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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8、呢喃 ...

  •   水轻尘确实没有想到还有另外的合同。

      如真是那样,麦麦一旦解约,江雨臣会跟着赔很多钱。

      现在被江云泽一说,只好道:“我会了解清楚再想办法的。”

      谈话进入了僵局,水轻尘突然感到了事情很棘手,江玉龙也陷入了沉思。江云瀚看父兄和水轻尘都一副愁眉苦脸,试探着问:“你现在……,一年能挣多少?”

      麦麦的收入,他大概猜得到点。可水轻尘这种工作的收入,他还真一点不了解。不过,据他所知,国内体制里拿工资吃饭的人,若不是贪官的话,收入还真不怎么地。

      说到这个,水轻尘还是有些没有底气的。乐手的收入怎么可能与当红歌手或生意人比?肯定存在巨大差距的。别说与江玉龙这一家比,就同他自己父母哥哥比,那也差了很多。

      因而,低声答:“大概50W左右。”

      50W,对于一个乐手来讲,在那年代已经相当可观了。这当然不只是在乐团的演出收入,有一半多是在外面的一些个人表演和教学的收入。除去开销,最后也就剩下30W+。

      江云瀚点头:“已经很不错了。”

      可麦麦现在一个月就能挣到这个数。不过他还是给水轻尘留了面子,没有把这话说出来。江玉龙见水轻尘终于不自信了,道:“看嘛,就这点儿钱,还敢讲解约?简直是做梦!”

      水轻尘道:“大阿公,我既然敢说,就一定会有办法。我也跟雨臣说过,我可以卖我成都的房子,再找我父母哥哥借一些,加上我自己挣的钱应该不会差太多。余下的,我会再想办法。”

      江玉龙道:“你的意思是说,你把麦麦娶回去,住的地方也没有,还要欠一屁股债?”

      “……”

      水轻尘这回真的被江玉龙怼哑了!

      江云泽还要雪上加霜:“别要以为麦麦现在住的那个别墅是她的。那是臣娃儿考虑到安全,租给麦麦当工作室用的,才搬进去半年多点。她自己也才红没多久,也没存到啥子钱。”

      水轻尘有种四面楚歌的感觉。

      合着江家长辈并不想让他们复合,叫他来,是棒打鸳鸯的!

      可即便如此,那又怎样?办法是人想的,他就不信,找不到一条路可以让他和麦麦回到来时路,携手共余生!他想了想,道:“那我就努力赚钱。我虽然没有生意可以做,但也有唱片公司找我出唱片,且给出的价格也不错。我以前没有考虑,现在我只要接受就可以了。还有,我写了些曲子,只要我愿意,也可以卖钱。另外,我要是愿意授课也会很不少学生愿意花钱跟我学,能出得起价的大有人在!我还可以参加商演……”

      江玉龙打断他:“影子都没得的事,就这儿吹牛P画大饼。哦,你以为我们坐这儿三个人,都是傻的索?算了算了,没得啥子好讲的。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再愁这些事了,好好儿去当你的演奏家,名气也有,面子也有,不用搞得这样狼狈。就不要再想麦麦儿了。耍两天就回去,我会跟臣娃儿讲,好好儿招待你。退一万步讲,好歹都是月亮湾的人,你在这儿耍,我们也不得亏待你。”

      说着,江玉龙就站起来要出门。

      水轻尘被他这样看不起,心里很不是滋味。

      咬着牙对江玉龙大声道:“大阿公!麦麦我一定会娶!钱,我一定会有办法!你们等到看!”

      江玉龙回头看他。

      水轻尘已经显出激动的神色,有些羞愧,有些不服,有些愤怒,也有些着急。撇开两家现在这个关系不讲,这孩子,其实也够优秀了。

      月亮湾在他们之前,没有孩子考上个像样的学校,更别说能做到他现在这个成绩的。好歹不能因为钱挣少了些就打击到他。更怕年轻人被逼急了,生出旁门左道的事来,那岂不让人说江家欺人?把好好的孩子逼上绝路,做出行差踏错的事来,到时候他们这一脉便是月亮湾的罪人。

      江玉龙心中一念,想着当初是麦麦先甩了他,说来说去到底是江家理亏,因此脸色缓了缓,重新拿出月亮湾长辈的态度来,道:“敢捞偏门,以后你就不是月亮湾的人!更不用见麦麦了!”

      水轻尘握拳答道:“保证是干干净净的钱。”

      江玉龙点点头,出门叫江雨臣:“臣娃儿,送他回去~”

      江云瀚和江云泽看了看他,先出了门。

      江雨臣听到爷爷喊,从沙发上站起来,看到父亲和叔叔面无表情地出来,而后面的水轻尘则是一脸低落。如此高傲的一个人,现在这副模样,不免生出了一丝同情,好言劝道:“不要多想了,都是为了你们好。走吧,回去。”

      陈佩琪假意道:“楼上有客房的,可以在这里睡。”

      水轻尘:“谢谢婶婶,不用了。麦麦还在等我呢!”

      齐睿和雅雯见他这神色,虽不知他们关门在里面谈了什么,但很显然,结果不太好。大约,这姐夫是当不成了。因此,也拿一脸同情看他。

      “尘哥,你还好?”雅雯试探着问。

      水轻尘点点头:“没事。我先走了。”

      水轻尘同江雨臣走出大门,对他道:“你不用送我,我自己打车回去。”

      江雨臣知他误会,以为他们父子也住在这里,解释道:“没事,反正我们也要回去的。”

      水轻尘回头一看,果然江云泽也出来了。

      上了车,水轻尘一句话也不说。江雨臣见他如此,也不问他,向父亲打听谈话内容。江云泽想着,事情也没定下来,说多了不好。同时,也担心他听了解约之言,又生事端。便挑了不轻不重的话,说:“就喊他好生耍两天,你好好招待着。人家表叔公为人多对的嘛,你也不要为难他。”

      江雨臣狐疑地从后视镜里看了水轻尘一眼,见他整个人呆呆的,看来打击不小。现听父亲这样讲,多半是江家长辈不赞成他和麦麦复合了。

      心里想着,不免暗叹了口气。

      一路无话,把水轻尘送回了麦麦住的别墅:“太晚我就不进去了。”

      “嗯~”水轻尘蔫头耷脑地应了一声,下车按门铃。

      江雨臣看着有些不忍,在车里道:“半个月之内的工作都推掉了,让她好好养伤!你在就好好看着点儿,别让她在家还瞎折腾。我这两天忙,就不过来了。你有什么需要,给我打电话。”

      水轻尘:“好。”

      江雨臣这才开车走了。

      阿泰开了门出来迎接:“可算回来了,江小姐问了好几遍。”

      水轻尘看表,已经快十一点。

      水轻尘进到麦麦房间时,她手上拿着那本《活着》,人已经睡着了。看那书合着的,想必,已经看完了。水轻尘把她书拿开,麦麦醒了,望着他,却不说话。

      “没事。吃了顿饭,闲聊了几句。”水轻尘看她腿,肿消了一些,给她捏了捏,问:“还痛不痛?晚上是不是不好睡?”

      麦麦摇头。

      她看出了水轻尘眼中的溃败。

      “麦麦,你这次见到我,是什么感觉?”

      水轻尘握着麦麦的手,翻看她做的美甲。透明的指甲上,一朵黄白色的小花,看起来干净清凉,有点小可爱。像未施脂粉的麦麦。

      麦麦撑着床坐起来,水轻尘赶紧给她后背上垫枕头。

      麦麦仍看他脸上,似要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水轻尘笑:“怎么?又长好看了是不是?要不……,你摸摸看,有没有变老?”

      水轻尘抓着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放。

      麦麦轻微地缩了一下,便不抵抗了。

      手掌心挨着脸颊的那一刻,两个人都差点落下泪来。

      五年了。

      “怎么样?有没有变?”水轻尘笑着问她。

      麦麦点点头:“有。”

      “哪里变了?”水轻尘问。

      麦麦望着他:“哪里都变了。”

      她终于摸到了这张脸。

      带着温热的滚烫,是真实的,不是在梦里。他的皮肤变得更紧实了,但是保养得很好。皮肤没有以前白了,但看起来更健康了。他的眉毛更浓了一些,更粗了一些,好像和他人一样,成熟了一些。不知道,现在他吹笛子的时候,还会不会动呢?眼睫毛还是那样长,她轻轻的抚了一下,它们微微地颤抖了一下,然后恢复成漂亮的弧度。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依然满含情义,却比以前更多了些复杂的情绪。有牵绊,有包容,有隐忍,有悲伤,也有……喜悦。它们依然是一双漂亮的眼睛,依然是一眼就望到了她的心底。眼角的痣,还是那样可爱,这大概是他脸唯一没变的地方了。

      麦麦轻轻地抚着那颗痣,笑了一下。

      水轻尘也朝她笑了一下:“它是不是也跟你打招呼了?”

      麦麦的拇指轻轻按在了他的鼻梁上:“你要问它。”

      水轻尘又笑了:“它说,它想你很久啦!”

      麦麦的眼圈红了,手抚上水轻尘的唇,停了下来。往事浮现……

      “你亲我一下,我就放了你。”
      “真的?”
      “你……闭上眼睛。”
      “快点儿,别耍赖~”
      “不准偷看!”
      “好好好,不偷看。你可快点儿~否则我的话可不算了。”
      “好吧!”
      ……
      “可以放开我了?”
      “你骗我!——”
      “哈哈哈……我哪里骗你了!你说亲一下就放开,又没说一定用嘴巴亲!你放我下来!啊——”

      ……

      “尘哥哥~”
      “怎么?”
      “如果我亲你一下,你会不会开心点?”
      “可以试试~”
      “生气了?”

      她记得,当时水轻尘扁着嘴点了点头。她小心翼翼地捧着他的脸,在内心做出了巨大的心理斗争,闭上眼睛亲了上去。她想要蜻蜓点水,可水轻却不放过她。双臂一抬,将她搂在自己怀里,反客为主,给了她一个深深的吻。

      水轻尘同她一样,想起了当时的情景。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他的麦麦啊!眼睛闪了闪,喉结滑动,水轻尘抱住了麦麦,下巴搁在她肩膀上,眼泪已经滚落下来。

      他问麦麦:“现在这张脸,你还满意吗?”

      麦麦没有吭声,手落在了他的头发上。发丝,一根一根,在她手里,还是那样蓬松,浓密,刚劲。手落在水轻尘的耳朵上,他的耳廓还是那样坚一挺,耳垂依然柔软,弹弹的。想起某年春日,阳光午后,她在水轻尘背上抓着他的两只耳朵大喊“起飞——”

      他便把她背起来奔跑……

      眼泪还是从麦麦的眼里滑了下来。

      她的尘哥哥,她还敢爱吗?

      水轻尘静静地感受着麦麦的触碰。这双手,他想了好久。在梦里,在清晨,在花开遍地的春天,在雪花飞舞的冬日,在郁郁葱葱的林荫道下,在红叶跌落的秋光里……

      这双手,曾捧过他的脸,环过他的脖颈,捥过他的胳膊,搂过他的腰。他曾沉醉于这双柔情似水的手不能自拔,又以此在五个春秋里聊以慰藉。

      用力抱紧麦麦,水轻尘在她耳边问:“麦麦,你还爱我的,对不对?……,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安排好的。往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你要怎么安排?”麦麦带着微微的哭腔轻声问。

      这半怨半嗔的声音,落到水轻尘心里,让他觉得,他抱着的,确是他的麦麦了。

      他用脸蹭了蹭她的脸,紧了紧抱着她的手:“等我好好想想,在回北京之前,我会给你答案的。不管你想继续唱歌也好,还是不再唱歌了想做别的也行,或是……重新拿起二胡。只要你想做的,尘哥哥都支持你。只是……,你再不要骗尘哥哥了好不好?尘哥哥没你聪明,经不起骗。被你骗了,会乱,会慌,会做傻事。”

      “一做傻事,就蹉跎了。我们的人生,能有多少个五年,十年?”

      “嗯~”麦麦小小声。

      面对这样的水轻尘,她的心实在硬不起来。

      水轻尘松开抱着麦麦的手,转而捧起她的脸,见到了她一脸的泪痕,以及泪眼迷蒙的双眼。他心里一痛,又将她抱在怀里,流着眼泪自责:“都怪我傻~,都怪我傻~是尘哥哥不好,又让麦麦哭了。麦麦~麦麦~”

      “呜呜呜……”麦麦终于哭了出声来,握着拳头打他,边打边哭,边哭边打,泣不成声。

      “麦麦,对不起,对不起~”水轻尘也忍不住泪水汹涌。

      麦麦的泪水湿了水轻尘的衣衫,浸在他的皮肤上,像是滚烫的烙铁,烫在了他的心上,生痛。他的麦麦,流落五年,受委屈了。

      “麦麦,对不起,对不起~”

      水轻尘一直道歉,一直安抚麦麦。麦麦哭成这样,他恨自己。他怎么能跟麦麦生气呢,他怎么能一气之下就再不理她了呢?他怎么能看着她一路打拼,却忍着不闻不问呢?

      他真的该死。

      那是他的麦麦呀!

      自己怎么能这么糊涂呢?!

      想到这些,水轻尘也哭出了声:“对不起,对不起~”

      阿泰听到两人的哭声,在黑暗中睁开了眼睛。那哭声里的离愁别绪、心酸委屈、深情厚爱,实在是很难不让人动容。他跟了江琴一年半,平日里见她总是乐呵呵的,执着又坚韧,经纪人又是自家堂兄,还以为她就是那种被家人捧在手心里没有娇奢脾气的小公主。

      自水轻尘一出现,他才发现,江琴好像并不是他们想象的那样一帆风顺。她有病重的母亲,她有还在上学的弟弟,她有一身的债,她有已经谈婚论嫁的男朋友却分了手,她离乡背井,是一个人来到南方打拼……

      江琴和水轻尘都说过,他像一个人。那个人是她的哥哥。而这个哥哥,从来没有出现过。既说他像他,且喜欢他。那这个哥哥的为人一定是不错的,但她却从来没有谈论过他。她这是跟自己的家庭断了联系啊!

      水轻尘到这里那天,只听到电话里的“哥哥”说了一句话便把闹脾气的水轻尘安抚了。这哥哥当真是厉害。电话通了,哥哥却没跟妹妹说话。从他说话的语气看来并非不关心妹妹,倒像是相信她。相信她可以把自己安排好,相信她可以把事情处理好。

      是什么,让他如此坚信?

      一定是,妹妹的坚强。

      一个人,如果特别坚强,说明他一定经历过特别的苦难,才有了抵御苦难的力量,才练就一身不被轻易伤害的意志。女歌手江琴,原来是这样的江琴。

      麦麦?小名儿挺可爱。

      哭声渐渐小了,最后没了。

      阿泰在黑暗里笑了笑,想:麦麦,有人疼了。

      麦麦的哭声虽然止了,眼泪却依然在流。水轻尘看她渐渐平静了,才捧起她的脸给她擦眼泪:“不哭了。以后有尘哥哥在,好不好?”

      麦麦望着他,眼泪还是止不住。委屈巴巴,楚楚可怜。水轻尘看着她,柔肠百转。他知道,只有在面对他时,麦麦才会这样。

      “不哭了。”水轻尘掀了掀她哭湿的头发,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

      看麦麦眼泪还在往外涌,他又落下了一个吻。这个吻落到了麦麦睫毛上,吻去了她新涌出来的泪,顺着泪痕往下,吻到了她的脸颊,鼻尖,最后,落到了她的唇上……

      这个吻开始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这是一个思念已久的吻,这个吻等了整整五年,才落到该落的地方。这个吻从轻轻的触碰,渐渐变得有了力道,他敲开了她的唇齿,用力吸吮,尽情攫夺。他压抑的思念如潮水决堤,波涛汹涌,扑向麦麦。

      他想把麦麦吞进自己的身体里,与她融为一体,再不分彼此。

      在他的激情攻势下,麦麦渐渐有了回应。她那灵巧的小舌,开始与他一起缠绵。水轻尘受到了大大的鼓励,卖力亲吻她,满足她,吻到她意乱情迷,欲罢不能。

      他的唇慢慢离开了她的唇,在她喘息的瞬间滑过她的优美的下颌骨来到她白晰的脖颈。他的手,一只环住麦麦的腰,一只捧着麦麦后颈。麦麦向后仰着,长发飘舞。他将自己深深地埋在了麦麦的脖颈间,深吸着她芬芳,啃咬着她的肌肤,腰间的手移到了……

      麦麦口中发出一声动人心魂地呢喃。

      这呢喃,听在水轻尘耳朵里,便是世间最美的乐曲……
note作者有话说
第98章 呢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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