挥起了弯刀。可下一秒她竟然一脚踹向了自己的伤处,甚至借助此力向后仰了过去。
      巨痛让他眼前一黑,愤怒,疼痛,令他怒火中烧。
      “啊——贱……”
      “嘭——”
      一句话尚未骂出口,就见那女人身后已经“天门洞开”,十几个火把的光亮冲过灰尘烟雾将这一处照耀的如白昼一般!
      “乔书!曹砚!”,晞月几乎是倒地的同时喊了出来,顾不上背后的巨痛扯着嗓子喊道:“蛮子,抓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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