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居闲话》A4齐心原

111、任务

　　‘晞月’和‘望秋’林外下了马车，坚持让车夫留在林外，二人向旧草庐里走去。
　　‘望秋’仔细分辨着周遭声响，借着搀扶‘晞月’在他手心写下：右三人、左两人、后五人以上。
　　‘晞月’第一次出任务，见敌我人数悬殊不由得提起十二分精神，捏着嗓子对‘望秋’说好原定的话：“等下你在门口等我，我寻了就出来。”
　　‘望秋’一副不放心的样子，“草庐年久失修，里面定是脏乱不堪，说不定房梁松动，定是不安全的，夫人还是让我进去吧。”
　　‘晞月’想了想便道：“依你，快快取了东西出来。”
　　二人声音不大，但是在静谧的林中却刚好可以被百步之外有些功夫底子的人听清，环伺虎狼便对了眼神决定让‘她们’取得东西后再来一个黄雀在后。
　　更远之外的布置已经架好了弩箭对着这些准备坐享其成之辈。
　　一场蓄谋已久的围猎扑杀在这片稀疏的林子中悄然上演。

　　为了力求逼真，‘望秋’进门前还摸摸索索在袖袋里口出一把钥匙，远处虎视之人恍然怪不得早来什么也没寻到，竟然还有玄机吗？
　　‘望秋’在里面摸摸索索地假意从墙角笼箱里面翻出一个小匣子，然后故作冒失将匣子里的信笺拿了出来招摇过市，要递给等候已久的‘晞月’。忽然三五蒙面人从林中窜出将她们牢牢围困。
　　为首的身形壮硕，但‘晞月’隔着帏帽就能认出这就是整日在顾府周围打转的一个菜贩子，他已利刃在手对着两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信心满满，“顾夫人将东西交出来我们定不会为难。”
　　学人说话倒是不难，但是还要学着害怕时颤抖的嗓音确实有些难，‘晞月’隔着帏帽咽咽口水，颤颤巍巍的开口：“你……你是何人……为何……”
　　‘望秋’一听他这哪是害怕，兴奋还差不多，忙假意上前将‘她’拦在身后以示保护，“这是顾老太师之孙，敏国公府的主母，尔等何人！胆大妄为！”
　　“小丫头片子还挺护住，杀她惹麻烦，杀你倒是简单。”，话音未落就已经举起长剑冲了过来。
　　‘晞月’机敏的拿出火折子对着那封信笺，更加兴奋连嗓音都飘了，听起来跟破锣一样，“再过来，就烧了！”
　　‘望秋’听他说话不由得担心得看向对面，别穿帮了。
　　他们居然真的停下攻势，站在原地，开始准备谈判了。
　　“顾夫人别怕，我们只是来拿东西，您交出来，就放你们走，如何？”
　　‘望秋’松了一口气，原来还能歪打正着么？只是这并非是林中所有藏匿之人，她们还需折腾折腾将所有人都引出来才方便反击，于是继续拖延时间，“谁知你们守不守信用！我告诉你们，这里是灵壁，顾家在这里延绵百年，我们夫人如今正得敏国公欢心，她若有半分损伤，敏国公不会放过你们！我们带了家丁就在林外，只要喊一声马上就会有人……”
　　谁知对方嗤笑一声，“那你倒是喊啊？实话告诉你，你那仨瓜俩枣不够喝一壶的。上！”
　　‘晞月’和‘望秋’退至草庐门口，二人默契对视一眼，往篱笆上丢了火折子转身就往院子里冲，谁知火折子还没落到门口残败的篱笆上就已经被飞箭设下，而身后的院子里早已‘无声无息’的站着五个人守株待兔。
　　“还挺机敏！”，对方耐心有限，不再废话，前后呈合围之势猛地冲过来。
　　‘望秋’扫了一眼，人数与方才探得一致不在迟疑，圈起手指在口中打了个哨子，同时袖中绳镖脱手在空中扫了一个圆直扎为首壮汉，镖头带毒见血封喉，那壮汉连剑都没有举起来就已经应声倒地。
　　因出手过快，其余人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就感觉膝盖一痛跪了下来，接着就见眼前银光闪现从喉咙到眉心裂出一道细细的血缝。
　　出手之人竟然就是敏国公府方才被吓得连话都说不囫囵的顾氏夫人。
　　战圈之外的三五人见状就知是中计了，把腿就跑，可‘望秋’今日带着绳镖就是为了防止有漏网之鱼，甩起绳镖如圆月，起势如疾风，长了翅膀也逃不过。
　　‘晞月’则扭转短刀以刀背相迎院中之人，他身形瘦弱个头矮小在侍卫之中确实脚步最快，对方在衣衫飞舞之中迷了眼，再回神膝盖就已经是一个血洞，正要咬破毒丸慷慨赴死，却又迎面一拳，牙齿连带着毒丸一起飞出口腔。
　　地上三五人绝望挣扎，他们入城以来屡屡遭受打击，今日已经是全员出动，若不是不成，怕任务失败的消息都传不出去，看着远处还有两名幸存的同伴似乎已经快要跑出了绳镖的扫荡范围奔向林中，心中大喜，若是入林这如鬼影一般的绳镖就再也不能发挥效用，说不定还是有一线生机，可一眨眼的功夫，‘嗖嗖’两声，箭镞穿胸而过，二人倒在林子边的草丛里，见全军覆没，一口气没上来也撅了过去。
　　阿柴以为自己下手太重忙上前探鼻息，见只是昏迷才松了一口气，拍拍身上的灰尘将两把短刀收回袖子里，捡起地上的帏帽掸掸上头的尘土，对乔书道：“留了三个活口，够吗？”
　　“绑起来，等等看林子还有没有？”
　　乔书话音刚落林子传出两声清凉的哨子，她也回了一声以示处理完毕。
　　阿柴伸伸懒腰，恢复少年神态，蹦蹦跳跳蹿到乔书面前炫耀，“乔书姐我方才一刀一个，厉不厉害！这下我是不是能上夫人近前当差了！”
　　“土行孙，真厉害。”，乔书敷衍，矮身夹起地上伪造的信笺，里头白纸一张，掏出火折子点燃了作为引丢到了门扉上，多年风吹日晒的木头早已糟烂，火星一引就立刻燃起来。
　　二人拖着仅剩的活口，不紧不慢的踱步出了院子。
　　“乔书姐，我好像扯坏了夫人的衣衫，怎么办？”
　　乔书一怔，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腋下的豁口，裙摆的碎布随风飘扬，这身衣服是曹砚买给望秋娘子的，望秋娘子一次都没穿过。她眼含热泪绝望仰头长叹，“我……也不知……”

　　晞月虽一夜未眠，但次日早膳拿到了口供还算安慰。买凶的印笺、书信往来、金钱凭证甚至还有一个家仆在手，终于能锁定幕后之人。
　　“现下将这些人证和口供送回可有难处？”
　　晞月询问桌边的曹砚，他这一夜过得可不轻松，为了审问两头跑，眼下一片暗沉。
　　曹砚，“没有，那边应该等着消息，就要在此刻以快打快，杀一个措手不及。”
　　“同明府大人编好说辞，将顾家摘出去。”，晞月也只有这一个要求。
　　曹砚恭敬道：“这是自然，已经通过消息了。”
　　“依你之见，谢家那位夫人该如何处置？她是官眷押解入京不太妥当。”，晞月万事同他商量，曹砚受宠若惊，“属下也这样认为，但以探病为由长久扣留实属不妥，大张旗鼓撕破脸皮对谢家其余人名誉也有损，不如继续敲山震虎，同周家通个气，以谋夺家产为名逼他们决断。”
　　“你是说休妻？”
　　“正是，谢家那位的夫君主理广南路市舶务，有些政绩今年有望调入京中，这个档口不会愿意出什么岔子。”
　　晞月点头，“此事我来办，这位还要作为咬死顾霂、顾雳的一枚棋子在府上留一阵，那位假大夫用完了也尽快移回府上，若翁翁开祠堂就一起见阖族耆老。另外，将顾采女将位之事也好好的传扬传扬，先杀杀他们的锐气。”

　　早膳后，晞月隐瞒了城外截杀查证结果，拿着谢氏和假大夫之间龌龊交易的证据去了二老房里。
　　“你说要逼周家休妻？”，老夫人吃惊不已，谢氏已经为周家生儿育女甚至还守过孝，如何能轻易休妻。
　　晞月安坐，说话掷地有声，“那就请周家好好掂量掂量，一个勾连大夫意图谋害嫡长姐的主母能不能继续待在周家族谱上了！”
　　老夫人打量着她今日疾言厉色的样子，颇为惊讶，怎么一夜过去昨日还恳切陈词的孙女今日就开始起调子了？
　　老太师却态度鲜明，大力支持晞月，“现在就命人去请周家人来！明日开宗祠，此贼妇须得上堂对质，她若还有依仗，便难以陈情！”

　　一场蓄谋已久的围剿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