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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主上派我到醉花楼?我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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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花楼重建不到半年竣工,先前段墨白对褚状为人行事已算额外开恩,再开门需重新敲定掌事人选,混蛋苏如召心不慌手不抖就把付池风拖出来直面段墨白的审视,因上元夜的事情,付池风心虚伏低愈显乖巧,耳辨圈椅上段墨白手落盏停,同意道:“人选定了。”
付池风让他们师徒一唱一和,摆了个明面位置。
是日,迎付池风的是醉花楼新择的经事。
“小女子碧鸾,见过公子。”碧鸾花信年纪,斜云鬓上步摇生资,举手有板眼,谁料当头来了个下马威。
付池风哑笑,问:“公子也见过了姑娘,是不是能走了?”
“公子是主上亲点的掌首,哪能怠慢。”碧鸾大方应承。
言外之意,他就是个关系户。
关系户付池风不以为耻,大大咧咧故地重游,不同往日盛情,上下里外清静孤幽,院中几株山茶大手笔一掷数瓣。
醉花楼主楼大堂正中央直梯如中通莲茎托起上方莲蓬台,自下而上看,楼顶四方灯屏藏首藏尾。
邵池本生潜意识根深蒂固的抗拒跃上心头,付池风收回视线,看女子饶有兴趣打量自己。
“醉花楼就姑娘一个?”他平和地问。
碧鸾轻慢道:“醉花楼莲台是照主上意思设计,公子贵为炔翎台少主,能在钢丝绸带上舞,小女子妄想一睹风采。”
风采没有,踩风踏空大有可能。
台面不高,就五层楼!付池风悄悄问过自己老颈老腰老胳膊老腿,心脏强烈拒绝:“我一掌首,姑娘高看了。”
“能居其位,必配其德。醉花楼岂会让一窍不通的门外汉指点,主上令公子担掌首一职,看中的也是公子才能过人。”
新官上任三把火,付池风上任先被下属烧了把火,他站到濯而不妖的莲台上,几扇大开的落地木窗透着一室通亮,外面水波涟涟,圆楼上方金丝风灯熠熠生辉,涂着丹蔻脚趾的女子笑声如铃漫漫传过来。付池风脚背踢起台上金莺绸缎握在手掌间,信手扯紧,上回他被踹下去,不堪回首,沉浸半晌光尘,他冷地一笑,纵身而跃,景泰蓝人影莲台惊鸿,怒上梁山。
两方拳脚比试,绸缎流风回雪,挥掷收放似软刀,漆红木柱多了几道刃痕,上等桌案少个边角,禁步玉佩压制不住女子风驰电掣的动作,碧鸾一身功力,似隐匿风月的侠客,招招自信,点到为止,步步将自己的身份和盘托向对方看个清楚。
盏茶工夫,金莺缠着碧鸾白皙颈项,付池风歉道:“姑娘,我舞不能行,只能切磋武了。”
碧鸾纤指白净,朝外拉扯绸缎,张口大声喘息,“气壮如牛”,不以为然:“属下逾矩了,恭贺少主拢得主上信任,升为醉花楼掌首。”
“姑娘祖籍贵桐,长居衾府。哪得来的炔翎台少主?别人避之不及,姑娘抢着冒认余孽,也不怕受到牵连?不如先言明再贺。”付池风一到醉花楼,碧鸾三言两语全是窥探,神情道不明的/露/骨/,付池风问候了苏如召他娘以外的祖宗八代。
醉花楼经事是苏如召挑中的人,理法司查明其身份,资料才能汇总到付池风眼前,造不得假。碧鸾跟炔翎台邵应人是八竿子扯不上关系,她明目昭昭地针对寻衅,付池风也让她看个明白,自己不可能由她拿捏。
碧鸾沉沉一笑,仰首不客气地借付池风肩胛一靠,贴近他狎呢耳语:“小女子以为掌首是贪享/床/笫/之乐的人。掌首跟主上///”
!
她看就看,不用拿原文到正主面前求证过程!
付池风面颊羞臊,慌忙捂住她唇舌,肩膀后撤。女子似琢磨出意思,单纯如斯,开朗的手指就要调侃他火辣辣的薄面。
忽一圈外手掌伸入,指尖小心翼翼清清白白地戳碧鸾后背痒穴,将二人扭捏分开,坠铃小辫硬生生挤到了中间,质问碧鸾:“你是不是对殿君下了药?”
碧鸾见人叉腰,毫不生分:“我下的药,无药可解。”
随即碧鸾面对付池风容色娇羞,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锁骨,心满意足地上楼。
她完全没必要害羞。
“贺经事,常回家看看?”付池风红着眼尾,紧了紧领口,清喉问。
醉花楼格局如旧,苏如召料想某人来去自如,恍若自家后院。省心殿木香清心,苏如召狠咬付池风锁骨,警告:“丢了簪子,暂且不提。要是跟褚魔头纠缠不清,夫人别想完好无损地出这个门。”
混蛋苏如召吓唬付池风几回。付池风变相逃生,他抚摸自己可怜的锁骨。
贺夫眉开眼笑,灵动道:“褚先生让我过来送份贺礼。”
他臂上托着长形物体,鼓鼓囊囊卷了厚厚一层绸布,里面多半是件硬器。
贺夫垂首,两手举物奉上:“知醉花楼交由殿君打理,褚先生亲自从开眼阁提回贺礼,祝醉花楼蒸蒸日上,气势如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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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春枝间的芽苞开了,鸟也活了鸣啭。不日重新开张的醉花楼后门,空旷寂静,马车停靠街巷等主人回程。
车夫垂首坐车前打盹,大门一开,迅速握紧缰绳。
“公子还想去哪儿?”车夫话音飘着——
掀帘的人舌根受了惊吓,未发出只言,人被强势吸入马车,压在车壁上。
车下紧跟的女子未来得及上车,车后蹿出一护卫横臂拦在车前。
“姑娘,我不知道。”车夫无力辩解。
护卫热心替车夫解释:“我们跟他不熟,路见临时起意,借用。”
他抬手就是金银,砸在车夫怀中,道:“大哥,借用叙叙旧情,没意见吧。”
车夫大哥一步三鞠躬地寻地方凉快。
“姑娘,咱也别妨碍公子们办正经事。”
钗刃直击护卫侧颈,护卫瞪大纯良无害的眸子,捏着女子手腕,钗刃一转,落在她另只手上,护卫执剑的臂肘力压女子手背,剑鞘花哨地绕女子手臂击打一圈,猛翻女子手心夺钗。他手臂夹着被点中哑穴的女子远离马车,仰面看回春的枝梢笑道:“今年桃花挺疯啊。”
陆行倾握着付池风踹向他腰间的脚,捏他脚心,“池风脚下踢鸟的功夫力道十足,没少跟苏如召练吧。我突然理解苏如召为何迟迟不迎娶霓缕阁。”
能不能别阴阳怪气!
“你跟了我多久?”
“我找你,你不见。我只能等你出来。”陆行倾委屈相,诚如蹲在付池风房门前面等他醒的俩孽子。
“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要送我副棺材板?”
陆行倾狠踹马车,“你为何就认定我想要你的命?”
“成日不要命的玩法,跟你一块不是白白搭上条性命?能回本吗!”
付池风红了眼眶,迎面一阵头晕眼花,脖间筋脉起伏,唇舌猛烈厮杀,他挥臂扇在陆行倾面上。
“我不喜欢别人碰我。”
喘息片刻,陆行倾眸光精亮,凑近问:“消气了就跟我聊聊,你喜欢苏如召?”
“尤蓝因在一日,她就是衾府名正言顺的夫人。”
付池风不想再招惹陆行倾,也不想拿苏如召当幌子。
“疼吗?”陆行倾握着付池风打人的手掌抚摸自己被打的脸,恨不能将人拖进自己股掌,当日日相对的怨偶也罢,陆行倾认命了:“我是想要你的命,我跟定你了。”
细细密密的春光撩着帘子上的指骨漏入车内,付池风淡淡:“你跟紧了,醉花楼开张,我妻务必来捧个场。”
“苏如召将醉花楼赏了你?”探出半个头的陆行倾诧异侧脸。
“让陆教授失望了,你夫只是个掌首,没钱。”
帘撂了,陆行倾转身半跪到付池风眼前,逼视退无可退的付池风,忽朝他喉结一点,笑答:“你妻谨记,望我夫记住你妻尚在。”
付池风揪住陆行倾领口,眼唇皆勾着笑,手上撕扯。
陆行倾错愕看他慢慢俯身靠近,是要……礼尚往来?他思至此,雀跃的胸口猝不及防受了对方脚底狠重力道,车下霎时扬起斑斓光尘,街巷墙枝顿颤一下,睁大眼睛观望。
“簇,上车。”
女子犹如归巢的鸟儿冲入马车,撑帘的手立时撤回,车夫火速甩缰绳驾马。
两男子瞧着彼此侧脸,陆行倾理整外衣,问:“你怎么回事?”
程庞用剑柄冷敷面上红热,下巴一抬示意远离的马车:“随主呗。”
马车走了一会儿,付池风撑车窗思索,手指轻触膝上的贺礼,长剑贯日似割裂绢帛,冷光仄满方寸之地,不安隐隐惴于他心间。车帘闲晃,付池风灵机一闪,飘回方才,陆行倾就为了问他——是不是喜欢苏如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