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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5、第三人 ...

  •   果然没几日,晞月去看望灵均时就从程元容那里听了一些内情。
      “啊?不是泼皮?”,晞月没懂,“那是谁,阎家报复、段成渝倒戈?不会吧!那也不该袭击宾客啊!”
      她走到窗边环顾了一圈,确定附近没有其他人才道:“具体的我也不晓得,只不过听说那天是皇城司办事。闹事的似乎也不是破皮,诚然,镇国公夫人打的那两个确实是正儿八经的泼皮,但其他的似乎还有隐情。”
      “啊?”
      “你都猜不到领头的谁?”,程元容一脸神秘兮兮的。
      最坏的结果就是段成渝,但料想陛下也没有蠢到这种地步。
      只听程氏附耳悄声道:“谢、庆、棠。”
      “!!!”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你该是知道她的吧!谢将军家的,同你年岁相仿。”,程元容说起这个眼神无比向往,她一直都很羡慕那些能走出内宅,有广阔天地的女子。

      一阵微风拂过,耳边的碎发轻轻拂过耳垂,晞月抬手纨了一下,突然想起那日孟闻提起与谢庆棠在驿站相见的情形,以及他多次提醒,和皇城司之间达成的合作并不是永久有效,往后若遇上还是避开为好。
      程元容依旧一脸兴奋,仿佛在看什么话本子一样,“皇城司之下,又设承影,专司监察一职。”

      阎家的倒台意味着,从前以淮王为代表的宗亲,和以阎家为代表的外戚,和皇帝孟家联合的皇权,这三足鼎立的关系有一角崩坍了。而如今孟家顶风,又是明面上能接替阎家的新外戚势力,皇帝打压冷落以平衡也很正常。晞月担心得是,皇帝打算把孟家摆在一个什么位置上,而孟家这些人究竟要在这大势之中如何抉择。
      如今‘承影’、‘段成渝’、‘羽林军’三件事,明明白白得展示了皇帝要夺权的心思,无论是淮王还是孟家,显然他都不再打算依靠了,而下一步就变得扑朔迷离了起来。
      程元容没她思量得那么多,只是将听到的风声透给她,“听闻谢娘子奉旨入宫头一日,陛下就在皇后宫中暗下旨意,让她从六部九司里头抽调可用人手,还特许她招募一些江湖上的能人异士,组建承影暗查百官。并赐了一块陆吾金令,还盖了大宝玺印。”
      “江湖人?”,晞月思索了一下,怪不得前些日子听乔书提过,有些在江湖上有些诨名的人扎堆进京,要她们出门时注意一些,多带护卫,原来是这个缘故。
      “听闻有一名震冀北的刀客,已投入门下,仿佛叫什么七还是什么九的,不太记得了。就是上个月在西市听雪馆闹事,后来被城防镇压的那个,好像就是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些人越是想暗中行事,越是有人闹事!回回都是城防镇压!好像和城防磕上了。”,程元容这会儿已经下了半盘葡萄了,“你怎么不吃啊,这水晶葡萄不是你最喜欢的吗?这个季节已经不多了。”
      晞月心里装着事,胃口不佳,只拿了一颗放到嘴里。在秦楼楚馆里争锋这事放在江湖上大约是段美人英雄的佳话,但搁在世家之中,便是轻浮无礼,难免遭人唾弃。传闻中,谢家自视甚高,这等阘茸附骥之辈他们向来看不上,也不知为何会招揽这样的人,不知道是要标新立异,还是无奈为之。而且皇帝在皇后宫中下达暗旨,既然是为了政事又为什么会当着皇后下达呢!这是表现对孟家无条件的信任吗?但总觉得好像又不是这样,心里慌慌的。
      “……在烟花之地闹事,大约也不太稳重吧!想来也不会重用。”
      她一边擦着手上的葡萄汁一边道:“不说了是不拘门第,广招能人嘛!江湖之人大约在礼教方面不拘小节,这不是常态嘛。这种人可不再少数,若真能聚起来,也是集沙成塔呀,都是为国效力又有何妨?”
      “我祖父曾评过前朝设立密阁机构,这种黑暗中行事之人确实危险,会抹去人心里的光明。这种府衙在黑暗之中算不得什么好手段,利剑双刃,虽能恐吓不法之徒,但若被有心人利用,栽赃诬陷也无法避免,从前不少忠臣良将都折在这上面,可谓是骇人听闻,再往大了说蒙蔽圣听,打压忠良,威胁社稷。”,晞月不了解谢庆棠,也不懂她为什么会投身这种事情中。但在寻常人看来,这种道路不但曲奇而且并不光明,“皇城司一直为人诟病,高宗之后不受重用,之前陛下问责裁撤,还以为……原来只是新瓶装旧酒。“
      程元容听闻也沉思了起来,毕竟这种手段确实也不是什么治国安天下的正途,向来为读圣贤书的君子所不齿,又道:“听闻那天是第一桩差事,就漏了风声,两院谏臣天天斗鸡一般,此事还能混过去吗?估摸着长久不了。”
      晞月却不这么认为,传出的风声都是泼皮闹事,那里听说过什么影子机构的事情,这里头水很深,轻易大约也探查不出什么,谏院最多弹劾牵扯京中治安之人,首当其冲便是淮王,怕是陛下乐见其成。

      就在晞月惶惶不安之际,从西北回来的一封家书,到让她安心不少。
      孟闻的字笔力苍劲,刀头燕尾,但并不妨碍词句里的浓情蜜意。晞月总是有些了解当初映月和孙二之间互传情书的那种感觉。当收到第一封信的时候,逐字逐句地读,不厌其烦地看,然后开始苦恼如何回信,又是一番斟酌思虑,可惜薄薄的信封并不能写满思念;信送出后,总惦记着有没有收到?有没有明白自己的情谊?有没有回信?回信会写些什么?

      “见字如唔,提笔之时,适逢家书抵达,见字仿若汝在身侧,思之不能寐……”
      看到这里晞月低眉浅笑,脸颊泛红,这世上居然有人觉得敏国公端正耿直不善言辞,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这种看似木讷耿介之人说起蜜语甜言还怪撩人的。

      “……信中所书家中安好,吾安心意落。然则家事繁琐,为夫不能分忧亦无法陪伴,只能鸿雁传书以寥寥数语问候,深感歉疚……”
      读到此处,不免让人怀疑是不是请楼燕山代笔了,怎么这么会说话,字字都这么暖心窝子。这时,信封里掉出一朵干枯的花,叶瓣已经发黄大约看得出是白色花瓣,黄色花蕊。
      “……巡防边军时,偶然得见此花如繁星般铺满山野,折下一朵藏于书信,望同卿共沐此间风光……”
      晞月拿着这朵小小的花,仿佛置身其中同他一起畅游原野,共浴煦阳微风。幼时她从母亲的一些书信随笔中窥见江南水乡的温婉,了解母亲幼年欢乐的生活,便很向往南方的生活。而后,从父亲的话语中看到了边塞苍凉壮阔,这两个地方一直都是心之所向。而之前在老家度过的半年生活让她见识了江南风光,也体会了母亲幼年时的欢乐光景,虽然无忧无虑却总让人觉得桃花源的日子过于虚幻,她不太敢沉溺其中。嫁到孟家以来,陪着孟闻历了几次大事,每每见到他放在书房前的那套沁着血污的盔甲,就觉得血色风云好像才该是人间本色,她不过是有幸一直被庇护着而已。故而,更想到边塞一行,也想看看更广阔的天地。
      和孟闻相处这些日子以来,越发觉得他的心细如发,晞月扪心自问自己都做不到这般周到体贴。自她离京后,京中变故不小,故而他的书信也多了起来,长篇这样暖心窝子的话确实让晞月安心很多。

      “……远眺漠北风光,思汝之余,竟然生出退隐之意,遐想夫妇二人,抱瓮灌园栖冲简业好不快哉!餐云卧石亦为吾所往!待吾还家之日,陪汝逛遍八街九陌,听林籁泉韵,赏山明水秀。”
      反复读这一段,晞月却察觉出一些急流勇退的意思,结合京中的情势,她大概也猜到了孟闻的意思。孟家和阎家虽都为外戚,但终究还是不一样的,阎家是跟着太后娘娘才水涨船高,而孟家是因为显赫才成为外戚,两者之间有很大的差距。
      阎家已倒,淮王也没有错处,陛下只想将权柄握紧,孟家也该放手了,所谓树大招风,此时应当避一避锋芒。看来英国公离京也是看透这一点,早早计划好的。既然孟闻这边拿得定,她也没必要杞人忧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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