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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陷阱 ...

  •   “夫人,何氏娘家人知道这件事,来讨说法。”,晓夏冒冒失失跑进来,见到这么多人吓了一跳,忙把晞月护到身后,“怎么进来了!夫人别怕我……”
      “说什么呢!这是皇城司的人。”,素银把她拉过来站好给谢庆棠见礼。
      膝盖还没弯曲就被谢庆棠一把捞起来,眼睛冒着精光,“你说谁?何氏家人?是那个暴毙的何姨娘?她的家人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让您见笑了,我先去前头应付一下,何氏的家人住在京郊,我……对啊,这么快!”,晞月后知后觉,“何氏暴毙的消息传到府上还没一个时辰,远在京郊的犁县的何家人是长了翅膀不成?况且,谁说的?疫病署么?那他们不去疫病署领骨灰跑这里做什么?”
      谢庆棠心生一计,拉着晞月走到一边,附耳几句,给在场的人都看愣了。
      ‘又’要去一次衙门,晞月自然是满心抗拒,上回衙门过一趟自己都已经没脸在京中做人了,再去一次还是皇城司,成何体统。
      见她犹豫,谢庆棠又加一把火,“你能忍一个蛇蝎盘踞在你府上?这回是痘症,下回是鹤顶红,见血封喉,怎么救?你还能睡得着吗?”
      这怎么能!两害相权取其轻,这事要是解决不好这年也就过不下去了!

      何家人没进敏国公府的这条巷子,反而在街口叫嚣,围观的人眼瞧着敏国公府顾夫人坐着软轿子姗姗来迟,轿子还没落地就张扬着要轰人,胳膊拧不过大腿,纷纷兴致缺缺得离开。但还有几个胆大的,边退边观望,年节下闲着也是闲着,这种大热闹还是有人愿意冒险的。
      何家领头的那个自称是何氏亲兄长,披头散发赤足站着雪地里叫嚣敏国公府害人不浅,自己妹妹清清白白嫁到这里,非要讨个说法。
      围观者瞧着顾夫人怒不可遏,手忙脚乱地指使着仆役将他们轰出去,此时,黑袍红披风的小娘子骑着高头马慢慢悠悠得出现在他们身后,一片吵闹之外冷笑观望,似俯视人间的天神,“当街闹事,阻挡皇城司公办,押回去。”
      那三字一出,再无人敢逗留,眨眼的功夫都做鸟兽散了。

      “事关重大,还请夫人同我们走一趟。”,谢庆棠高傲得坐在马上,对敏国公夫人也一贯趾高气扬。
      晞月满脸不忿,高声怒斥,“你们还真是嚣张跋扈,你仔细瞧瞧,这事敏国公府的街巷,我是国公夫人,尔等岂敢!”
      谢庆棠身后被挟制的蒹葭馆诸位本来还心有戚戚,但见晞月也被问责顿时轻松了许多,尤其的陆姨娘,慢慢镇定下来,暗中观察着晞月的一举一动,见她气得发抖便觉得有夫人顶雷,自己也能松快很多。
      可何家人似乎没见过这个阵仗,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非说自己不是何家亲戚,都是被雇来唱戏的。
      谢庆棠哪里听他们分辨,有一个算一个全部押回。
      战局自然而然从敏国公府悄然转到了左承天门内的皇城司内牢。

      “皇城司居然还有设有牢房!”
      一行人被请进了谢庆棠平素休息之所,这里头桌椅简单,味道有些难闻,不由得掩着鼻子。
      乔书本想推开窗户通通风,结果只开了一个缝就看见对面是黑压压一片深不见底的地牢。
      “这里往下数有五层,我这个房间可俯瞰全局,夫人若是喜欢,我便让人点灯瞧瞧。外头说书的说这里是凡尘地狱,想看看小鬼长啥样不?”
      一进到这里面,谢庆棠真是如鱼得水,整个人不再是方才板板正正的样子,带着一股邪气,微笑的嘴角让人发毛。
      “我府上其余人呢?”
      晞月心有戚戚,不安得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总觉得自己好似顺着她丢出来的米粒一步步走进笼子的麻雀。
      “我自有法子,夫人不必担心,您在这里歇息片刻,我……”
      “动刑会落人口舌。”,见她这样子大概就知道要使什么手段了,就怕她打草惊蛇,让陆氏察觉出什么咬死不说。
      谢庆棠一双丹凤眼上上下下得将她看了一遍,突然笑道:“夫人当我是什么人?刽子手?”
      ‘你不是刽子手,外头的惨叫难不成是猫叫春吗?’,晞月心想。
      即便如此,场面上的事情还是要做一做,正要解释,谢庆棠就摆摆手示意她不要浪费口舌了,“我知道,陆氏是你府上人,挨了打你会落人口实,不过打不打也没什么要紧的了,说了实话一样逃不过,但我……看你的面子,就温和一些。”
      说完就大摇大摆的出去了。
      不一会儿就传来了凄厉的惨叫,晞月捂着耳朵不敢听,全身的汗毛都炸开了,裹紧了氅衣默念清心咒让自己不要去在意那此起彼伏的声响。

      不到半个时辰,惨叫声渐渐若了。
      晞月有些心慌,“这是……死了?”
      乔书也有些不安,正要推门出去。
      “嘎吱——”,一个脸熟的汉子进来,他是方才跟谢庆棠最近的一人,应当是心腹,“国公夫人,属下带您去见一见您家老仆,兴许她有话对您说。“
      “谁?”,晞月非常不喜欢这种被人牵制的感觉,似乎演过那出戏后二人之间的平衡就已经被打破,谢庆棠似乎占据了主导。
      牢房昏暗,气味也很是难闻,他们像老鼠穿过酱菜缸一样,不停的接受两边牢房扑面而来的奇怪味道,但让晞月不解的是几乎每个牢房里的犯人都异常安分,不是缩在角落里,就是直接躺在干草铺盖上,只能听见如鬼魂一般幽幽的声音,甚至都没法分清是哀鸣还是叹息。
      乔书在孟闻麾下有夜猫子的名号,自然将周围人犯的惨状看得清楚,紧紧得将晞月裹在氅衣里一路护送,“夫人,这里太暗了,您看脚下……别看周围。”
      “乔……”
      晞月听出不对劲儿刚要询问,就见前面领路的停下了脚步,对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夫人,上峰在里面等您,您家家仆也在。”
      晞月抬头,看见一个极小的门,大约刚好是她的身高,乔书过去都要微微低头,里面倒是烛火通明,走进去甚至气味也好闻不少。
      “来了,一路辛苦,坐。”,谢庆棠的热情亲切让人发毛。
      还未坐定,就见另外地上歪道这一个微胖的老妇人,瞧着身形似乎是安嬷嬷,晞月大惊,“这是……死……”
      “怎会,您都特意交代了,我怎么能动手?”
      谢庆棠亲自动手在此间焚香,血腥味腐臭味加上玫瑰露的幽香,晞月险些呕了出来。只见她端着那香炉放到安嬷嬷鼻尖晃悠了一圈,安嬷嬷像回魂一般哼哼两声,踉跄地爬了起来。
      “吓得,我可没动她,一进来就吓晕了。“,谢庆棠立刻又掐灭了那线香放到一边。
      晞月心想这十有八九不是玫瑰露。
      安嬷嬷自己扑腾半天终于坐了起来,抬头就看见晞月坐在她正对面,满面愁容,一时间也不明所以,“夫人……这……”
      “让你们主仆当面对质,谁先请?“
      谢庆棠说话到是客气,但手上却已经抽出了马鞭浸在盐水里。
      安嬷嬷立刻就想起来自己方才摆架子挨得那一鞭子,大腿上的剧痛蔓延开来,全身筛糠一样抖了起来,“夫夫夫、夫人,救救救……”
      谢庆棠勾起嘴角,如恶鬼附身杀气凛然,拿着马鞭在她面前晃了晃,“现在知道求救了?她要是得了痘症,你又要向谁求救呢?方才与你说得清楚,那位黎婆子都招了,你老老实实交代,不久成了?”
      晞月立刻就听出了她话里意思,她不是没有怀疑过安嬷嬷,只是一开始把她排除在外的原因和认为黎妈妈不是主使的原因一样,就是觉得她不会以绍儿的安危做筹码,但刚刚自己再次复盘后,觉得自己不该轻易对一个人的善恶底线做判断。
      谢庆棠侧身放置香炉的功夫冲她一挑眉,立刻就明白了她的用意,拧起眉头看安嬷嬷,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你知道黎妈妈所作为?!你怎敢啊!你那么疼绍儿,居然也想害她?!他视你如亲长!!你个贼妇!”
      乔书感觉到晞月轻拍她的手臂,也一面扶好痛心疾首的主人,一面和她一起同仇敌忾。
      面对二人斥骂,安嬷嬷情急之下居然还真憋出了巧思,颤抖得爬到谢庆棠脚边,“我说!是她!就是她联合黎妈妈,弄了那个毒人偶!就是她要杀我们小公爷!她好独霸国公府!我是冤枉的!”
      晞月见她只要一句话就露馅,也有些哑口无言,方才还想了好几句呢,没处说了,真是可惜!
      “你既然早知道,为何不揭发?”,谢庆棠端出一派正大光明主持公道的样子继续引诱。
      “她是主母!我一下仆,如何能抗衡!”,安嬷嬷见她有轻信之意,忙顺杆爬,“我亲眼所见,她向青羊观出尘子买了一块布料,用油纸包着给黎妈妈的,就在小花园里!”
      “信口雌黄!”,晞月适时得表演出暴怒。
      “还有还有,她还、她还和秦家大夫有私情!对有私情!”,看得出她这急中生智也不是很有智慧,“封府时,她们暗中苟且!对,此人大奸大恶绝不呢轻信!“
      谢庆棠皱皱眉嫌弃得将自己的袍子扯了回来,看了一样有些错愕不知道怎么演的顾夫人,“不会演了?”
      “……咳,着实是让您看笑话了。”,晞月掩面汗颜,这安嬷嬷统共只见过秦三一次,居然就能信口雌黄编排起来,也是本事!
      “行吧,你说?我说?”
      虽是这么说,但她也只是客气一下,饶有兴致的断了盏茶,走进了烛火的阴影处,作壁上观。
      晞月清清嗓子,摆起了架子,示意自己亲自来问,“安嬷嬷,给您解释一件事,人偶这件事今日才众人皆知,但我很确定这里头没有你。素银发现那日觉得晦气,没让人瞧见拿绸子包着走的,后来也没人碰过,否则府上就不会只有这么几个人得了痘症。今日从屋里拿出来呈给皇城司诸位时,厅上把守严密,一个苍蝇也没进来。皇城司离府之前各个院子都在禁足,府上除了我近身的女使谁都不知道。您来说一说,是谁告诉您有人偶一事呢?”
      “你话真多!”,谢庆棠啧啧道,随后大手一挥,过河拆桥就让人再次把晞月请走了,她甚至都没瞧清出安嬷嬷是如何错愕,如何声嘶力竭的狡辩,就被“请”出牢房。

      再次回到方才歇息的屋子,才觉得此处真是世外桃源,连入口的茶都甘甜许多。不一会儿,谢庆棠攥着帕子揩着脸颊就进来了,“等急了?料理好了,这是名单,你府上跟陆氏勾连串通的。”
      ‘她在擦什么?脸颊上有什么?帕子上红红的是刺绣还是……血!恐吓我么?’ 晞月敏锐得抓住了她轻浮动作中的深意,本能畏惧和理性深思在不停的打架,整个人处在一种非常紧绷的情绪平衡中,但也许只要一根针就能直接击溃她不堪一击的平衡。
      乔书上前一步接过,进而就闻见了浓重的血腥气,不由得皱皱眉。
      “人呢?”,晞月起身也走近两步,却被乔书挡了一下,不解得看了过去,乔书的手再次搭在了后腰短剑上,顿时也警惕起来。
      “陆氏串通何家亲眷、小公爷乳母安婆子,诓骗黎婆子行巫蛊之术谋害主人,现已伏诛,其余人等移交京兆府衙门审理。无罪的,稍后就给您全须全尾的送回去。我先来送夫人回府歇息。”,谢庆棠轻飘飘地说话,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晞月被乔书护着离开,但隐隐觉得自己是让人摆了一道,谢庆棠从进门起大概就不是为查痘症来源,但是为了什么呢?
      飞快回溯前时对话,一切起因是青羊观!
      她是从青羊观追查到黎妈妈身上,青羊观有什么?离奇吓死的出尘子,买卖死人衣服,行巫蛊之事,这些自有京兆尹、大理寺、城防查探,有必要让天子耳目追查区区坊间轶闻吗?
      “乔书,青羊观平素除了出尘子,还有什么背地里的生意吗?”
      “除了出尘子行迹诡秘外,其余人并无不妥。”
      晞月心想:这倒是奇怪了,出尘子被吓死这种事肯定不是引起谢庆棠关注的原因?所以很有可能是他经手的生意,
      “出尘子,还有什么其他生意?”
      这个乔书到很清楚,“曹爷在黑市蹲了好几日,把这个出尘子查得一清二楚,此人独做‘换新衣’这一桩买卖,因为青羊观中唯独他一人接白事法事,想来也是借此机会得知棺椁情况,方便动手。而且他只偷盗衣服卖出,后面做什么用处他一概不管。黑市上另有别的铺子。”
      晞月越听越疑惑,他都有胆子月黑风高干这种损阴司的事情,还会被吓死?
      “夫人……是觉得,出尘子之死有隐情。”
      “不是觉得,是一定!”,晞月斩钉截铁,“他必定是牵扯进什么事里,被皇城司盯上,然后又被灭口了!所以……谢庆棠一开始怀疑我,才顺着黎妈妈查到我们家?”
      “会是陆氏吗?”,乔书觉得他们自从进了皇城司就再也没有见过被抓之人,自然也不能听信谢庆棠的片面之辞,“若是谢庆棠屈打成招,让陆氏攀扯咱们,怎么办!”
      “我做了什么,让你这么误会我?”,谢庆棠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二人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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