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山曲·镇海楼》夏冰蝉

13、第十一章 人生如寄

　　第十一章人生如寄

　　第三日晨光熹微，我身子大好，穿了衣裳，拿着泗水给我的一本《灵札》翻看，这小册子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各种各样的术法，我坐在椅子上，双腿交叠，一只手支着脑袋，一只手翻动书页。

　　忽觉窗外一阵风刮过，我不动声色地拿起一旁的茶盏，喝了口温茶。

　　一抬头，发现窗台上放了一枝桃花。

　　现在已经是秋天，也不知是从哪里找来的，生得如此娇艳，嫩粉色的花瓣仿佛还浸透着清甜。

　　我合上书，走到床边，拿起那枝桃花，看了看，最后又放了回去。

　　紫兰恰巧在这时敲了门:“汝嫣，夫子叫你去草堂一趟。”

　　草堂是一处练字的地方，周围种着花花草草，我和师兄师姐常常在那里待着，那地方没什么不好，就是到了夏天，蚊虫比较多，不过，现在是秋天，也无甚大碍。

　　我拎着那本册子进了门，泗水正和汴水以及和仲正坐在一张书案附近，和仲的小徒弟司澜也在一旁。

　　见我进来，泗水招呼我过去。

　　刚一走到他身边，和仲便扣住了我的手腕，我下意识想要挣开，和仲却手劲极大地攥住我的手腕，接着，我感觉出一阵异样，身体里像是有一股力量在来回游走，我看着泗水，他一脸认真地盯着我被和仲扣住的手腕，而和仲却并未看我，他一边看着桌上的册子，一边抿着茶。

　　茶很快喝完了，他让司澜出去再去给他倒一杯新的。

　　司澜走后，他松开了我的手腕，一只手支着脑袋，看着我:“真是奇怪。”

　　“嗯？”

　　“你身体里一丝灵息都没有，虽说是人族，可也不该如此才对。”

　　我虽说不曾修习术法，可不代表我不知道灵息的重要性，我可是知道的，有了灵息，便好修习，若是没有……

　　“那没有……是不是就代表，不能修习……？”我略感失望，有些害怕地问。

　　“也不能这么说。”和仲道，“只是会比旁人辛苦些罢了。”

　　我不怕辛苦，我只怕不能。我不敢肯定地看着和仲，泗水在一边，道:“没事，汝嫣，灵息其实也没有很重要，你看那些花仙花妖，一开始可是连灵识都没有的，最后，不照样还是成了么？这天底下的事，只要你想做，你就一定做得到。”

　　泗水那时候不会知道他的这番话，对后来的轩辕汝嫣起了多大的帮助，而他面前的女孩儿，最后，也长成了令他不敢相信甚至可以说是不敢面对的样子。

　　千百年后的我，再想起那天，总觉得如果泗水能够占卜命运，一定会非常后悔。

　　幸好，那个时候谁也不知道，我还是干干净净的小王姬，而泗水也还是那个不靠谱的好夫子。

　　我听到泗水这么说，心里到底还是松了一口气。

　　“术法源于天地灵气，你要启灵台，将脉络融于天地间，才好修习。”泗水开口，拍了拍我的肩膀，“不过，我们不妨先学习一些剑法，也好方便你日后行走人间。”

　　于是，我最先学习的，便是剑法。

　　因为还没有合适的佩剑，泗水便用桃木为我打制了一柄木剑。

　　一日，秋高气爽，我正拿着木剑在院子里练着那出“游龙之势”，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来。

　　“你再把剑端稳些。”

　　我停下动作，转身向后方的树上看去。

　　果然是陆华章。

　　他穿了件红色袍子，手上拿着一只竹萧，长发如一团墨，洇在他的衣服上，那双眼睛一如既往的澄澈明亮，缱绻多情。

　　好端端的，他怎来了？

　　应该也没什么正经事。

　　“对，然后动作可以快一点。”他又开口了。

　　我再次停下动作，转过身看他，两两相对，竟是无言。

　　“你看我做什么？”

　　“你怎么到我院子里来了？”我反问他。

　　谁知，他顺势下了树，拍拍手上的尘土，笑容可掬地看着我:“实不相瞒，我这次来是找你师父的，想着你我总归是旧相识，便先来看看你。”

　　他眉眼间那股子天然的风流总让我觉得万分熟悉，可是又实在想不起来，周围还有哪个男性能与他一般。

　　陆华章看了我半天，最后轻笑一声，从我手上夺过木剑:“看好了，我只教一遍。”

　　他红袖翻飞，袖口的鸟雀图案时隐时现，用剑宛如一只起舞的鹤，利落的蛇，动作敏捷，走势凌厉，饶是我再看他不顺眼，也不得不承认，他是真的风华绝代，天资可人。

　　一套剑法结束，他将木剑重新还给我，道:“你试试。”

　　我接过木剑，依着他刚刚的样子，不大熟练地重复了一遍。

　　“便是如此么？”

　　“不错。”陆华章点点头道，“学得挺快。”

　　他又看我练了一会儿，就转身轻飘飘地离开了。

　　他走后，我端起石桌上的一盏清茶抿了一口，权且算作润润嗓子。

　　已经有几日没看到洛映了，心里委实不大舒服，细细想来，我说不清，她在我心里的位置究竟是怎么个算法。

　　她还算不得我良人，可若是单说长辈，我二人关系似乎也不能说是清白，单就我来说，我对她，就不能是清白无杂念。

　　越想越愁人，我索性放下茶盏，歪头看向我屋中，怪哉怪哉，那白鸟竟然也不见，独留我那可怜狼崽趴在书案上睡着。

　　狼崽近几日也长大不少，有我一只手掌大了。

　　吃得好睡得好，它若是再不长个好样子，着实对不起我。

　　不知不觉，一壶茶已经下肚，我正准备起身再去泡一壶，就觉得有个坚硬有力的物什搭在我的两个肩膀上。

　　我“哎呦”了一声，便听见一阵拍打翅膀的声音，肩上一轻，原来竟然是那只大白鸟，它已经飞到了那张石桌上。

　　它将嘴巴探进我喝到一半的茶盏中，似乎也润了润嗓子。

　　“你刚刚去了何处？”

　　它抬起脑袋，不轻不重地看了我一眼，接着低头喝那半杯茶。

　　一阵风拂过，那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抬起头，凝视着我屋子的窗台，我顺着它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到了那枝桃花。

　　它张开翅膀飞过去，用鸟喙轻轻啄了啄那枝桃花，回过头看着我，接着，它叼起那枝桃花，飞进我屋子，我连忙跑过去看它要干什么，谁料，它竟然将那枝桃花放进了屋里我最爱的花瓶中。

　　“拿出来，我不要！”我冲它道。

　　那只鸟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那枝桃花也不知道是谁的，快拿出来！”

　　谁知，它听后，竟然对着我摇了摇头。

　　呼！我这是养了个什么鸟？！