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从出嫁姐妹处境窥见婚后生活的一角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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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晞月心不在焉得想了好久才明白，老夫人这无名之火是从哪里来的。心下一紧，在台阶处险些失足摔倒，好在顾旭经过扶了她一把，“多大的人了，走路不看路。”
晞月忙站好，乖顺得对他回礼，“多谢六哥，方才在想事情走神了。”
顾旭昨日经历了一场大事，现下有些余悸，对自家妹妹也关注了起来，映月那里自然轮不到他关心，晓月也有祖父祖母照顾，他也不用管，唯独眼前这个闷罐子，凡是都烂在肚子里不向别人吐露半分才着实让人担心，“十一娘啊，你若有什么不快的事情，尽管来告诉哥哥嫂嫂，哥哥虽不是正经科考出身但已有官职，谁欺负你了我也是能说上话的，你若心里有事哥哥嫂嫂也能疏导一番，你嫂嫂近来有孕不好走动，也没照顾到你，你呀！有什么话尽可去寻她说说，憋在心里总是不好。”
顾旭虽然与她关系不错，但总之也没有好到这个地步，骤然说这种话也是吓了晞月也是一头雾水，首先想到的就是孙家的婚事已经敲定了，他才会觉得自己被抢了亲事，可怜自己，但言语之间却又不像。
“哥哥何处此言？”
“呃……昨天……”他本想说什么，但想想又作罢了，只是拍拍她的脑袋，像哄小孩子一样，“若有事同我与你嫂嫂讲，我们能帮则帮，别自己瞎拿主意。”说完就直接离开了。
晞月被他这一句弄得云里雾里，也顾不得方才老夫人的严厉，稀里糊涂得回了自己院子。
“娘子！我方才跟伍妈妈出去采买，你知道我听见什么趣事了吗？”晞月前脚刚迈进门，晓夏就扑了上来，等着同她讲闲话，周围还站着不少人，看来已经等了很久了。
“你且忍忍，等娘子坐下再说行吗？”素金瞧出晞月有心事，先帮她挡了挡。
素金扶着晞月进了院子，打发晓夏去准备些茶点到晓月处说话。
一进屋，晓月正追着两个小皮猴子穿衣服，一口口得追着喂早膳。晞月一把拦住两个孩子抱到怀里，“怎么了？”
“还能怎么，不吃饭呗！”晓月忙的头发都散了，无奈得冲她道。
晞月招手让外面的婆子进来，“姐姐累得自己做什么，婆子丫鬟都在。”
晓月看了一眼两个婆子，一拍脑门笑道，“我都忘了，忘记传她们过来了。”
婆子丫鬟四五个过来抱了孩子穿衣吃饭，晓月终于腾出手来梳洗，晞月坐在外边等着，“晓夏今日遇到了趣事，我特意留了与姐姐一起听。”
“是呢，是呢。”晓夏已经急不可耐了，“娘子昨日瞧见了那屡烟，的的确确是汝王府飘出来了，你们猜怎么着？”
晞月听到这里心里一紧，“莫不是与那个书生有关？”
“什么书生？”晓月初来京城不晓得其中原由。
晓夏立刻抢过话头，“就是福宁郡主同一个书生私定终身，你们猜怎么着，昨日福宁郡主为了跟那个书生私奔，点了自家的院子，趁乱跑了。咱家六郎作个被临时调去追那私奔的小情人儿去了，一早给带了回来。听说汝王气的当场要打死福宁郡主，还好叫淮王夫妇同汝王妃拽住了，现下大约都闹到宫里去了。”
晓夏说得热闹，晞月听的却是心惊胆颤，忙叫她打住，冷声道：“此事不许再传，不许再说，议论王族私事可是要治罪的，告诉院子里的其他人不许说！”
晓夏大失所望，低头应下了，端着茶盏出去了。
素金看着两个娃娃都收拾妥当了，便领着人都出来了，只留了素银和晓月身边的一个女使侍奉。
屋里静了一会儿，二人互相瞧了一眼沉寂了下去。
晞月从前在宴会上见过福宁郡主，也说过一两句话，二人年纪相仿身世经历也相似，她有兄长庇护，晞月也有一个兄弟，平素也最是安静，在姐妹之间也从不冒尖出头，眼下这等事，她听闻心里倒是五味杂陈。到底是什么样的男子才会让一向谨慎小心，低眉顺眼的福宁郡主这样不顾礼法脸面，她好奇得很。
“妹妹想什么？”晓月见她若有所思，“妹妹？”
“嗯？”晞月回神道：“不瞒姐姐，我与福宁郡主有几面之缘，相谈甚好。”
“出奔为妾，郡主的身份什么样的男子够不到，何至于出奔。好在她出身王府，若是平常人家的女孩，整个家里的姐妹都要给连累了。”晓月到底是做母亲的人了，考量事情也不是全凭喜恶，也懂得权衡利弊。
“……她大约也有苦楚，福宁郡主性子很好，平素也很随和，那书生……这事还是就此打住吧，咱们都不好说的。”晞月敛了敛神色，起身拿了一边的织绣对着日光看了看，比对着针脚，“就是什么都有了才敢什么都舍……”
“有时，什么都没有才会义无反顾。”晓月轻抚她的脸，看出晞月的一点愁思，“这两者，咱们都不是，也都做不到。”
夜深人静，晓月照顾两个孩子睡下了，也洗漱梳头也安寝了。
吹了灯，等丫鬟们都退下了，晞月披了衣服掀了帘子坐起来，月光映着窗户上的喜鹊梅花落在她的香案上。
想着那个私奔的福宁郡主，轻轻在被子上打着拍子，想着昨日的月色是否也这般皎洁才叫人发现了踪迹，今日她在哪里？想着什么呢？她后悔吗？
“娘子？”晓夏推门进来，看见晞月并没睡着，轻声走近，拂开床帘拿着小银钩子把窗帘挽起来，“娘子饿了吗？”
“没有。”晞月抱膝而坐，歪在一边，拍拍床边示意她坐过来，“晓夏，你过来陪我躺一躺。”
“您是不是不开心？”晓夏拖了鞋子躺到她身边，拽拽她的袖子，“说与我听听？”
“你还记得福宁郡主吗？”晞月也躺了下来，歪在她的颈边轻声道。
晓夏噗呲笑了一声，“娘子白日里不让咱们说，自己还不是很想知道。”
“也不是……”
“不是？你方才明明就说了福宁郡主。”晓夏不懂她在思索些什么，只是静静得陪着。
“原以为都是戏文里的胡话，豆蔻少女为才子出奔，瞧着戏文里是多么好的一段姻缘……”
“对啊，你说福宁郡主是疯了吗？”晓夏顺口接道。
“……”晞月看着帐子上的浅粉色的合欢花，却觉得刺眼，“是啊，谁能像她这样疯一回呢……”
“郡主是蜜罐里泡大的，放着王府富贵不要跟个穷书生出奔，谁会像她那么傻。”晓夏支支吾吾道，“她跟那书生走了，将来怎么过活？她一个郡主十指不沾阳春水，苦日子根本就过不了。”
“是啊，卓文君与司马相如毕竟只有一个。”且卓文君豁出去的那个才子末了也不是她一心一意一双人。
晓夏突然觉得肩上好像湿湿的，一转头瞧见她中含泪，大惊：“娘子怎么了？”
“……没什么，见到晓月姐姐，想父亲母亲了。”她含混得糊弄过去了。
晓夏替她擦了擦眼泪，拍拍她的肩头，“娘子，晓夏陪着你呢……”
“……我知道……”她低声应道。
“今日婆婆责怪，我大约明白是何意了？”
“责怪？”晓夏天生缺根筋，完全不能理解。
晞月趴在床沿上，青丝半垂，眼神无比清明，“我也很烦这样的自己，又作怪又拘束，作践自己不够是想让翁翁婆婆多眷顾我一点……可是我做不好……”
“娘子怎么会做不好？您做什么都很好的！”
“嗯。”晞月拍拍她肉嘟嘟的脸颊，捡到她的那一年就是自己带着幼弟一无所有的那一年，总觉得她和知春就想是自己，想从她身上弥补自己的遗憾，故而对她颇多偏爱放纵，如今看她无忧无虑的样子便是一份安慰，“晓夏真好……”
“晓夏也这样觉得！”
晞月轻笑，轻拍着她的肩膀，想着从前父母还在时的日子，真好啊！但是太远了，有些记不清了……
晓夏没过多久就昏昏欲睡了，但晞月却越想越清醒，她心底里有一个声音她是佩服福宁郡主的，佩服她能抛下一切的勇气，许多事情都是自己争来的。即便她面上站在礼法的一边，可心里不知道有多向往福宁郡主。她不比别人差，也不比别人傻，可有些东西她就是不能越界。
这一夜，晞月没有睡着，天放亮的时候，晞月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才睡了下去。
不久，宫中传下话来，不得议论汝王府事，即便这样晞月整日陪着晓月养胎许多闲杂话还是顺风飘进来了。一日一个说法，今日是说‘福宁郡主寻死了’、明日就是‘官家要责罚汝王府’、后日是‘那个书生下狱了’，再后来就是官家赐婚、郡主以死相逼、汝王与王妃长跪不起……
再后来就没了声响，连闲话也只是从前那几样再没有别的花样了，只听说那书生被压在了宫中，而福宁郡主也被锁回家里了。
晞月心里的一点念头也就散了，在府里闷坐了一整日不吃东西也不说话，吓得晓夏都快找大夫了。最后还是晓月劝了几句才喝了半碗粥，夜里也是早早就睡了，第二天一早晓月替她同老夫人告了假。
作者有话说第13章 从出嫁姐妹处境窥见婚后生活的一角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