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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主上陪我我能不能不感激?我看主上宽衣。 ...

  •   月色信手掠过入怀殿外枝桠,施然步入殿内,揪着淘气的光亮神色多变,床榻上“吱呀”被面下露出一声轻叹。

      门框上人影顿顿,殿内的人起身披衣喊道:“进来吧。”

      簇远远看着盘腿坐在床榻上的人影,再看地上铺的被褥,径直走过去跪到榻前,盯着床幔后的付池风。

      “跪坐长谈?”名义上两人是主仆,但付池风又不给簇发工钱,两人非亲非故,非要下个定义,他们俩是从炔翎台到又卑谷同甘共苦相互扶持的伙伴。簇是付池风混得最熟的人,付池风不讲究尊卑有别,他压根不是尊贵的身份,完全没必要让别人向他跪拜,他看着不舒服一半良心惴惴不安,要是落魄困顿时始终相互取暖的伙伴坚持到苦尽甘来分道扬镳,付池风会格外遗憾。

      簇改变姿势端坐榻前,隔着床幔恍如隔世,像这样的夜半交谈在又卑谷是常事,那段时日刚从邵池本生转变成付池风的少年叛逆无常,簇片刻不敢离开他身边,炔翎台被钉死了,不在炔翎台名册的两人暂时保住性命。又卑谷的下人黑心手狠犹如阎罗索命,他们瞧得出来付池风一心求死,但付池风不能有性命之忧,各府不想再经手一场炔翎台的血腥。他们只能打,越打越狠,持续近三个月后,付池风学乖卖惨最后开始疯。每逢夜半,簇还是狠盯着他,付池风忍了几日不见她转变转过身问道:“姑娘,你有心上人吗?”

      “没有。”簇眸子幽亮。

      “你能先把我当心上人看吗?”付池风看着她近乎恳求。

      簇蹙起眉问:“为何?”

      “女孩就该被捧在手心呵护,不是日日被不值当的事情消耗,容颜凋零。姑娘若不嫌弃,我捧你。”

      他怎么能面不改色陈词慷慨?她是因为谁日日消耗容颜凋零?不等簇伤感,付池风又认真道:“同学,我们可以交流一下彼此的兴趣要求。”

      簇不想承认心酸无助,炔翎台的邵池本生已经“死”了,眼前人就是山精鬼魅就该一棒子打死,他们既非“同窗”,邵池本生也永远不会跟她提“同穴”。

      “若少主想听曲,我可以试试。”门边女子淡淡,大片阴影散落木门内,冷光硬笔描出女子不肯俯首执拗同黑夜对峙的形态。

      付池风也不强求应承:“若姑娘执意要求,我愿意洗耳恭听。”

      两人初次交谈可以用“驴唇不对马嘴”形容。

      起初付池风让她多讲讲炔翎台的事情,簇当他们是在苦思甜,她不知道邵池本生是不是他甜蜜的时光,但若是听得多了能让他多出求生本能,就值得簇全力一试。

      那一刻出现得猝不及防,满天云霞有条不紊地铺陈,枝上常见的绣眼鸟漫不经心地踱步挠腮,正常得看不出腥风血雨的端倪,眼见付池风在她面前手刃狂徒,簇看到的是炔翎台上浴血厮杀的少年身影。

      手中刀刃血滴嘶嘶滚落,等付池风抬眸看向被溅一身脏污的女子,顾不得抹去脸上血渍,怔愣失神的面容硬生生牵起陌生的笑,出口第一句竟是道歉:“对不起啊,我第一次没经验,血溅得张牙舞爪。”

      她的少主迷途知返,没有比此更值得感激。

      又卑谷下奴见付池风不但无事还免去责罚,纷纷如避罗刹闻风色变。付池风态度坚定,像他前言所提,某日他兴冲冲跑到簇面前,手脚激动地不知如何摆放更显庄重。

      “簇,我能抱你吗?”

      付池风没有别的心思,他要捧人,不只是嘴上说说心里想想,行动上最低标准先具备一副强健体格。不过是有点唐突,他绕着伙房转了转,相中一口水缸道:“我就当这个水缸是你。”

      言罢他将盛满水的大缸举高挪动两步,再面不改色挪回原地,表现出实实在在不打折的力量。

      “你信我吧。”他诚意饱满,看着簇的眼神明动胜过外面三月繁花枝,鬓边汗水似金珠熠熠生辉。

      怎么打量付池风还没有长开的体形都没有粗重的水缸可信。簇思索自己是不是一棒子打死他就不用再受邪术迷惑,看他疯癫的样子也光明可爱。

      簇看了半天“嗯”声回应随后质问道:“我在你心里就是口水缸?”

      “水乃生命之源。”付池风想了想,追加一句通俗易懂地解释:“你是我不可多得的朋友。”

      剖白的人是付池风还是邵池本生,只觉五感震惊的簇说不清楚,她回首邵池本生原本模样隐隐约约仍是炔翎台属地自由自在的山野精灵,忽而愠道:“别为我费力,等天气阴冷你就学会鬼哭狼嚎了。”

      当时明知自己满身伤痕旧疾的付池风伸出右手,手指弯曲,说了一句逻辑混乱的疯语:“你我同等,是共同配合大拇指的小手指。”

      床幔后右手挑开清冷月色,床榻上的男子面容皎皎等她开篇。

      “公子对苏如召是哪种态度?”

      认认真真思考的付池风靠向榻首,一面梳理答案一面问:“我有其它选择?”

      簇设想了几种答案最后只剩两种可能:“公子要他,公子不要他。”

      “不是我要不要他,是我说了不算。”他抠着榻木,指尖不自觉掐入木料,猛地低眸怔怔看着嵌了木屑的指尖,抬手搭到被面。

      “簇以为,公子说的才算。”隔着层层床幔,她趴到榻前那只手侧,抵着自己掌指骨节道:“若公子要他,我把他当姐嫂看。若公子不要他,他就是混蛋。”

      榻前手指动作点击着木板,簇见状噤声。

      *****

      门前手指动作点击着木板,三二一,付池风眼眸随着床幔起伏忽明忽暗,慢声道:“半夜三更,不便开门待客。”

      “夫人不肯过去,夫君只能自己过来。”门外客慢条斯理,厚颜无耻。

      “夫人感激夫君守在门外,夫君就地歇下吧。”

      苏如召看着倒挂月相,转回身面对簌簌枝影爬入门内神色肃然,眸光敏捷,然后他无意胜过有意地低声笑语:“夫人日时咬得我生疼,我带了软玉膏,保证不会弄疼夫人。”

      背靠榻首的人听着完全跟自己不搭边的事情侧首沉眸转眼看向门外的人犹疑,趴在榻前屏息静听的女子闻言后猛地端正坐姿极力压制冲天怒意显得气息凌乱恨恨道:“畜牲!”

      ——“畜牲!”震得门内枝影纷纷乱跑,不到两柱香改了三个称呼的苏如召手扶上门框。

      沉静的门扇怒气大发,铺天盖地的月白与气势汹汹的人影先后入内,惊魂一刹的床幔半搭在榻上人背后,快步走进来兴师问罪的苏如召看见榻上人慌乱捂住榻前人的嘴,床榻上的人眼神恍惚惊恐,床榻下的人看自己的目光倒是似炼钢炉火通明恨不能将他挫骨扬灰。

      覆在簇唇上的细指看着缓缓走近眉目渐弛不似刚进门剑拔弩张的男子向外弹拨了两三下指尖,簇无奈起身离开。

      “回来。”苏如召坐到榻上,脚尖拨着地上被面道:“将你的铺盖卷走。”

      看着簇慢慢卷铺盖走人的付池风捏着苏如召手臂,苏如召没有做出踩住被面羞辱人的幼稚举动,他侧身掀开床幔就像急不可耐看新妇的夫君,伸到付池风下颌的手温热谈不上温柔,指腹摩挲威胁逼近:“夫人夜谈怎么将夫君视作外人?你直接跟我说,我老老实实等在门外,也不会如此尴尬。”

      “主上以为殿内的是陆行倾还是秦灿?”

      苏如召没直接答,直接就要继续先前没有完成的动作,心照不宣的唇线就要落下,看着他的发力点加满武力值的付池风快速改变他的落点方向,侧脸主动迎上他的肩膀 ,抬手揽着他的肩膀平衡失手侧躺回榻上,怎么突然就躺倒了?!付池风心中小人大惊,缓了几缓才道:“苏如召,我——”

      殿内信步的月白忽然站在原地看向呼吸凝滞的两人。

      ……刚刚融洽畅通无阻的气氛到此为止……

      ……不是第一次了……

      ……苏如召迎难直上……

      付池风猛地顿住,忙抬起下颌,手掌撑着苏如召的胸膛,背部挺直,鼻翼抽动,他从苏如召的肩膀到苏如召的下颌线再到苏如召的侧脸仔细辨别,心凉了半截马上全凉的苏如召堪堪对上付池风游走的视线。

      半侧床榻只剩温热,付池风双手双脚发力送苏如召下榻。

      健硕的人影溅起满地惊呼的光影,来不及躲避的月色跌倒一片。

      就像付池风家的孽子在自己的猫垫上闻到陌生猫的气息百般不适,他的专用肩膀沾了陌生人的香胭脂气,踱到床榻周围的月色从苏如召身上爬起来,踮脚攀着榻木看付池风气息沉沉,悄悄爬上榻的两根手指灵动地弹开它们步步试探扯了扯付池风冻僵的袖摆。

      “扔了。”

      字字如刀。

      苏如召宛如醒不开的花苞好不容易等到一只肯等他绽放的小蜜蜂拼命挽留最后自己动手剥开层层花瓣看内里。他果断剥掉如同枯萎花瓣的外衫毫不眷恋地扔了,看过去,付池风眉眼刀刃寒气不减半分,没有就此放过他的打算。

      他又乖乖扒掉一层还没枯萎也不光鲜主要是贴着枯萎花瓣的内衫扔得干净洒脱,付池风仍旧不动声色看着他。

      他继续自己边扒边扔……

      扒到最后一件纯洁得不能再纯洁的中衣,榻上人别过脸冷声制止:“好啦。”

      混蛋苏如召宽衣的手搭在自己领间不打算挪走:“都到这一步了,夫人受累再看夫君脱一层。”

      [付池风一直是保守乖乖小纯情不宅人设,他看不了***劲爆表演。]

      床榻上的人掀起被面怀抱起水貂就要转身躺下,眼角一抬看苏如召又将水貂放回床榻外侧压床。两步上榻掀幔抬被角的苏如召手臂一揽将人锁回自己臂膀,袖间洇晕开的月白随手臂撩起满室湖漪,想到上次尴尬,他替付池风掖紧被边以防两人直接接触,两床被面霸道沉重地压着弱小的付池风,然后他对着付池风气鼓鼓仰起的鼻子呵了口气自证。

      付池风扇着浓墨睫翼,自觉远离他不安分的唇齿,一手凶狠钳着他脖子径自将脑袋藏进暖被。

      “夫人想不想跟夫君——”

      脑门上的声音被付池风的手指封住:“不想。要留下就闭嘴。”

      苏如召抚着他的手指,唇线轻触他指腹,另只手臂压着被面搂紧一人一貂。藏在被面下的人委屈不甘,他要不了苏如召。

      须臾,入怀殿的门框第三次撞上火急火燎的人影。

      “主上!”苏五经声重如锤砸碎了苏如召装萌卖乖求得的片刻旖旎。

      苏如召垂眸看着付池风使劲钻了钻自己的暖被不愿意再动弹,沉声道:“说。”

      “财子楼走水了。”然后,他看向旁边不停作揖求他顺便回禀的干官,再看向目光磨刀苏如召再不出门就要冲进去试刀的女子,咬牙提声:“理法司的人急请殿君前去查案。”

      被面下的人“……”后翻身坐起将被面的全部压力压到苏如召身上直接向外爬,苏如召大手一横如怀抱婴儿将人劫住,掌控他蓄力的脚丫。

      “主上保举我到理法司,才两日就撂挑子合适吗?”他低声怒问。

      苏如召笑得不自胜抚摸他后脑勺回应:“为夫只是想替夫人更衣,夫人早去早回。”他抬腿下榻将人抱了满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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