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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藏经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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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后,一位老头在身旁几位的推脱下走上前去。
是种玉门的青道长老。
谢小慈曾一度认真思考着这个门派是不是真的能在土里中出玉来。
“盟主。”
青道长老支支吾吾开口,双手搓着他那青灰袍子。
“长老有话,直言便是。”温逐生见他迟迟不肯开口,想必是些得罪人的话语,便摆出了晚辈的姿态。
“啊......”青道松了口气,“只是我们几人受高庄主所邀前来议事,如今会盟现场却不见高庄主身影,这......即便我们有盟主主持大局,但是找寻三章此等大事,高庄主不在又如何成事啊。”
青道一边说着,一边找补着,怕是最后一句才是他的真心话吧。
温逐生眸光一转,放眼望去解释等待回答的门派老人。
气氛一瞬间凝结,又很快在他淡泊的眼神下温和地化开,温逐生开口,
“诸位不要着急,高庄主虽然未能亲临现场,但是他却早各位一步,先派了人来协助鹤鸣楼,”温逐生笑着望向谢小慈,众人心领神会,安静下来。
明着是协助,暗地里却是牵制。没有他高长风,这个局倒是攒不起来了。
谢小慈才发现,这个不秋盟并没有她想象的那样简单。
“成事,一要人,二要谋,三要便是人与谋和,团结一致才好。”温逐生淡淡笑道,顺手从桌边拿起茶杯,举到面前。
“若今后鹤鸣楼有求于各派,还望各派鼎力相助才好。”他提杯示意,抬起头一饮而尽。
大家面面相觑,齐声道,
“那是自然。”
举茶共饮。
众人在鹤鸣楼用完晚饭后,被各自安排了住处。
谢小慈回到自己的住处,点亮了桌前一只小小的蜡烛,就着烛火从怀里掏出一张薄薄的信纸,在桌上摊开。
“师父,见信好。”
微黄的烛火下,她执笔写就,一笔一划。
烛火忽明忽暗,她写完一句话就得挑一下。
“小慈已到鹤鸣楼......”
她托腮想了想,
“今日听闻无极师叔去了蓬莱避世,想来一定是个好地方。等小慈之事一切尘埃落定,就接师父去蓬莱生活,师父不要怕无聊,师父说过有小慈在就不会孤单。”
谢小慈每写一句就能在脑海中想象到师父读这一句时摸着胡子的样子,想到此她忍俊不禁,但在想到今日会盟的局面时,她脸上的笑容又忍不住凝住。
“师父,不秋盟好像和我想象的不一样,不过我只要找到三章,”谢小慈握住笔顿住,师父从没说过找到三章就能报仇,不过她,必须要得到三章。
我一定能找到,谢小慈心想。
她原先想要得到三章,就必须留在鹤鸣楼,留在温逐生身边。可是经过今天这个局面,才发现不秋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简单。
门派间各自为营,心怀鬼胎,这个不秋盟,早就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了。
谢小慈回过神来,才发现笔上的墨水在信纸上晕染成一块,她赶紧拿起来吹一吹。
“......”
她又写了些像吃饭穿衣等有的没的的琐碎事情,好好叮嘱师父注意身体。
“小慈一切安好,勿念。愿师父安康。”
谢小慈放下笔,将信纸方方正正叠好。
她伸了个懒腰,借着烛光擦着短刀,这把短刀是师父在她小时候赠予她的,刀身似锥状锋利无比,有四个棱角,刀柄由精铁打造,镶嵌着一颗夜明珠,在夜间能熠熠发光。刀上还刻着佛前的并蒂金莲,缠绵紧绕。
这把短刀有它的名字,不让尘。
高山不会拒绝每一粒微尘,正如师父当初没有放弃她。相别五年,她知道师父无时不刻不在担忧她,所以每到一处她都会写一封信寄给师父,让他安心。
谢小慈打开窗子,向外面吹了一声口哨,一只信鸽应声飞过来,谢小慈小心翼翼地把信绑好在信鸽的脚上,摸了摸信鸽的脑袋。
就在她放飞鸽子的时候,意外看见温逐生的贴身侍从樛木正在匆匆赶往什么地方。
谢小慈眼睛一转,决定出去问问,她找到樛木,问:“这是怎么了?”
樛木看见是她,也不好直接走开就回道,
“今日楼里来了好多人,怕是有贼混进来了,刚才一个弟子来找我说随身的夜明珠被盗了,我得赶紧去找。”
“我来帮你找吧,多个人多份力。”
谢小慈道。
今日人多,正好借着这个由头探一探鹤鸣楼。
樛木点头,说句麻烦她了,就赶紧带着人到处巡视。
谢小慈注视他离开的背影,转身走向另一个方向。
借着月光她蹲下从怀中掏出一卷羊皮卷,在膝上摊开。
这是鹤鸣楼的布局图。
枯叶蝶慢慢从她腰间钻出来,盘旋,再停在她肩头,歪着脑袋和她一起看。
谢小慈皱着眉头,手指在地图错综复杂的图案与线条间游走,找到自己的位置,在此和鹤鸣楼的藏经阁之间画出一条条路线。
藏经阁。
谢小慈在两个画出来的地点间来回点着,只要找到她要的东西,就不必在鹤鸣楼继续浪费时间了。
山穷水尽给的消息应该不会有错,她想。
谢小慈趁着没人混到藏经阁,她定睛一看,藏经阁偌大的门楣下站着两个昏昏欲睡的看守,两个人眼皮耷拉着,不断点着脑袋。
谢小慈躲在墙后背过身来,将面蒙上。
她甫一靠近藏经阁大门,两个看守就立马清醒过来,目光炯炯地盯着谢小慈。
“你是何人?”
“在下......”谢小慈缓缓开口,趁两个看守聚精会神听她报上家门,她一步冲上前,张开双臂,指间攸地露出两枚针尖,稳稳扎在两个看守的昏睡穴上。
“草来闲人。”谢小慈扬起嘴角,露出一抹笑。
“好好睡一觉吧。”她对着两个已经缓缓倒下的看守笑着说。
谢小慈绕开两个倒下的看守,慢慢将藏经阁的门打开一条缝,她两只手扶在门上,转过头望向背后。
身后一净儿得夜色如水,一轮高高的孤月,只有几颗残星藏在发黄的树叶中。
如果这次能顺利找到君子卷轴,那自己找到匪风三章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想到这,她的手指不经意扣紧了门板。
叶间突然传来几声凄厉的鸟鸣,谢小慈回过神来,然后便是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想来是樛木带的人来了,她赶紧侧身进了藏经阁。
藏经阁里面一片黑暗,连一丝丝窗中透过的光都没有。谢小慈睁着大眼睛到处转,试着走两步,都无法避免会撞到一些不知名的东西。
她慢慢掏出一个火折子,吹了吹,眼前总算有了一块光明的地界。
面前星罗棋布地列了许多架子,架子每一层上都排着许多书籍,密密麻麻的延伸到无穷远处。
“都说鹤鸣楼的藏经阁包罗万象,果然不是虚言啊。”
谢小慈把火折子伸到架子上,勉强将书上的书名照亮,能看清楚。
她把眼睛凑过去,
“三金阁炼丹秘术?”
三金阁?这都是二十年前的门派了,没想到这原本以为失传的炼丹秘术会在鹤鸣楼尚存。谢小慈心想,这鹤鸣楼,有它该有的东西,也有它不该有的,不该有的,就应该让它原本的主人拿回去。
火折子慢慢地移着,几乎把每一本书的名字都找了个遍。
没有。谢小慈在心里慢慢打算着。
谢小慈的膝盖突然像顶到了什么东西,她警觉地低下头,同时将火折子向下探去。
火光笼罩之处是一面如蜂窝状的抽屉,带着金把手,在火色下泛着金光。
谢小慈眼睛一亮,缓缓蹲下身去。
她伸出手在这些抽屉表面抚摸着,试着拉开一个。
寂静的黑夜里传来一声吱呀的开柜声,火折子的光照在谢小慈的脸上,照得她的眼睛透亮地发着光。
抽屉底部躺着几张泛黄的纸张,谢小慈看着上面的字怎么念都念不通顺,什么日月昌达,什么阴阳,再往下更是一个看不出是字的图案。
谢小慈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个图案的一条边贴合着一道焦痕,参差不齐,露出纸张烧焦的一角。
“原来是个残本。”
她小心将抽屉合上,正准备拉开下一个。
突然头顶传来一阵书架摇晃的声音,还有些许灰尘落在她的头顶和眼前。
谢小慈正要抬头,此时火折子也熄灭了。
谢小慈能感觉到有人的气息在慢慢靠近,她的背不禁僵直起来。
她不相信这世上有鬼,但也免不了有让人防不胜防的时刻。
比如现在。
“是谁!”
她猛地站起身,腰间的不让尘被她大力抽出,在黑暗中划出一道明亮的轨迹线。
面前站着一个漆黑的人影,在谢小慈起身的那一刻,凑着她的手轻轻吹了一口气。
谢小慈眼前忽然亮了起来,手中的火折子重新燃起了火。
照亮了她的同时照亮了另一张与谢小慈紧绷的神情完全不同的脸,是那么温和、淡然。
是温逐生。
他怎么会在这里?
这里是鹤鸣楼,他是鹤鸣楼的楼主,该被问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应该是她才对。谢小慈心想。
谢小慈抬起头望向他,才发现他们离的有多么近,近到她可以看见温逐生浓密的睫毛在他眼睑上投下的深深的阴影,还有如水一般静静地顺着他高挺的鼻梁而流淌的火光。
谢小慈能感到自己的逾距,赶紧低下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