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音绕梁》沙苑子

5、确定身份

　　“你能弹一首林苏文的歌吗？我出五千。”晨慕一只手插在裤袋里，一只手比了一个五。

　　说实话，林苏文很奇怪为什么在参加完她的葬礼之后晨慕不在家里睡觉，也不待在酒吧里喝酒。而是在这条称不上热闹的街上闲荡。不过这都不关她的事，因为她感觉得出，这个男人不同于往常的状态散发出的不是疲惫也不是怀念，而是一种很模糊的感觉。就像明明是在做一件怀念的事，声音也低沉，可是神情却很正常甚至可以说是荣光焕发。

　　林苏文认识晨慕多多少少也有个20年了，要较起真来，晨慕当年也算是她一手捧出来的，两人经常合作过，也传过绯闻。林苏文很清楚晨慕对她的心思，可是不合适终究是不合适，有时候太过于熟悉的朋友再怎么样都成不了恋人。只是有些人却不那么想。晨慕的优点是执着，缺点也是执着。只是太过于执着就变成习惯，习惯执着。然后视线永远围绕着一个人转，哪怕对方已经结婚，有了孩子。还是无私的为对方做任何事。从某种意义上说，这也是很恐怖的行为，因为这样的男人不管你如何凶狠的甩开，他都会回来，继续做他认为对的事情。

　　林苏文看了一眼晨慕，皱了一下眉头。说实话，她很不习惯这样，纵使怀念，纵使明白自己的死亡对他的打击，可还是止不住的为他感到忧虑。现在的晨慕看起来处于一种要承受但是不能承受的状态。看的出来，他还在为她的死亡找借口，这让林苏文觉得现在的晨慕需要的不是自己唱一首歌给他听，而是一个心理医生。

　　“抱歉，现在很晚了。我要回去了。”林苏文觉得现在有必要温和的跟他说话，这个比他小几岁的男人，现在却如同一个孩子失去的母亲一般落寞。可是，能安慰了却不能是她自己。

　　“一万”

　　“抱歉，我赶时间。”林苏文拿起东西准备走人，但吉他却被后面的一只手抓住。

　　“五万，就要你唱一首歌。”晨慕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但是林苏文很讶异他极少会在人面前出现如此恳求的态度。

　　“……”她看了一眼晨慕，明白是她唱歌的感觉与习惯的音调让晨慕止有所联想。算了，林苏文早就知道他是个怎么样固执的人，何况他今天也算是失忆者，唱就唱吧。既然阻止不了就随着他去吧，再说很多事情还是要看他自己，毕竟也是快40的人了，再怎么样也不会糊涂到哪去，“那你要听什么？”

　　“嗯，《隧道》”

　　“好。”重新拿出吉他开始弹奏。

　　暂且用隧道为它命名
　　我未曾踏进去的
　　在你的引领下，黄昏消隐
　　而水流撞击石壁
　　发出的空旷之音
　　从来没有回来过你
　　说出一个字，我至今不晓得
　　或许，我很早就忘在隐秘的石穴里

　　热情已像灰烬般冷却
　　你吐出的呼吸仍如深谷的寂寞兰草
　　从石崖边沿渗出来的渴望
　　生命在生长，死亡让开了一条水路
　　它不知道的太多了
　　正如它知道的一样
　　它不懂得知更鸟唱出的歌
　　不懂得童话里的老蝴蝶
　　“它找爱人的时间太长了。
　　这是不应该的。”

　　我不晓得要多久，才能走完这条隧道
　　一小时？三小时？还是一生？
　　像那只老去的蝴蝶
　　继续走进去，更深的路
　　它的忧伤。告诉一个人要来

　　这首《隧道》是当年林苏文为晨慕首次出演男一号的电影《浪迹天涯》所做的主题曲。只是没想到过了那么久他还记得。

　　林苏文唱完后看见晨慕就这样靠在墙边，没有说话，也没有要动的迹象。当然更没有要掏钱的动作。她叹了口气，看来是需要让他自己好好的静一静，也许自己的死对他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也许晨慕从此能从她林苏文的“阴影”中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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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小琴房的林苏文将柜子里密封好的被子拿出来，简单的清理了一下地板，把被子铺在地上，没几分钟就睡着了。不是她不爱干净，实在是她太累了，已经没有心思管干净不干净了。能将就就将就了。

　　第二天一早，林苏文就拿着昨天卖唱赚的钱打车回去。在到达清河县的水库边的时候，居然看到了阿婆。很显然，阿婆也看到了她。

　　“哎呀！作死啦，囡囡仔啊，你晓得回来了哇。你去哪里啦，阿婆找你都找了一个晚上了喂，你要是再不回来，阿婆都打算出去找你了。你怎么那么不懂事啊，你要是出了事，阿婆怎么跟你阿妈交代哦！”阿婆紧抓着林苏文的手不肯放，有些语无伦次的讲着这一晚上她的担心。

　　“阿婆，我不是回来了？昨天我偶像叫林苏文的去世了，我想去悼念下她，就去了市里。只是没想到弄晚了，就在市里住了一晚。让您担心了，我下次不会了。”林苏文不想欺骗那么心疼自己的阿婆，也就大致说了一下昨天的去向。对于自己的周遭完全不了解，老实的交代也许是最好的办法。

　　“什么林苏文林苏武的，下次要出去一定要跟阿婆讲哇！你晓得阿婆几担心啊，以为你又掉到水库里去咯，差点就要跳下去捞了。”

　　“……”林苏文看着如此紧张自己的阿婆，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一时间竟然有些羡慕这具身体的主人。这样的温情在不久以前她还在享有……

　　“现在都7点了，囡囡吃了饭没？阿婆锅里还煮了粥，桌子上还有茶叶蛋。快点去吃，吃完就去困一觉，看看你哦！昨天晚上一定没困好，眼睛都乌掉了。”阿婆指指她的眼睛一边说还一边拉着林苏文进屋子。

　　阿婆的屋子很简陋，是几十年前的那种平房，话说她现在的房子也是一样。林苏文一边喝粥一边看着忙碌的阿婆，平白生出一种幸福的感觉，有个这样关系自己的人真好。自从进入了娱乐圈后，自己就经常不能回家，往往是全球各地到处飞。与家人一起吃饭的机率更是少的可以。结了婚后也没有多大的改变，只是多了琪琪，然而琪琪还小，什么都不懂，虽然是甜蜜的负担，但是有时候还是会让林苏文感到疲惫。至于枫凌，林苏文对他的情感其实是亲情大于爱情，起先她是爱他的，只是夫妻俩都那么忙，相处的时间很短，只能在电话中叙情，这样再浓的爱情也会转淡，慢慢的所能接触的话题也会少很多。也许之后的背叛或多或少还是有这些原因在里面的，林苏文想起枫凌，心下有些黯然。现在像阿婆那么毫无心思的关心她，其实她已经很久没体会过了。心里难免会有些触动。

　　吃完早饭就被阿婆强行推会住的地方。林苏文觉得自己不是很困，而且想到还有自己身份的问题需要解决，她就开始找寻能让她明白现在自己是谁的东西。翻箱倒柜一段时间后，林苏文拿着手中的资料开始思考。

　　原来这具身体的主人500年前还跟自己是一家，她也姓林，叫林素。才16岁，现在在清河的一所重点高中里读书。母亲肖美琪在她15岁那年因车祸意外身亡。刚考上重点且成绩不错的她从此一落千丈，名次从前3变为倒数第三，若不是老师看她可怜而她也没有做什么违反校纪校规的事，大概也待不住了。父亲不详，没有固定工作，现在靠阿婆抚养。

　　林苏文摸着自己的脸，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现在的相貌的有点眼熟。思索无果，她还是点点手中的现金，这是从户口信封里找到的，大约一万左右，完全不够生活。再翻出手中的成绩单，看来家中的变故给这个孩子的打击很大。看看里面，原来体育，美术什么的都是优，抽屉里还有一张女子篮球赛和一张田径比赛的奖状。可是现在，却什么都没有了。

　　林苏文不是不理解一个未成年人在全世界只有一个亲人而这个亲人去世的状况下会变的消沉，只是她想不通为什么林素会消失？若是她林苏文都能重生，那意外身亡的林素又去哪里了。

　　太多非自然的问题纠结在一起，想不通的林苏文决定先放下这个问题着眼于目前。虽然林苏文觉得现在的自己有必要继续读书。这是在看见那个破旧的书包后所感悟的，林素的母亲一针一线缝出来的书包不能跟琪琪的名牌书包比，但是那满满的爱是林苏文无法忽视的。然而现在的问题是，林苏文并没有心思去读书。荒废的学业不是突发奇想努力以及对于身体的一丝愧疚就能枯树逢春的。再者，她现在心里只有如何更快的接触女儿，哪里愿意在乡下静心读书。

　　她倒是想转到大宇市的明智中学，那里是琪琪小学的直升高中，若转去那里可以进一步的接近琪琪。但是现在的问题很现实，明智是一所高等的私立贵族学校，在里面的学生都是有头有脸的。以现在林素的身份想要进去难如登天。更何况，以她的经济状况，完全不足以支付学费以及在城里的日常生活。

作者有话说

　　考完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