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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信任是需要时间和耐心来培养的 ...

  •   望秋陪着晞月在卧房里刚坐定,曹砚就敲了门。
      晞月刚安顿下来,这才觉着有些晕船不适,刚要躺一会儿,听是曹砚立刻又和衣起身迈过屏风矮身坐好示意望秋去开门。
      “夫人脸色不好,不如……”
      “开门吧。”
      心里存着事情,大约也睡不下,想着不如就一并说了。
      望秋冷着脸给他开了门,曹砚迎着一张冷脸,呆了一下,心里不由得犯嘀咕,方才船舱里不是已经是交心了吗?怎么一转眼又冷着一张脸,究竟是哪里惹到她了?没让夫人下船送主子吗?可那是主子吩咐的,担忧下船折腾,夫人再有个磕碰。
      “夫人,有何疑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曹砚躲着望秋,沿着门边站挪进来。
      一人剑拔弩张一人躲避不及,晞月云里雾里,但也懒得追究,命曹砚坐下。
      \"是……”
      “嘭——”
      望秋不知哪里来的火气,将门重重摔上,瞪了一眼曹砚又做回晞月身边。
      曹砚还没坐下被这一声惊雷炸得手足无措,又缓缓站起来,挪到更远的位置了。
      晞月迷惘得看着二人,拍拍望秋胳膊示意她去奉茶,“疑惑到没有,只是有几件事希望曹先生想帮。”
      “夫人吩咐。”,曹砚有些拘束,又端端正正得站起来。
      “三嫂嫂身体不好,侄女尚未及笄,回灵壁路远,想请曹先生前去迎接护送。下一站码头下船,走官道去安康大约两三日应该就能接到。”
      “夫人不必操心,离京前将军已经吩咐亲卫先行一步了。”,曹砚一副公爷凡事都安排好了,夫人您可以高枕无忧的表情,甚至有些邀功的意味。
      “……哦,好。”,晞月本打算将他支出去,同望秋好好盘算一番,但现在对着他方才同孟闻生的那场气又有死灰复燃的感觉,这主仆一个二个当真是自以为是得很。她此刻才发觉曹砚那一批入府的护院家仆是孟闻钦点,虽身在后院对自己也是毕恭毕敬,这一切都不过是因为自己恰好处在孟闻的羽翼之下,他们眼里除了孟闻不存在第二个需要效忠之人,自己从来都只是孟闻的附庸而已,是他功勋背后微不足道的点缀,就像衣裙上的繁复的绣花,再美也要存在衣服上,却永远都不能离开衣裙做一朵鲜活的花朵。
      望秋端着茶,冲曹砚走过来,满脸写着“没眼色,怎么还不走”。
      “呃……多谢夫人……也谢过韩娘子,还有……”
      “娘子!”,晓夏连门都不敲,推门进来就看见望秋姐姐一脸杀意得正在给曹砚递茶盏,乍一看不知道还以为她递的是□□,“……我煮了晕船汤药,娘……夫人喝了就不难受了。”
      曹砚终于机灵了,看看汤药,又看看晞月,这才知道望秋这一贯护住的究竟为何这般虎视眈眈,忙退下,“夫人不适,快些喝了药歇下吧,属下就在附近,有事唤一声便是,告退。”
      见曹砚退得这样快,晓夏端着药避着满头冒火的望秋顿在晞月脚边将药递了过去,“曹先生偷望秋姐姐的桂花糖了?望秋姐姐跟要杀他一样。”
      晞月端着盏子,酸苦的气味十分冲,不由得皱皱眉,“谁都像你啊。”
      “糖渍杏子干。”,望秋从一旁端了果脯过来,侍奉她喝汤药。
      晞月被这一左一右得夹着,也是躲不过了,只好捏着鼻子灌下去,还来不及发苦就被塞了一嘴的果干。
      “夫人,我扶您歇下吧。\",望秋抢先晓夏扶起了晞月的胳膊,此事本不是她分内,这般主动定是有话要说的意思了。
      晞月也明白,便给晓夏递了个眼色,让她自行端着杏子干去门口当门神了。
      刚近隔间,望秋给直愣愣得给她跪下了,“奴罔顾夫人信任,未曾据实以报,请夫人责罚。”
      晞月拍拍床边示意望秋先起来,“韩立同韩家的事你知道多少?三哥在其中牵扯多深?”
      望秋又一五一十得见告诉曹砚的话对她说了一遍,就像孟闻在保护她一样,韩立也没有将所有的事情告诉望秋。她们就像一个被套在麻袋里的人,起初畏畏缩缩不敢挣扎,可现在越挣扎越恐惧麻袋外面是不是她能承受的结果。
      “望秋,我想我今日已经猜错两回了。”
      望秋不明所以,疑惑得看向她。
      “我之前不知道韩家之事,所以低估了你要回灵壁的决心,如果我昨晚不同意你替换其蕊,执意让你留守府上,你当如何?”
      “……”
      望秋想自己大约会私自离家。
      “还有方才,你到翁翁的船上,不是因为怕我被将军追回你不得回灵壁,也不是为了隐瞒韩家过往,而是另有其因,对吧!”,晞月目光如炬,望秋道出的韩家过往确实非常严重,但这件事随着韩家被赦免就算被翻出来也构不成大患,所以这一道障眼法并不要紧,自己回灵壁的决心她应该知晓,却依旧躲避,定是还有其他原因。
      望秋说着重重得磕了头,伏在地上闷声道:“下船是为了寻表哥……”
      “你知道他的……”,本揣测望秋此举是知晓韩立行踪,但转念一想,她在府中耳目闭塞大约不可能,“……你不知道,他还有什么其他常联络的故人吗?”
      “是……”,望秋感慨于她的敏锐,“表哥有一心仪之人,名唤丛芜,以前是庞家戏班子的角儿,现如今住在灵壁城外,我想去找找,看表哥是否会在她那里。”
      “你如何肯定韩立无事?你又如何肯定他会去寻心仪之人?若他陷入险境贸然同别人接触,岂非是要将别人也拉入陷阱?再者你怎么又能确定此人可靠呢?就算此人可靠,你又准备怎样取得她的信任呢?若有人埋伏在那里,你岂非就羊入虎口了?望秋,你究竟是怎么回事?这可不像你,方才你同曹砚也是这么讲的?”,晞月见她难以自圆其说,有些生气。
      “夫人,我没有说谎。是表哥曾说他有一心上人,住在灵壁城外三里店。还说若我有难除尽可让人捎信给她,她会转达,或者去寻她也可以。若是他失了音信,找她一定会有结果。”,望秋急切得解释。
      晞月见她言辞恳切,并不像是说谎,“你同曹砚也是这么说的?“
      “……”
      见她沉默就知道她不放心曹砚,应当是半真半假,没有道出实情,此事先按下不谈,晞月捻着手里的扇子穗儿继续追问,“如此信任一人,非亲非故,而且不担心会令此人卷入麻烦……你见过吗?如何相认呢?“
      ”没有见过,说只要报上名字即可。”
      “……”
      这般荒谬草率?
      晞月心里冒出一个大胆的揣测,可这样的揣测太过荒谬,但排除所有可能性后这怕是唯一的结果了。如果依照这个结果反推,韩立为何要在很早之前就为自己备下这样的后路呢?近十年间没有人追问起韩家任何消息,甚至他已经大赦,没有任何顾虑了,还要做一个假身份做什么呢?韩立身为顾昊身边的亲随有能力单独安排这一切吗?顾昊有可能知道吗?他们主仆二人究竟在做什么?这一切又和顾昊的意外去世有没有关系呢?
      她知道曹砚就在附近,只要问一句,就能真相大白,但面对真相她缺少了揭开的勇气,如果真想她猜测的那样,三哥同韩立从很多年前就在谋划着什么,如今也是因此而遇险,那么她有这个能力去承担这个结果么?
      “夫人,您没事吧?”,望秋见她手抖得厉害,慌张起来,“我去给……”
      “望秋,告诉我,你为什么能这样毫无顾忌得冒然行动,仅仅是因为韩立留给你那一个未经确认的人名吗?”,晞月猛得附身抓住她的肩头,压着声音质问:“你在我身边近十年,从未离过京城,你到底为什么这样像信任韩立一样信任一个毫无根据的人?”
      望秋被她灼灼目光吓到了,此刻晞月像一只随时都有可能暴起的猛兽,“……夫人,我确实揣测表哥在为韩家伸冤奔走,可那是大罪啊,所以才想独自前去,不想连累……”
      “韩家已经大赦了不是吗?”
      “正因为大赦,就是因为大赦啊!”,望秋眼眶泛红,“诏罪、大赦两道圣旨下来,就算没罪都坐实了!表哥不甘心啊,韩家本就无罪,为何要受那假惺惺的大赦恩典!他曾酒后对我袒露过一次真心话,他说……韩节、韩荣两位舅舅拼死抵抗,一个被青阳狼骑撕碎,一个被绑在马后生生拖死,还有其他韩家人全都尸骨无存,他们凭什么要在殉国之后还要承受这样骂名十数年!甚至……抄家流放,韩家全族都葬身那蛮荒之地,几十口人身后连香火供奉都没有!凭什么呀……表哥说他日日夜夜都不得安宁,每时每刻都能听见那些家人在怨怼为何不帮他们伸冤……”
      晞月听着,泪水浸湿的前襟,她又何尝不是如此啊!她懂了望秋不顾一切也要本向那个地方的原因,“……站起来,望秋。你比我活得勇敢,我很羡慕。”
      二人哭得声音不大,却被靠着侧舷边上的曹砚听了个一清二楚,他长长得叹了一口气,多少人沉醉在几方势力交错下暂时的平和之中,失了居安思危的忧患意识,又有多少人被那场噩梦缠身,不能安稳度日。望秋虽与韩家断了联系,但能为亲眷如此奔波到让他刮目相看,不由得又对她多了两份好感。
      盘算着晞月大约也整理好情绪,回唤自己去问话,谁知到一路上晞月连正眼都没看过他,甚至连带着望秋和晓夏都对他没什么好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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