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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失心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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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苏灵晃了晃脑袋,想抛弃脑海里这种想法。
蛊人在身后穷追不舍,现在应该保住自己的命才最重要。乌苏灵抽出自己腰间的匕首,一番抉择下还是选择了逃到一个人少的拐角处,将蛊人引开,远离此刻人多的长街。
她靠在布满青苔的石墙边,听着耳边不断增大的脚步声,垂眸处,手掌在腹部一翻,露出指缝中的三根锃亮的银针。
乌苏灵向外投了一眼,估摸着来追自己的蛊人大约有八个,自己手上的银针大概能解决一半,除此之外自己还有一把匕首,就算胡乱挥挥也不一定就是死局。
她深吸一口气,看到墙角处露出一只脚,便将手背至身后,向后退了一步。
果然,下一刻,几个蛊人嘶吼着涌进来,他们面色狰狞,身形扭曲,比远看还要可怖许多。
乌苏灵手心沁出冷汗,她定定向前看去,瞳孔一紧,三根银针飞一般向前刺去,如同白昼流星,刹那间便取了三个蛊人面门。
蛊人没有神志,不会思考,自然不懂得害怕,前面的人倒了,后面的人自然而然继续朝乌苏灵涌过来。
乌苏灵在浑身上下摸了个遍,发现自己只有那三根银针,她咽了一口唾沫,还是止不住剧烈的心跳。
一个蛊人张着嘴朝她扑来,乌苏灵提起匕首向他刺了一刀,蛊人没有痛觉,但还是顿了一下,乌苏灵趁这个空档,翻身在地上滚了一圈,逃离了出来。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斜睨了一下。
那个刚才被她刺中的蛊人垂着那只流血的手,依旧双目无光地盯着乌苏灵,除了他其他的蛊人也正朝着乌苏灵拥来。
手中的匕首滚烫,乌苏灵的浑身却凉了起来,
蛊人张开的嘴里露出的尖牙上滴落着粘稠的液体,乌苏灵不禁作呕起来,她站起来,一步步向后退去,她正准备竖起匕首冲过去殊死一搏,没想到耳边突然传来蛊人倒地的巨响。
她注目看去,原本齐齐向她涌来此刻已经倒了一大片。乌苏灵吃惊之余还是站起来,用手中的匕首划过一个离自己最近的蛊人的脖颈。
同时一个身影裹挟着刀刃的银光从她的余光中闪过,乌苏灵愣了一下,慢慢起身,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倒了一地的蛊人。
一股大力将她拽到一旁,乌苏灵回过神,警惕地看着眼前的人,她的面具在刚才从脸上掉落了,而眼前的人却戴着面具,只露出眼睛和下半张脸。
她直起身,将匕首亮在胸前,冷冷道:“你是谁?”
眼前的人还没说话,眼神一下凛利了起来,乌苏灵随着他的目光看去,一个蛊人跌跌撞撞从地上站起来,正朝他们张着口扑过来。
眼前的人手心一把双刃剑在掌心旋了一下,他快速抬起手臂,小臂一摆,双刃剑便向前飞去,刹那间便削去了那个蛊人的脑袋。蛊人脑袋掉落在地,眼珠转了转便停住,剩下那具没有脑袋光秃秃的尸体还扭曲着向前走了几步,在二人面前倒在地上。
双刃剑在半空中转了一圈,又回到那人手心。
乌苏灵心悸未平,在喘气之余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的手法莫名有种熟悉的感觉。
“是我。”眼前的人轻轻道,与此同时他伸手取下来脸上的面具。
乌苏灵的瞳孔睁大了些。
谢小慈垂下的眼睛慢慢睁开,正视着吃惊的乌苏灵。
“小慈?”乌苏灵不可思议地扯了扯嘴角,“你怎么......”
她话还没说完,便看见眼前谢小慈的眼睛移到了一边的拐角口。
乌苏灵缓缓闭上口,眼睛跟随着谢小慈看过去,一个同样带着面具的男子从拐角处走出来,他周身穿着麓族的服饰打扮,身形高大消瘦且笔直,没有被面具遮住的五官端正,难以掩饰的俊逸。
随着他摘面具的动作,乌苏灵的心里已经出现了一个名字。
“温楼主?”
温逐生摘下面具,一脸温和地看向乌苏灵。
“你们怎么回来这?什么时候来的?”乌苏灵连珠炮地一连吐出好几个问题。
“说来话长。”谢小慈简短地回复了她,便看了一眼地上倒着的,已经毫无生还模样的蛊人。
“这些是......”
“是蛊人。”乌苏灵回答道,心里还是残余着刚才面对蛊人的恐惧,只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蛊人?”温逐生走过去,蹲下掀开了一个蛊人尸体上的衣服,果然看到衣服下蛊人的皮肤上爬着许多黑色的虫子。
温逐生蹙了蹙眉,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瓶子,在尸身上倒了一些粉末,烧焦的气味立刻传了出来,原本密密麻麻在爬的蛊虫被腐蚀成黑黑的一团,停留在原地。
蛊虫的尸体被温逐生收集起来,在眼前仔细看了看。
“这是失心蛊,”他缓缓道,脸上的表情却显现出奇怪之色,“不过这些蛊人受伤会停下动作,不会闪躲,受了致命伤也会死,不算很难对付。”
乌苏灵闻言却眼睛一亮,她明白了那些蛊人为什么会在双佩节时出现,为什么会一路穷追不舍。
有人拿今天人山人海的长街为试练场,来验证他炼的失心蛊如何。在那个人眼中人命如蝼蚁,还没有他的几只蛊虫珍贵,乌苏灵不敢想,若是她刚才往长街中央跑去该发生什么。
“怎么了?”谢小慈看着她怪异的神色不禁问道。
“有人要拿蛊人害人。”乌苏灵正色道。
谢小慈蹙了蹙眉,在听完乌苏灵的想法时,脸上的颜色更难看了些。
“既然只有麓神教的人会炼蛊,那这个练就失心蛊的人一定就是麓神教的人。”谢小慈思虑道。
“况且这失心蛊并没有练到极点,此时的蛊人攻击力与常人无二。他要想精进失心蛊,就一定会不断地训练蛊人,并再利用麓城的百姓来得到结果。”温逐生补充道。
“这些蛊人是麓神教的人吗?”谢小慈突然问起。
乌苏灵眼睛一亮,朝前注目看去,地上的蛊人大多面容扭曲,看不出原来的相貌,她仔细看了看还是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那边算了,”温逐生重新戴上面具,“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先走吧。”
此时天一全然黑了,只唯有些许亮光从长街中央投过来,朦朦胧胧,只照的清路。
谢小慈也带上面具,示意乌苏灵离开。
甫他们一离开,这个拐角就像被墨水浸染了一般,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恐怕不到明日早晨不会有人发现这里还有几具可怕的尸体了。
谢小慈他们身上没有沾染太多血迹,即便沾染了,被深色的衣服一浸,也看不出什么。
越往前走,芦笙声和歌舞声愈加清晰。
现在正是一片欢乐热闹的场景,戴着面具的男男女女和着乐声唱起麓歌、跳起舞蹈,空气中满是汗水与笑声。
人群之中,心意相通的情人含羞将自己的腰带交换,对月许下承诺。
今夜的月亮很圆,像一盏不灭的灯。
谢小慈三人挤进拥挤的人群,并没有引起任何人异样的目光。
“你怎么样,来南疆找到你父亲了没?”谢小慈拍了拍乌苏灵的肩问道。
乌苏灵垂下眼睛,难以掩饰面上的失落之色,她叹了口气,强行微笑道:“不说伤心的事了,认亲哪有那么容易的,万水千山,人如浪潮,去找一个完全陌生的人,不过是痴人说梦。”
谢小慈抿嘴,随即安慰道:“时间还长,慢慢来。”
“南疆如何?你在这过的习惯吗?”谢小慈找了个轻松的话题。
光从她眼睛上扫过,琥珀色的眼珠灿灿发亮。
“挺好的,”乌苏灵恢复了原来的笑容,絮絮叨叨道,“就是太潮了,虫子太多,吃食也不比中原......”
“阿灵!”
她还想说些什么,被一声呼唤止住步伐。
乌苏灵朝人海探过头去,却见阿灵在叫她,她应了一声后转过头对谢小慈说道:“今天来不及了,我就住在着附近的一户人家,明日你们来找我,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
说完她定定地看了谢小慈一眼,便转头离开。
谢小慈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那个背影很快融入其他相似的身影中,再也分割不出来。
她忽然感觉自己身边靠过来一个人,便侧目看去,温逐生带着面具含笑站在她身侧,忽地拉住了她的衣袖。
还没等谢小慈脸上诧异之色散去,温逐生清冽的声音响起:“这里可跟中原不一样,不想好好玩玩?”
谢小慈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眼前的人拉着跟在他身后,身边的人如同流水一般一个接着一个被他们路过,唯有自己前方这个人,始终拉着她的衣袖,带着她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谢小慈的心突然安定了很多。
她原先总是觉得跟人同行是一种不确定因素,害怕各种因素的背叛和抛弃,所以一直选择孤身一人,直到现在品尝到二人同行的美好,才发觉以前的自己有多么愚钝。
孤独,或许从来就不是一件好事,她想。
至少此趟,她不会再孤立无援。
河畔绽放出银色的烟花,砰的一声巨响,吸引了长街上所有人的目光,谢小慈和温逐生也停住步子,朝天上看去,银花绽放,美不胜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