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山曲·镇海楼》夏冰蝉

14、第十二章 平川有难

　　第十二章平川有难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不知不觉，两个四季轮回已经过去。

　　我也不再是那个十五岁，对一切都感到不可思议的少女。

　　这两年来，我的剑法和术法突飞猛进，修习术法对我来说，简单得让泗水和洛映在内的一众前辈，都感到不可思议，原想着我连灵息都没有，修习起来必然是困难重重，谁能想到，仅用两年，我就比起东篱和苍云来，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剑法却是逊色很多。

　　想起两年前，开灵脉那天，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我那时身上没有灵息，所以要借助炽元鼎来开灵脉，泗水还不能陪我一道，所以开灵脉的过程只能靠自己。

　　鼎内煞气灼得我五脏六腑恨不得爆裂开，灵气冲撞间能把活人撕碎，我疼得死死扣住鼎内壁，十个指尖的指甲全断了，双手血肉模糊。

　　脑袋疼得晕乎乎的，却不能晕过去，因为一旦晕过去，之前的罪就算白受了，后来听东篱说，那日，我的惨叫声，隔着一个山头都能隐隐听到。

　　出了炽元鼎，我七窍流血却没死，只是昏迷了两天，其间，洛映来看过我，还给我带来了冰莲制成的药膏。

　　不过，泗水说了，吃了最深最重的苦，往后才能有最痛快的乐，事实证明，他说得是对的。

　　那只白色的大鸟并没能陪我走完一个春夏秋冬，在某一天的一个清晨，我睁开眼睛，已经没有了它的踪影，夫子说，世间万物皆有命数，它也有它自己的路。

　　而那只小狼崽子，也已经是一只身躯巨大的白狼，它横在地上，有书院的一间房大，我可算是明白洛映当初为何说，它会给我“惊喜”。

　　因着它是在月夜中，洛映亲自交到我手上的，我便给它取了个名字——“逢月”。

　　逢月是只公狼，体型又太大，我和夫子索性在书院后方找了处山洞，圈起来，当作逢月的家。

　　那地方也是极好，时不时有野物儿可供它吃食，且没有祟物。

　　这两年里，我有了人生中的第一把剑，剑身修长，薄而利，利而寒，虽说为万年玄铁打造，极轻稳。

　　剑名玲珑，也是一把好剑了。

　　不方山前头有一片芦苇荡，傍着一片水，一到黄昏时分，余晖染着柔软的芦苇，水面上都是金光粼粼，我平日里最喜欢的，就是这里了。

　　躺在一叶小舟上，任风吹拂的感觉真是难忘。

　　原本已经昏昏欲睡，忽然耳畔传来脚步声，我直起身子，扭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白色衣裙的小姑娘正一脚踩进淤泥里挣扎，见我看过去，泪眼汪汪。

　　她叫道:“姐姐。”

　　我笑了一声，重新躺回去，脑袋靠着软软的布垫子，竹简握在手里。

　　“好心姐姐，我现在着实遇了麻烦，家中又有老母等候，姐姐可否救我一救。”

　　我仍旧不搭理她。

　　“姐姐可怜可怜我这女儿家，救我一救吧。”

　　“救你也不是不行。”我再次坐起身，一只手摸上木沿儿，道，“我救你，你把你的心给我，可好？”

　　我对着她扬了扬右手。

　　她的瞳仁儿动了动，双手垂在裤沿儿上，攥紧了拳头。

　　“你看，你又不肯，那我为什么救你？”我看向她，心上多了些恶趣味，“你说是不是？讹兽？”

　　她瞳孔一缩，两只耳朵露了出来，颇为委屈地看着我:“你把我救了，我可是愿意同你回去的，此后姐姐说什么，便是什么，不比你挖我心肺，断我五脏好？”

　　“我把你带回去？”我顿觉好笑，“你除了四处哄骗别人，你还能做什么？吃人？”

　　她听了，咬咬下唇，一跺脚，化作兔身，跑了。

　　我掩唇轻笑一声，正要再躺下，便靠上了另一人的背。

　　大惊，连忙回头。

　　看清是谁，我拍拍胸脯:“洛映，你吓到我了。”

　　这两年来，我与她愈发熟悉，不过，她这走路没声音的毛病，真是吓人。

　　洛映扭过身子，眼中波光流转，眼睛周围和下方，还有着蓝色的纹络，那双眼睛我百看不腻，永不生厌。

　　她扬扬下巴，问我:“就这么放了它？”

　　“嗯。”我点头，“它并未真的伤我。”

　　“也是，一只讹兽，不足为惧。”

　　我仔细打量了她一番，接着，拽住她袖子，道:“洛映，你这几年可是越发有长者风范了。”

　　她眼睛一眯:“你是说我老了？”

　　“哈哈。”我笑着松开她，一只手支撑脑袋，双腿微蜷，看着她，“我可没这么说。”

　　“轩辕汝嫣。”她叫了我一声，“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胆子大又怎样，你总不能伤了我。我心里暗想着。

　　“我听说你明日要和苍云东篱两个下山。”她语气缓缓，情绪上却稍稍不安。

　　“是啊。”我道。

　　“去哪里？”

　　“平川。平川有大难，夫子让我们去看看。”

　　洛映轻叹一口气，双眼凝视着我:“汝嫣，明日下山，处处都要小心，外面并非什么安稳之地。”

　　她平常很少叫我名字，一旦正式叫我，必然是觉得此事极为重要。

　　我连忙坐直身子，道:“你不必紧张，我会照顾好自己。”

　　洛映不自然地看了我一眼:“我并未紧张。”说完，她把手搭在小舟的木沿儿上，指尖轻敲，目光看向远处，轻轻一笑，“你有泗水，轮不到我紧张。”

　　这话听得我委实不大开心，只能埋怨地瞪了她一眼。

　　越想越觉得不舒服，我站起身，准备离开。

　　“你去哪儿？”洛映抬头问我。

　　“天色太晚了，我该回去了。”我看着天边火红的云彩，脸不红心不跳。

　　“等一下。”她伸手拦住我。

　　我看着她自袖子里取出一只银闪闪的发簪，洛映将它递给我:“这个给你。”

　　我伸手接过，看着那精致的发簪，心里原本的那份不高兴，顷刻之间，烟消云散。

　　“这是做什么的？”我问她。

　　“……不知道，不过看上去倒是不错。”她看着远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你拿着罢。”

　　我顺手扯了发带，将发簪别在头上，然后问洛映:“好看吗？”

　　她淡淡地扫我一眼:“不难看。”

　　要多敷衍有多敷衍。

　　我蹲下身子，扯住她的袖子:“什么叫不难看？除了不难看以外，还有普通，好看，倾国倾城……我是哪一样？”

　　洛映不再回答我。

　　我瘪瘪嘴，忍不住道:“你送发簪给我，又不肯好好说一说……”

　　说完，我甩开她的袖子，向远处走去，走了好几步，听到身后传来她的一声笑，和一句“好看得很”。

　　我连忙回头，而那小舟上，已经没有了她的影子，自嘲一笑，彻底明白，刚刚那句“好看得很”，八成是我幻听来的。

　　无论与她如何相识，我仍旧不了解她，甚至连如何去往醉仙居都不知道，我不清楚她的过往，所以只能抓住她的现在。一如我心悦她，却不知如何与她讲。

　　泗水说，洛映存于世间千万载，红尘是非，爱恨嗔痴，早已不能牵绊住她，而我不过是十几岁的姑娘，又怎能与她一处。

　　一转眼，就到了下山的日子，泗水和一众前辈下山相送。

　　夫子一路上千叮咛万嘱咐，我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临上船之时，他把我叫住了。

　　“嗯？”我回头不解。

　　他皱着眉头看了我半晌，最后大手一挥，轻轻点在我的眉心，只觉得眼前一道金光闪过，再一睁眼，我看到泗水一脸满意。

　　他还“唔”了一声。

　　“夫子再见。”我和东篱还有苍云道。

　　“你三人要尽快结束，一路上不可多逗留。”泗水又道。

　　“是。”

　　不方山到平川，有一天一夜的水路，我在上船前都看好地图了。

　　待我们三人坐好，只觉得船身一阵剧烈晃动，掌船的那只腓腓则安安稳稳地躺在床头，睡起了觉。

　　我能感受到我们正在一点点向上而去，连忙探出头。

　　原本的海水已经不见了，目之所及只有白茫茫的云野。

　　我们到天上来了。

　　我回过头不可思议地告诉东篱和苍云。

　　她们两个听了，也凑过来。

　　苍云发出一声喟叹:“天啊……”

　　一声清脆的鸣叫自不远处传来，叫声铿锵有力，直往天上顶，屋棚内霎时间暗了下来，我们几个不由自主地把脑袋探出去，向上看个究竟。

　　“我的天……”我听到东篱在我耳畔叫道。

　　那是一只极大的鸟，身躯遮天蔽日，似乎只要稍稍一用力，就能把我们三个连同小舟一起吞下去，尾羽长而华丽，蓝色的纹路如水波，整只鸟呈白色，周身有深蓝色的火焰围着，那火焰熊熊燃烧，天上的飞禽无不让路。

　　我就着它的体型估摸了一下，这只鸟的眼睛估计得有，我在书院的那间厢房大。

　　越看越害怕，我们三个不由得在屋棚内瑟瑟发抖。

　　苍云一把抓住我和东篱的手，轻声道:“别说话，这个是朱雀……能吃人的……”

　　“这……”我不由低叹，转而问苍云，“你是龙……你能对付得了吗？”

　　朱雀，天之四灵之一，具相为鸟身，周身有南明离火护体。

　　我只知道元清(神界)和九幽(魔界)有朱雀的种族部落，可是这只朱雀自不方山的方向而来……

　　莫不是这一路上，野山林之中亦有野生朱雀？

　　苍云，是苍龙和祖龙也就是元龙的混血，如果真出了什么事，她能护住我们吗？

　　很快，苍云就给了我答案，她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我，用气息对我道:“外面的那只朱雀起码有上万年的岁数了，我今年才十八岁！别说我能不能对付，咱们仨儿凑一块儿，都不够它塞牙缝儿的！”

　　正说着，船身又一阵大动，我连忙把东篱和苍云捂住嘴，扣在木板上，同时，看向屋棚外。

　　一只巨大的蓝黑色眼睛出现在外面，我下意识屏住呼吸，与它对视，那只眼睛的周围还有些蓝色的纹络，背上的玲珑似乎是察觉到我的不安，也轻轻颤动起来。

　　静默之中，我感受到了一种来自原始的恐惧，是身为人，本身对于未知巨物的恐惧。

　　那只朱雀并未做什么，只是看着我罢了，我就已经有些颤抖，我看得出它的眼中并无恶意，可是那种无形之中的压迫感，还是让我不敢挪动。

　　不远处的，原本应该掌船的腓腓更是抖得不成样子，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过了多久我不知道，那只朱雀飞走了，向前面去了。我终于松了口气，放开东篱和苍云，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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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洛映:@轩辕汝嫣 我是一只小鸟的时候，你要把我炖汤吃，后来我成了大鸟，你让你闺蜜来对付我，你就这么想守寡吗？
汝嫣:……emmmm
山海说法:女子两次谋杀亲夫未遂，到底为哪般？
八卦杂志／万界营销号:惊！女子丈夫失踪多年，竟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