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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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狂状态下的饕餮完全没有理智，它一爪子下去，周围的树木倾倒，山石化作齑粉。
它似乎饿极，将一切能触摸的、能吞噬的，都往嘴里塞去。
白鸾很会看时机，自打饕餮疯狂的那一刻，她就带着风蜈原地起飞，此时两妖飞得极高，完全飞离了饕餮能够到的范围。
“白鸾，这样不行，它根本没有理智，你要想利用它破坏结界，必须要把它引去东边。”
“我知道。”白鸾点点头，明显是想好了应对的办法。
她载着风蜈飞速地远离，又很快地去而复返。
悦耳的歌声响彻整个放逐之地，令人惊异的壮观一幕出现在放逐之地上空，在白鸾的带领下，万千鸟雀紧随其后，它们发出叽叽喳喳的叫声，恢弘的场景一如百鸟朝凤。
白鸾带着鸟群在饕餮的头顶盘旋，这些鸟身上似乎还沾了些血肉，血腥的味道自然比干枯无味的树杈子好吃。
饕餮伸出手去够那些飞行着的美味，然而那些鸟雀极其激灵，它们飞得时高时低，保持让饕餮闻到味儿，又吃不到的气人高度。
鸟雀引诱着巨兽在林间奔跑，所到之处树木皆倒，发出极大的声音。
林朝闻自然也注意到这一幕，他立即调转方向去追。
如果硬拼实力，他定然无法与饕餮制衡，但是他可以来些邪门歪道，就比如喂血这种老法子，如果能用得巧妙，绝对是最有效的。
然而，打算是这么打算的。实际情况，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饕餮在林间跑，林朝闻在后面追。
凶兽碾压树林的速度如同狂风过境，林朝闻的体力本来就不太行，再加上饕餮的一步赶上他的五十步了，他怎么追都追不上。
“……狴犴，我……我……我不行了……”
林朝闻喘得上气不接下去，饕餮的身影却越离越远。
长这么大，林朝闻头一次放弃这么快，不过，他丝毫不觉得是自己的问题。
正在这时天空中，数架无人机划过，妖管局用来确定饕餮位置的机器已然出动。
“林朝闻，你别追了，就在那儿等着，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狴犴丢下一句话，挂掉电话。
林朝闻半倚在树边休息，喘了好一会儿才把气儿喘匀。他靠在那里朝着饕餮飞奔的方向望去，忽而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劲儿。
饕餮压出的光秃路径很直，直到有些不合逻辑。
正常的妖发疯应该是没有目标边际的胡乱冲撞吧？可饕餮现在那个状态怎么看怎么像有目的有方向呢？
林朝闻顺着饕餮狂奔的方向望去，视线最终被密林遮挡，但他的方向感很好，一眼就判断出，那方向通往放逐之地结界出口，也是人类世界的入口。
林朝闻隐隐觉得不妙，他心中纳闷，正在这时，后颈忽然一凉，一条压得他快喘不过气来的东西，缓缓落了上来，并且攀附上他的肩膀。
“九婴，你该减肥了。”林朝闻在肥蛇的脑袋上撸了一把，另外八个脑袋随即凑上。
“九婴，刚才你一直在这儿？有没有看见什么奇怪的东西？”林朝闻询问。
肥蛇发出愉悦的轻哼：“不知道，但是我看见白鸾带着一群鸟，抓了一窝刚出生的鯥兽，还看见她朝那边飞了。”
九婴指的方向是饕餮的封印之地。
鯥是一种生活在水里的妖怪，因为血肉的味道极其美味，又有些疗伤的功效被妖怪所熟知。试想，一个刚从沉睡中苏醒失去理智的庞然大物闻到这样的味道，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毋庸置疑，恶鸟白鸾和饕餮的发狂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林朝闻沉吟片刻，开口道：“九婴，饕餮那狗东西现在疯着，下一步去哪儿搞破坏不好说，你带个消息去找骄虫，告诉它找个安全的地方叫大家藏好。”
九婴领了命顺着树林划走，临走前，它还交给林朝闻一样东西。
“骄虫让我把这个给你。”九头蛇不知从哪儿掏出一个梨形的东西。
林朝闻接过并且仔细一看，竟是一个六孔紫砂埙。
紫砂埙放在手心摩挲，油润的质感，只是抚摸几下就知道是上等好货。
“谢啦！”他朝肥蛇笑笑。
送走九婴后，林朝闻在原地观望片刻，最终他还是朝着饕餮的封印之处走去。现在追肯定是追不上，倒不如去看看饕餮是怎么被放出来的。
林朝闻的思路很清晰，那阵法既然能锁住饕餮那么多年，就肯定没那么简单，听狴犴的意思讲当初布下阵法也是花了大功夫的，既然如此研究研究肯定没坏处。
他不是血罐，喂血只是短期牵制的方法，如果可能的话，修复阵法，重新将饕餮封印过来也是个不错的法子。
在林朝闻朝着饕餮的封印之地进发的时候，白鸾也已引着巨兽来到放逐之地的边缘。
厚重的结界化成一层很薄却难以消散的浓雾，没有灵智的鸟兽会潜意识地避开，但敏锐的妖族却能清晰地察觉到结界的存在。
“风蜈，我们快到了，你抓稳我，一会儿可能会有点颠。”
“好……”蜈蚣有气无力地答道，它呆在白鸾背上，时不时地扔下鱼肉引诱饕餮，它们速度极快，此时风蜈已被甩得头昏脑涨。
嘭——
白鸾猛地俯冲，将背上驮着的鯥肉全部甩到结界上，与此同时，百鸟四散飞离。
喷香的肉块突然改变了方向，巨大的凶兽驻足嗅了嗅，而后猛地出掌，一巴掌打在结界上。
原本牢靠的结界有一瞬间的波动，而后又迅速恢复平静。
然而饕餮的攻击却并未停止，它巨大的爪子一下下地拍在结界上，贪婪地摄取着残留在那处的肉汁，结界随着它的攻击一下下地颤动。
饕餮的攻击很重，结界本来牢靠，但颤动逐渐变大，那一小层浓雾逐渐有被打散的趋势。
“快了快了。”躲在远处的白鸾玻璃球一样的眼珠子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辉，正在这时，嗖——
带着灵力的箭矢从刁钻的角度射来，先是一只，而后是一簇。
排山倒海的箭阵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而来，最开始饕餮还没什么反应，然而那箭似乎是特制的，比寻常的箭要结实得很，很多箭矢直接插进饕餮的皮肉里。
被长箭刺穿的小窟窿中流出血来，饕餮被那恼人的攻击所激怒，它终于不再将注意力集中在结界之上的那一点血肉，毫无理智地朝着箭矢的方向挥舞利爪。
“可恶，就差一点！”白鸾狠狠地说道，“哪里来的妖怪净会坏事！”
她拍打着翅膀飞过去查看，正飞到一半忽然听见半空中传来带着电流的滋啦滋啦响声。
【一组停止射箭，二组、三组、四组做好准备。我倒数到一，统一发射麻醉针。】
【二组就绪。】
【三组就绪。】无人机中传来混合着电流的男音传来。
白鸾朝地面看去，一批穿着作战服的妖潜伏在暗处，拿着发射管准备射击。
说时急那时快，铺天盖地的箭矢停止发射，暗处的妖一齐按下按钮，无数注满麻醉剂的针管从发射管中射出，齐齐地朝着饕餮身上扎去。
饕餮皮糙肉厚，若是麻醉针直接扎上去绝对没用，但现在不同，那些弓矢刺出来的小窟窿就是麻醉针的最好目标。
“不行，怎么可以这样？！我不允许，就差那么一点了！”白鸾不甘地嚎叫，如果饕餮只是被短暂地吸引去注意，还有翻盘的机会，但若是它直接被迷晕重新封印，这个绝佳的机会就要这么被错过。
白鸾没有理智地冲出，她引吭高歌，原本散去的鸟雀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有的鸟被针剂击落，立刻又有更多鸟补上空缺，鸟雀形成一堵黑压压的墙，死死挡住半空中射来的麻醉针，密不透风。
“队长，怎么办？”对讲机里，穿着作战服的工作人员惊异且为难地说道。
他们此行仓促，准备的针剂有限，若是都用在这群不知道哪里飞来的鸟雀身上，剩下的量绝对不够迷晕饕餮。
【二组、三组停止射击，一组准备，格杀勿论。】
这一声指令自然也传到白鸾的耳朵里。白鸾有驭鸟的能力，但她自己也是鸟，为了一己私欲，让无数同类埋骨于此究竟值不值得，她并不知道，然而，还未等她做出决断，身后就变故丛生。
之前白鸾带着百鸟高飞，饕餮够不到，现在众鸟低飞，巨兽的爪子一把抓住飞鸟，饿极了地往嘴里吞。受控的鸟雀反应能力下降，根本来不及闪躲，直接被拆分入腹。
同类被残杀，白鸾一下子绷不住了，她停止召唤，鸟群四散飞离。饕餮挥舞着巨爪去抓，鸟雀体型小巧灵活，一旦失去控制，根本无法被束缚。
鸟雀飞散的一刻，妖管局行动组的麻醉针随即而至，然而这一次，饕餮反应更快，在麻醉针发射前，它率先找到发射针剂的妖怪。
“老大——”穿着作战服的妖怪被饕餮一把握在手里，这一路巨兽吞噬了太多东西，树木、砂石、鸟兽，可饥饿丝毫没有被缓解。
圆月为衬，饕餮高高举起人形的成熟妖，只余几秒，一条鲜活的生命即将被整个吞噬，化成一顿不足以填饱肚子的餐前小菜。
整个过程发生得极其迅速，大多数妖还处于懵懂状态，小部分妖更为冷静，他们拿着手中的弓矢和麻醉针疯狂射击，然而这攻击根本毫无作用。在绝对的力量和食欲前，根本什么可以匹敌，被捕获的妖怪注定迎接它的只有死亡。
滋啦——
极度刺耳的声响划破漆黑的夜空，人头鸟叼着巨型喇叭飞至众妖面前，铁划玻璃般难听的响动持续了大概有三十秒之久，众妖的骨膜几乎要被那魔音攻击捅破。
就连被食欲主宰的饕餮都延缓了吃妖的动作，它伸出巨大的爪子去抓人头鸟，甚至直接松开了高高拎起的妖。
“傻瓜，化形啊——”
喇叭中忽而传出一声震天的呼声，坠落一半的妖在离地十几米，如梦初醒般展开两根翅膀，心有余悸地平稳落地。
他刚一落地，嗖地一声，什么东西朝他撇来，妖怪下意识地接住，只见手中是一团红红绿绿的电线，奇怪的是，那电线中竟然蕴藏着强大的灵力，其中更有一部分灵力似乎直接来自他们的局长狴犴。
“你、你是谁？”
妖群中一个深棕色风衣身姿挺拔的青年缓步走出，特战队的妖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这家伙的相貌完全陌生，他身上的服装也绝非统一发放的战斗服，更更更更更重要的是，这个长相帅气的青年身上，没有任何一点儿的妖气。
没有妖气……难道他是人类？不可能！放逐之地怎么可能有人类！就算，又怎么能这么悄无声息地潜入纪律严明的行动队？
众妖惊愕的时候，只见青年说话了：“没有时间解释，谁是你们的队长，叫他告诉狴犴，这边有个叫林朝闻的人类要暂时接管你们的队伍。”
“你以为你是谁？你说接管就接管啊？”林朝闻的话刚说出口，立刻就有妖反抗。
林朝闻似乎根本不意外，刺啦，苗刀出手，出其不意。
“叫你问你就问。”青年瞬间离那妖很近，他直接抽出对方腰间对讲机，果然，正如林朝闻判断的那样，反抗的妖正是特战队的队长。
他通信的对象正好就是林朝闻要找的狴犴，他简单沟通两句，直接按下对讲器上的外放按键。
“特战队团体成员，队长睚眦，现在都听林朝闻指挥。”狴犴的声音经过对讲机的放大，准确无误地传到每只妖耳朵里，有的妖懵懂，大多数妖震惊。——凭什么？他们可是平时刀尖饮血，脚踩引线的特战队，身为妖管局接最多危险任务、最有名声和威望的特战队，什么时候沦落到听一个人类指挥了？
妖怪们想反抗，然而没妖管，要知道下令的不是别人，而是脾气最不好，最顽固的狴犴。
空气中沉寂片刻，“听狴犴的。”刚在险些与林朝闻产生冲突的特战队队长睚眦一吹手中的口哨，将手中的对讲机直接甩到林朝闻怀里，一副甩手掌柜模样。
他倒要看看这个狴犴极度重视的人类，究竟有什么明堂。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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