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居闲话》A4齐心原

142、绑架

　　背后说人还被拆穿这件事实属尴尬，谢庆棠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反而大大方方得目送二人上车，搞得晞月也有些愧疚自己是不是疑心太重。
　　“夫人……我……”，乔书自知失言，正要下跪请罪，却听见马车外素金的声想起来，“夫人！要事回禀！”
　　连车都没停稳，素金就手脚并用得爬了上来，火急火燎得从袖袋里掏出一封皱皱巴巴的信封，“小公爷被绑了。”
　　晞月吓得顿时面如菜色。

　　今日开府，晞月觉得闭府多日都憋坏了，就允准了绍儿走动走动，他平素去的那几个人家互相也都熟识，长源长胜更是亦步亦趋片刻不离。谁知到了蹴鞠场，就见有放烟火的，绍儿一时兴起就玩了起来，过程中不慎燎了长胜外袍，长胜没法穿着飘棉花的衣服侍候就先行回来，然后蹴鞠场上有些冲撞，长源就被派去帮忙抬人，再回头人就不见了。
　　长源找了一圈，最后在绍儿练习骑术的马鞍上发现了一份书信。
　　上头明明白白得写着让明日午时之前，将五十两黄金放到保康门外伊人笑妓馆后巷的青灰水缸里。
　　“夫人报官吧！”，长源急得满头是汗，心里又怕得狠，他是孟闻手下出来的，知道办事不利有什么下场。
　　乔书却坚定反对，“上头说了报官就要灭口！你疯了！夫人，我带入埋伏一定会抓到那个宵小！“
　　“保康门外暗门子多得数不出来，咱们也不熟悉，百十来人洒进去跟洒豆子没什么区别，此贼选在此处必定有成算……再者，此人并未说何时放人。”，长源也极力争辩。
　　晞月敏锐得察觉此事似乎另有蹊跷，打了个手势示意长源和素金先下车，自己要单独和乔书商议。
　　长源自然是没有异议，但素金却有些失落，自灵璧归来，晞月将乔书提拔到身边，对她也是委以重任，虽然没有危及自己和素银的地位，但乔书的到来却让她们心里多少有些抵触，素金开始意识到有些事情是自己无法承担的，更多是对自己能力不足的焦虑。

　　晞月将府上的令牌递到乔书手里，“我担心保康门黄金赎人是幌子……让人拿着令牌悄悄报官，告诉京兆尹详情，请他帮忙说服九门守卫，另外你亲自寻我六哥，让他协助留意九门进出，绍儿一旦出了京城，我们就是想寻也难了！眼下正值年关，进来的货物多，但出去的少，且京城防卫也加了一倍，他们要是有这个想法，想来也是不易。全拜托你了！”
　　乔书郑重点头，“夫人放心，定不辱使命。”
　　当初选择乔书一则是准备让曹砚暂留灵璧善后，二则也是觉得她方便在自己身边走动，但没想到回京之后孟闻直接将一半暗卫调拨给她，以备不时之需。
　　素金不知道这里头的内情，只听见环佩碰撞的叮咚之后，里头传来节奏鲜明敲击桌案的声音，这事晞月在思索时的习惯动作，声音越快表示越不安。
　　天色渐暗，风也凌冽了起来，像是要飘雪的样子，车子经过一条小巷时乔书泥鳅一般从车里出来钻进了巷子深处不见了。
　　“长源，回府。”
　　“不报官……”
　　还未说完素金就拦住了长源，对他使了眼色示意他先不要插嘴，走近门边询问：“夫人，我先去筹金子。”
　　此时此刻，晞月需要的时间冷静下来盘算全局，素金是一个非常合适的倾诉对象，于是筹集金子的事情便被交给了长源长胜去将功折罪。
　　而素金也在短暂的消沉后，立刻振奋起来，推开车门却见到晞月沉沉静得靠在车壁上，双手拢在袖中，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看到了一丝敏国公的样子，无论面对何事总是这般镇定自若，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青羊观背后一墙之隔的灯笼铺子里，两个高个子正费力的从地窖里爬出来。这个灯笼铺子和旁边荒废的小院中间只有一道坍塌的围墙，久久没有人烟的荒废院落倒是成了野猫野狗的栖息之所，久而久之也不怕人了。
　　满脸胡茬的高个子不耐烦得驱赶着屋檐下慵懒的野猫，对前面的人抱怨，“藏在这里会不会被野狗叼走了？”
　　“用水缸压着！”，独眼指挥着高个子将墙角的破水缸挪过来。
　　高个子穿过院落里半人高的杂草，瞧见院墙边的水缸里还结着厚厚的冰，抽出腰间的匕首戳了戳，冻得很实在，突然又想到什么，“冻实了，搬不动啊，不然留个缝吧，省的憋死了。”
　　“你还管他死活？拿到钱咱们就逍遥去，老三马上……谁！”，高个子满不在乎得抬眼，余光扫过坍塌的围墙，一个惨白的小脸正在围墙后头怨毒得盯着他们。
　　“什么！什么！”，独眼没看见，见他面带惊惧顺着目光追了过去，一只黑猫正在闲庭信步得在坍塌的围墙上踱步。
　　“有人！”，高个子一个恍惚，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独眼一惊，以为是被发现了，忙将匕首握紧，警惕得看向周围。
　　他们虽是地痞流氓，但确是第一次干这种杀人越货的事，高个子是个赌鬼，去保康门拿钱的是个烂嫖客，自己不过是个喂马的，本来就很紧张了，这些更加慌张。加之，这个院子里多多少少带着点诡异，又值傍晚，院子里房屋的阴影在逐渐加深，像是缓缓张口巨口的鬼怪，不知为何就在这个院子里没由来得恐慌起来。
　　“我说……你知道这个院子有闹鬼的传闻吗？”，独眼将剩下的一个眼睛睁得老大，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恶鬼咬了脖子，“你刚刚是不是看见一个小孩……”
　　高个子一听，心里也开始发慌，“胡扯什么！大白天的！”
　　“我就说不要藏在这个院子！”，独眼干脆双手举着匕首，指尖攥得发白，周围野猫野狗悉悉索索的声音让他全身汗毛倒竖，“这个灯笼铺子的人上个月都死了！你不知道嘛！还有隔壁的青羊观，那个道长……”
　　“闭嘴！闭嘴！”，高个子胡乱得喊着，“别说了！快走快走！”
　　“往哪走啊！”，独眼都快吓哭了，隔壁青羊观的墙太高翻不过去，灯笼铺子的门正对街口而且上锁好多天了，要是出去会被发现，但刚刚从隔壁破落院子进来的路又藏着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
　　高个子也顾不得了，反正他是不敢原路返回了，左右拿了前就是要逃的，“铺子，铺子！走！“
　　“锁着呢！”
　　“砸！砸开呀！”

　　二人屁滚尿流得逃开之际，坍塌围墙那边的两个乞儿长舒一口气。
　　“……呼……走了。”，圆脸小孩拍去脸上的墙灰。
　　另外一个缺牙的从怀里掏出半条鱼干丢给墙体上的黑猫，“黑奴，谢了。”
　　两人又一次吓走了‘觊觎’这个院子的，欢快得手牵手去领今日的赏钱。

　　两拨人先后各怀鬼胎离开了这个藏着秘密的院子，地牢里的绍儿仍然在蒙汗药的作用下呼呼大睡，却不知外面的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