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麓神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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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蛮瞥了她一眼，用搭在脖子上的方巾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表情莫名地奇怪起来，“双佩节？这是麓族的传统节日，在春暖花开的时候举行，祭祀祖先，芦笙踩堂，走寨结同年什么的。”
她简要说了一下，乌苏灵却没听懂，她瞧着阿蛮饭也做得差不多了，就揽上她的胳膊道：“听起来还挺有趣的，不过这芦笙踩堂，还有同年什么的到底是干什么的？”
......
阿蛮从灶台边上的钩子上取下一个大木勺，另一只手将锅盖掀开，登时浓重的雾气弥漫了整个厨房，一锅白粥在锅里翻滚着吐泡泡。
熏肉被蒸好，切成一盘放在一边，用来佐粥。
阿蛮端着熏肉和白粥出来时，阿风正坐在地上不断磨着竹子，他的身旁摆了几个制好的芦笙。
“这玩意儿能吹吗？”乌苏灵看了一眼就要去拿。
阿风手臂一挡，头也不抬道：“这些是明天要用的，你可别弄坏了。”
乌苏灵讪讪收回手，伸出脚勾了个小板凳夹在腋下，随便端了碗白粥便坐在了门口。
“行啊，不仔细看真像个麓族人。”阿蛮皱了皱鼻子笑笑。
乌苏灵今日俯瞰远方的长街时觉得有些不同，处处张灯结彩，往日苍凉的大街上今日却人山人海，晾衣的竹竿上扎着红绸。麓神庙前竖着几张大鼓，中间是一个被木框吊着的锣，其余两边分别是一张印有黄色暗纹的大鼓。
待人群散开，她才发现长街中央摆了一张几十余米长的木桌。
“双佩节原是祭祀麓神的日子，感恩麓神赐予我们风调雨顺、安居乐业的日子。这张长桌则是麓神庙替麓神为麓族人准备的赐宴。”阿蛮搬了张小凳子坐在乌苏灵身边。
南疆早年是人迹罕至之地，连年暴雨，特殊的环境中滋养了许多有毒的蛇虫，麓族人善养蛊，制蛊毒。这双佩节在快要初夏时举行，听说是这个时节正是蛇虫的高发期，麓族人为了感谢麓神教会他们养蛊，制服这些蛇虫，选择在这一天在麓神庙祭祀麓神。
随着南疆生活条件的改善，双佩节的活动愈加丰富了些，这几乎是麓族人一年之间最快乐的一段时日。在清晨祭祀完麓神后就到长街上共享神赐宴，神赐宴结束后，长街上便成了年轻人的天地，小芦笙手吹着笙曲，年轻的男子女子带着面具载歌载舞，在充满灯火与鲜花的长街上欢愉，并结交好友。若遇到心仪的对方，便可互赠腰带，作为订婚礼物，达成良缘。
乌苏灵看着阿蛮，嘴角不禁露出一抹邪笑来，“阿蛮也有十八岁了吧，不如在双佩节上将自己的腰带献出去好了。”
阿蛮脸一红，伸手拍了乌苏灵一下，她今天穿着麓族的便装，听了乌苏灵的话，又羞又恼间还是忍不住向自己腰间探了探。
“你们麓族民风开放，这有什么不好意思。”乌苏灵嚼着一块熏肉嚼了半天怎么也嚼不烂，只好一口咽了下去。
阿蛮扭了扭脖子，回头往身后绑着的小狗处丢了一块骨头，小狗脖子上拴着一条铁链，本来就是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看见阿蛮的动作之后，立刻吐出了粉红的小舌头。
“我到盼望着我阿兄在这次双佩节上给我找一个阿嫂呢！”阿蛮笑笑，稚气的脸上满是憧憬。
笑着笑着，她脸色又徒然变了，唉声道：“希望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若是一个血统纯正的麓族人可是会下蛊的。”
乌苏灵脸色一变，双筷夹在她指缝间紧靠在碗边，“血统纯正的麓族人才会下蛊？”
在万重山时，她曾在月姬发狂时听她提过若不是那个南疆来的蛮人下蛊蒙蔽了她的姐姐杜若，两人不会暗结珠胎，她的粉面含春也就不会失效。
乌苏灵想到这，五指不由得僵直起来，筷子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惊得她神志回到现在。
“怎么了？”阿蛮看了她一眼，低头捡起筷子，“我去给你冲冲。”
“等等阿蛮，”乌苏灵叫住她。
阿蛮疑惑地回头，“怎么了？”
乌苏灵眼珠一转，叹了口气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不是说我来南疆找人吗？那个人就会下蛊，我猜他会不会就是血统纯正的麓族人？”
阿蛮愣住，咬了咬下唇似乎在思虑，半晌她道：“真正血统纯正的麓族人是会进麓神庙后的祠堂的，他们大多聚在一起，叫做麓神教，麓神教的人神龙见首不见尾，平常也见不到。”
说完她转身离开，走了两步后一顿，转过身补充道：“明日的双佩节，祭祀麓神时，你或许能见到他们。”
看着阿蛮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木楼尽头的小门处，乌苏灵收回了目光。
背靠着身后的青山绿水，乌苏灵的面容凝重，面色一寸寸冷下来。
她捏着指尖，心里万缕千丝，不知从何处开解，她不知道那个男人是谁，在哪里，甚至不知道他是否活着，若他死了，像她的母亲一样。那她此次就只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
双佩节这一天麓族的姑娘们要盛装打扮，不仅要穿上麓族特有的服装，还要在衣服和头上坠上银饰，每走一步便衣袂飘飘如蝴蝶一般，银坠摇晃，发出愉悦的轻响。
神赐宴还未开始，长街上满是卖面具的。阿风清早出去赶集时给他们一人挑了一个。
麓神庙的祭祀在天蒙蒙亮时就开始了，要族里健壮的男人踩着顶着晨露去山沟里寻找一颗长得茂盛的竹子，并在竹子上系上红绸，用新鲜的鱼血绘上麓族文字写下的经文，然后供入麓神庙。
阿蛮的哥哥算是族里健壮的男人之一，每年的麓神庙祭祀都会出一份力。
巫师在麓神庙前手挥着火把，一边挥舞着，一边高吟着祭语：“潮水退散，蛇虫无踪，感恩麓神赐给我们吉安。”
随着当啷一声刺耳的锣声响起，赤膊的麓族男子高举着鼓槌在鼓面上有序敲击着。麓神庙前，竹竿起落，人头攒动，鼓声和着祭词响彻云霄。
竹叶晃晃，乌苏灵带着面具隐在竹林间，耳边不断回荡着她听不懂的语言。
祭祀声停，芦笙曲起。
长街那逐渐拥了些人，麓神祭祀落下帷幕，神赐宴就该开始了。乌苏灵动了动，肩头的一些露水落在地上，她抬起手摸了一下脸上的面具，颇有些失落地转过身。
深紫色的衣角随着她的动作飘动起来，像春日屋檐上的一只燕子，尾羽如箭一头扎入人群之中。
阿蛮远远瞧见乌苏灵，赶紧朝她用力地招了招手。
乌苏灵重新带上面具，走到阿蛮身边。阿蛮在人群里挤得一头汗，额头上的银制额饰闪闪发光，她一笑，露出莹白的牙齿，“阿灵，你刚才去哪了？”
还没等乌苏灵回答，阿蛮便一把把她拉过去，乌苏灵反应不及差点连面具都掉了。等她整理好面具，映入眼帘的是自己从吊脚楼上俯瞰的那张几十米的长桌，此刻上面布满了珍馐佳肴，注目看去竟连绵不绝，没有尽头。
身上是深黑蜡染的麓族服饰，乌苏灵站在人群中看起来与麓族人毫无分别，几个麓族的年轻小伙丫头在她身边兴致勃勃地谈论着，他们互不认识，又不知道对方的长相，此刻欢笑，只做着几日的知心好友。
乌苏灵也在长桌上挑挑拣拣，她无心吃食，只随手捡了颗乌梅含在嘴里。
乌梅酸酸甜甜，上附有一层糖霜，许是在薄荷叶水里浸过，含在嘴里有一股沁人心脾的冷意。
趁阿蛮不注意，她低下头逆着人流走着，阿蛮说的话响在她心里，或许她能再去麓神庙碰碰运气呢？
一路上到处是带着面具的麓族人，也许她曾经见过，但现在也认不出来。日头渐渐西沉，热闹的芦笙声被远远遗落在她身后。
麓城这条长街很长，一直延伸到两座山之间的一座吊桥上，乌苏灵还没走多远就听见几声奇怪的声响。
麓神庙里走出来几个人，头上带着麓族特有的布帽，看样子没什么特别。仔细一看，他们走路的姿势却有些奇怪。
这几个人面上的色调要灰沉一些，脸上没有表情，却被涂抹着深浅不一的色彩。他们不说话，眼睛连眨都不眨，空洞地一味只朝前走。他们的姿态很不协调，像是木偶一般，胳膊腿都像被无形的线牵制着，机械地活动。
乌苏灵蹙起眉头，继续注视着，约莫十个人走出来之后，麓神庙里不紧不慢地走出一个人，这个人头上的抹额在额角处插了一根色彩眼里的羽毛，双手捧着一个埙，在唇下吹出奇怪的声响。
这声音很轻很微弱，若是不仔细去听根本发现不了。
难道是蛊人？
乌苏灵胆子也不大，只贸然走了几步便想回头，她刚回头，便觉得有一束锐利的目光刺向她的后背。
不好！
乌苏灵心觉不妙，摸了摸别再腰间的匕首，拔起步子就开始往前跑，只要跑到人多的地方应该就安全了。
身后迅速传来刷刷的齐步声，那些蛊人像是接受到了命令如箭一般向乌苏灵奔来，乌苏灵惊吓万分，一颗心悬在胸口。
万幸，前方不是穷巷，而是人声鼎沸的长街。
乌苏灵长吐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忽然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万一，这些蛊人就是奔着人多的地方去的呢？
作者有话说
第79章 麓神族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